特立独行的影帝 (夕阳看鱼)

　　这是云肖第一次“触电”，晴空这部片子里的小演员，几乎全是生手。这是李树华故意为之，要的就是那种生涩自然。
　　正式开拍之前，李树华给每个人讲戏讲了很长时间，包括他的每个镜头想要表达的意图。对于这部电影，李树华有很强的企图心。他的电影几乎都是一部文艺片接着一部商业片。拍商业片是想赚钱，拍文艺片是想拿奖。如此插花着轮换才能良性循环。既不耽误赚钱又能兼顾艺术。
　　剧组公告栏的主要角色名上写着：
　　于生：云肖；佟安豪：骆继延；吴晓雯：安婷；张飞华：楼讯……张还老师：段宸。
　　云肖看到段宸的名字的时候是已经要开拍第一场了。早前那个位置一直是空着的。段宸应该是临时补上来的，看导演李树华的面子来客串一下的。
　　第一场，第一次，偷吻，开拍。
　　有些燥热的午后，于生吃完饭趴在床上，窗外蝉声扰人，他迷迷糊糊地要睡没睡，
　　房门响了一下，佟安豪穿着短袖制服进来了。看到于生睡了，他脚下一顿，脚步变成轻缓，慢慢走到床边。
　　于生感觉到有呼吸喷到了自己脸上，越来越近，似乎有些急促起来，但是停住了，没有再更近一步。脸颊上被这细小的热风吹得痒痒的，痒得于生蹙起眉头，他半睡半醒地想肯定是佟安豪这个猪，又想来夹他鼻子把他憋醒。
　　没有手指夹住鼻子，只有嘴唇上一点温热而柔软的触碰，于生毫无预警地猛一下睁开眼，看到来不及撤走的佟安豪眼睛里的一点惊慌，他的嘴唇还贴在他的唇上，若有似无的一点距离最是暧昧。
　　卡！导演叫停。
　　戏里于生的脸是要羞恼地腾一下变红的，实际上云肖完全不用化妆，正式开拍之前这段排了好几遍，每次骆季言到最后都是将碰未碰地悬在他嘴巴上方，他的脸早就已经开始发烫了。导演喊卡以后，他的脸已经红得要自己用手捂住找冷水降温。现场工作人员就不说了，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李树华都笑了。
　　一上来就跟男生接吻，这种戏对于云肖这样可以对同性产生好感的零来说委实是心理上的一种挑战。何况骆继延是个名符其实的帅哥。
　　这第一场戏加上排练一共六遍，过了以后还要补拍佟安豪的脸部特写，云肖脸上红晕还没下去呢，骆继延又贴上来了，借位的关系，已经不需要有实质性的接触。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云肖看他一眼，发现骆继延也正在看自己，连忙把眼神移开了。
　　下午有一场张还老师的戏，中饭以后，段宸的保姆车出现在了片场楼下。整个剧组一时都有些骚动了。年轻的演员们都蠢蠢欲动地想找段影帝合影。
　　段宸主动和云肖打招呼，让云肖没想到的是骆继延和他看上去倒是十分熟稔的模样。两个在聊骆继延的一个叔叔，段宸前天刚到医院去探过病。
　　下午拍的是于生刚转学的戏，段宸只有一场，很轻松就拍完了，李树华连夸他的戏感足。拍完了他却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站在片场看云肖的戏。
　　段宸的目光太专注，一直盯着看，云肖被他盯得分心，连连吃卡。
　　骆继延：“专心一点，你在耽误大家的时间。”
　　云肖：“不好意思。”
　　拍了一个小时休息，李树华和段宸凑在一起聊天，原来李导演的下部商业片是想请段宸来演的。
　　“他是你什么人吗？”骆继延抬下巴比了比那边的段宸。
　　“你怎么会这么问？”云肖不解。
　　“他看你半天了。那么明显。”骆继延转身趴到阳台的栏杆上，问得直白：“他喜欢你？还是你喜欢他？还是互相喜欢？”
　　“谁喜欢他啊。”云肖立即否认，眉都要竖起来了。
　　“我看他看你那眼神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呢。他是同性恋。”骆继延轻描淡写地吐出最后这句，丝毫不以为意。
　　“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是？云肖用眼神问他。骆继延笑了一下，仿佛是已经回答了问题。他看人的眼神深邃，这让云肖立即想到了刚才的吻，脸上一阵热。
　　段宸一直没走，直到收工的时候云肖才知道原来晚上方战钦是要请客吃饭的，“一起走吧。白先生说你今天车送保养了，让我载你过去。”
　　云肖听他这么说，心里立即就不舒服了。他为什么会从小爸嘴里知道自己车送保养了。去吃饭不去吃饭小爸为什么不亲自打电话来告诉他，他还地从段宸嘴里听说？
　　段宸喜欢小爸，并且云肖认定他是一个颇有心机的人。有点闷闷不乐地上了段宸的保姆车，从后视镜里看到骆继延站在台阶上往这边看。云肖对着后视镜挥了挥手。
　　车是往杨正源的那个会所开的。吃个饭还非跑那么远。云肖心里不舒服想什么都能挑出刺来。
　　段宸态度不是太好地接了一个电话，听口气好像是方战钦，三下五除二把电话打完，车里好大一会都没有声音。段宸的助理和司机看样子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不像他的助理裴铃爱说爱讲的。
　　“你演得挺好的。”半响段宸忽然出声，“有白先生给你做靠山，你自己再有点演技，人再上进点，以你的外在条件想红指日可待。”
　　段宸是笑的，说的话也带着表扬的诚恳的语气，可是话听在云肖耳里就是觉得特别的刺耳。
　　“就现在这部晴空，到时候最佳新人，最佳男配，只要你下功夫，到时候轻松拿到。”白岸洲走个后门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好好加油吧。”段宸一脸的前辈对后辈由衷的鼓励。可是云肖是知道他的底细的。
　　小爸喜欢我，他话说得绵里藏针这是妒忌。云肖心里面这么想。刚要张嘴，手机响了，正是小爸。
　　“你下班了吗小白？”
　　小白，云肖这一句情人间亲昵的称谓一下就让段宸笑不出来了。他尊敬地称他白先生，云肖却放肆地喊他小白。
　　那头白岸洲显然因为这个外号又声称要揍某人屁股了。
　　“开会开到现在？好吧，那我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再这样临时通知我就要不高兴了……我不累，今天啊还算顺利……”吻戏云肖可是一万个不敢告诉小爸的。不过他不说可不代表别人不说。比如心里不怎么痛快的影帝大人。如何能自然地毫无预谋地在饭桌上聊到今天的拍摄工作，进而在赞扬云肖的时候将他的吻戏随口点到，这可一点也难不倒聪明的影帝大人。


第六十五章
　　晚上这顿饭云肖吃得不好，从段宸有些反常地偏头朝庞泊生耳边贴过去说没胃口是因为今天拍戏有些累的时候云肖就下意识地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今天段宸的戏份很简单，绝对没累着。私下里他和庞泊生是什么相处模式云肖不知道，但是只要有白岸洲在场，段宸总是喜欢安静不多话的，对庞泊生也很少有这种明显的亲昵动作。
　　果然庞泊生接着问他今天都拍什么了，得知他一直在片场就没休息过，心里立即就有点火了：“不舒服还不休息？当我的话都是耳旁风？”数落完，庞泊生让杨正源吩咐人给另加一道栀子鸡汤送来，这是杨正源这会所的一个有名的养生招牌菜，大补的。
　　段宸之前出车祸的前一晚是在拍夜戏，一直忙到凌晨好几点，赶回去又被旷了好几天的庞泊生狠狠一通折腾，才睡了几个小时就腰酸背痛地爬起来又开车赶去公司开会，结果路上就撞了。庞泊生认定他那次出事就是被累的，禁止他以后自己开车，也跟方战钦打了招呼了，以后少给段宸安排些有的没的的活动，能电话里解决的事情少折腾人公司去开会。
　　当着白岸洲的面被骂了，段宸脸上就有点挂不住，只低了头用筷子拨面前碟子里的一只元宝虾。庞泊生夹了一块荔枝肉放在他的碟子里，段宸不吃，用筷子往边上拨，差点就给拨地飞出去。
　　庞泊生知道人这是不高兴了。虽然他才是金主，而且是脾气很不好的那种金主，火上来了甚至能动手揍得段宸躺地上爬不起来，但是他自己知道的，他对表面一套背后几套阳奉阴违的段宸是格外愿意容忍的，段宸似乎也十分清楚这一点，也敢跟他撂个脸耍耍性子。
　　庞泊生哼了一声，段宸用眼角风扫他一下，解释道：“今天是头一场，又是云肖的戏，我才想说要坚持一下的，好歹看看，说不定能帮点什么忙。”
　　白岸洲曾经要求段宸照顾着点云肖，段宸此时这场面话就说得十分漂亮了，不辞辛苦什么的，连云肖自己都要被他感动了。
　　段宸刚说完，方战钦就接话了，李树华的这部片子他投了不少钱，饭桌上的话题很自然地就聊到了晴空的这部电影，方战钦对此人赞赏有佳，他跟白岸洲说云肖如果能借此电影一举拿下个影帝，再配合公司给云肖量身定制的推广方案，两年内就能捧成炙手可热的当红辣子鸡。
　　段宸点头附和老板，“不过另外一个男主角那个骆家幺子骆继延也很不错。”言下之意，以骆家的背景，到时候和云肖会是强劲的对手。
　　骆家？原来骆继延大有来头啊。云肖还在这么想着的时候，话题又被转回到李树华身上，说到他以往得奖的电影和他有口皆碑的一些“怪癖”规矩，电影圈里都知道的最有名的一条就是“他的第一场戏一定要拍吻戏。”段宸说完这句转过脸来跟云肖说今天他第一场吻戏是拍得有些紧张了，虽然卡了那么多次，但是不用放在心上，“比我第一次强多了。我和李导演合作了好几次了，他虽然规矩多，但是功力了得，跟着他能学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