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完了。但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周围都是杂物。是学校的杂物间吧？”
何邬点了点头，脸色同样不是很好看。
“我浑身上下哪儿都疼，但却很幸运地都是些皮外伤，没骨折。他们应该都是有分寸的。知道该下多重的手。”
“我疯狂地去砸门，却发现门锁了。本来还好，杂物间那有个小窗子，还有点光能照进来。我那时候想着顶多明天就会有人来了。”
“但后来不行了。房间里越来越黑。我……害怕。”秋夏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说道。
“打得狠却不打死，看来是个对你恨之入骨又很聪明的人，你……”何邬把秋夏的话一一记下。
还没说完，他的一句话就被秋夏打断：“我想我知道是谁。”
“什么？”何邬
瞪大了眼，“谁？”
“蓝涵涵。”秋夏目光平静，却让何邬在艳阳天里，打了个寒颤。
后来秋夏又去看了温寒几次，但温寒要不是在做检查，就是在睡觉。秋夏也知道温寒伤的严重，便没有进去打扰，只等着温寒叫他过去。
过了一天有余，秋夏才再度被叫了过去。“伤怎么样了？”
“都说了是皮外伤，不打紧的。”有些伤口浅的，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但有些淤青什么的却没那么快消掉，浑身也跟散架似的酸痛。
当然，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并不想说出来让温寒担心。
温寒怜惜地拉过秋夏的手，在秋夏的手腕上轻轻摩挲着那些淤青，哄小孩似的：“痛痛飞，痛痛飞。”
秋夏被温寒幼稚的动作搞得无奈，却还是百般配合：“飞啦飞啦。”
“你怎么样？”
陪温寒玩得疲了，秋夏才问道。
“没什么大事。”温寒在秋夏胳膊上蹭了蹭。
“说正事吧。”蹭够了，温寒这才收了嬉笑的样子，正色道。
秋夏心里吐槽温寒的幼稚，面上却不显：“能对我下手的人，有两种。”
温寒扬了扬头，示意秋夏继续说下去。
“一，是跟我有仇的。二，是跟你有仇，并且知道我们俩关系的人。”
“第二种，没可能。虽然你不是，但你对外都显得是个温柔的人。我不认识你前不好说，但认识后，就你表现出来的样子绝对不是会树敌的。”
“我表现出来的？那你说说我没表现出来的什么样？”温寒突然打断，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秋夏淡淡地瞥了眼温寒，“说出来伤感情。”
温寒一噎，“秋夏，你变坏了。”
秋夏不理睬温寒的撒娇，“所以是一，跟我有仇的人。”
“有两个。”
“一是骆凡。但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又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应该不太可能。”
“二是蓝涵涵。聚会时候对你下药的是她，你知道吧？”
温寒点点头，这并不难猜。
“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天我也留下来了。”
“……”温寒回忆起那天，有点尴尬。他就光记着那天秋夏嘴唇的触感了，其他还发生了什么，都被他刻意或无意地遗忘了。
“额，所以？”
“我那天算是……威胁了她吧。”
温寒：“……所以你才会留下来？”
秋夏用手挡住脸，偏过去装模作样地咳了一下：“算是吧。”
“小家伙，没想到你那么早就有想法了啊？”温寒笑得一脸邪气，
丝毫不说他也是那时候才明白过来的。
“别胡说！”秋夏段位毕竟不及温寒，脸色微红。他那时候其实还是不明白的，但会留下来是为了温寒，这他还是无法否认的。
温寒看秋夏都快恼羞成怒了，也不再闹。忙把话题拉了回来，“就因为这？”
“不止。”
“前两天你来教室送伞，我们的对话好像被她听见了。”
温寒也想起了那一天，这么回想起来，当时蓝涵涵的反应是有点奇怪。
时间也很巧合，在相邻的两天发生。太巧了。
“辛苦你了，小家伙。”
温寒捏了捏秋夏的耳垂，语气里满是怜惜。
“你才是。”秋夏也不挣扎，由着温寒闹。
一直到温寒累了，秋夏才退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秋夏问了句：“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不用你操心啦，小家伙。”温寒又揉乱了秋夏的头发。只是眼中闪着的寒光，却让秋夏无法忽略。
第42章
何邬就站在病房外面，见秋夏出来，便叫住了他：“秋夏，我有话要对你说。”
秋夏点了点头，跟着何邬走到了医院天台上。
何邬不说话，秋夏也不主动询问。
何邬“啪”地点燃一支烟，又向秋夏摇了摇，说道：
“抽吗？”
秋夏摇摇头。他并没有什么抽烟的欲望，更何况这不是温寒给的，他并不是很想要。
“好吧。”何邬也不坚持，兀自抽了一口，“你和温寒年轻的时候很像。”
秋夏看着他，不否认也不承认，没有流露出什么反应。
“你才十五吧？还是十六？”
“十六。”
“那我也算招过童工了吧？哎呀，真危险。”
何邬啧了两声，一副嬉笑的样子。
“……”秋夏心说你又不是什么好人，还怕这个？
“温寒不错吧？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
“……没事的话我就下去了。”虽然外面不冷，但秋夏所有的骨头都在叫着疼，实在没精力和何邬在这吹风。
“温寒在你面前都跟个英雄样的吧。”
秋夏本来已经转过了身子要走，听到何邬开口，便又停下。
这才是何邬真正想说的，他知道。
“但他就是tm的爱逞能而已。”
“好好对温寒。他没你想的那么……坚强。”
“将来真出了什么事，也别怪他。真的。”
秋夏盯着何邬看了一阵，“我知道了。”说完便转身下了楼。
何邬看着秋夏单薄的背影，裸露出来的皮肤到处都是深一块浅一块的伤，叹气声在风中消失不见。
这两个人，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偏向谁那边比较好。
秋夏并没有太理解何邬的话，便索性不再想。他不理解的，时间一定能告诉他。
秋夏的伤不算特别重，一周左右就出了院，只有些皮外伤还需要每天上上药。
刚刚好赶上了期末考。
他出院那天，温寒就轻柔地捏着他的脸：“考得好一点给我看看哦。”
“一定。”秋夏郑重地点了点头，仿佛那是一生的承诺。
他很快就出了院，但温寒没那么幸运。他的腿真真切切地被那铁锁划了一道口子，虽然还不到见骨的程度，但也很可怖了。看着也没几天了，便直接向学校请了到暑假的假。
何邬曾经坐在温寒的床上笑他：“你还真是败在那个小家伙身上了。几次受伤都是因为他。”
温寒直接用还能动的那一只脚把何邬踹了下去：“一，这是秋夏坐的位置。二，小家伙也是你能叫的？”
“有了老婆忘了兄弟。”何邬嘟囔了一句，在温寒要吃人的目光中逃出了病房。
怕温寒自己一个人待着会寂寞，秋夏干脆晚上直接来医院守着，在他旁边到天亮。
温寒看不得秋夏这样，太累。来了两次之后，执意不让秋夏来了。
但秋夏嘟了点嘴，皱着眉瞅着他，温寒就不忍心了，从床头抽巴抽巴，掏出一部手机，“喏。”
秋夏拿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温寒移开眼，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打开通讯录看看。”
秋夏顺着温寒的意思划开，看到里面赫然存着老公两个字。
秋夏眉心一跳，这两个字让他脸上爬起一片潮红。他抬起头看温寒。
温寒笑得像刚开了的花一样：“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但真不许来了。”
“打算多久了？”秋夏确信这崭新的手机绝对不是偶然。
“你猜？”温寒搂着秋夏，不厌烦地蹭着，“叫声老公来听听。”
其实很早就有这想法了，只是温寒一直犹豫着该不该做。直到这次出了事，温寒才终于确定了下来。
他需要能够联系到秋夏。
秋夏拍开温寒和他亲密接触的脸，“我先走了。”
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温寒的笑意还挂在脸上：“夏夏~”
秋夏刚迈出去的脚步又收回来，停了停，又飞快地飞走了。脚步更加快，更加急。
秋夏走了一阵，何邬才慢悠悠地从病房外踱了进来：“你突然转性了？”
温寒指使何邬给他削了个苹果，又心安理得地接过：“你听到了？”
“你们腻歪也没见避着人啊。”何邬无视掉温寒幽怨的眼神，又给自己削了个。
“那是秋夏给我送来的！”
温寒说着，就要去抢，奈何身子实在不方便，被何邬轻轻松松躲了过去。
“你就死扣巴吧你。”何邬张嘴咬下一口。
“……”温寒闹够了，就也不闹了，他把头枕在枕头上，调整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只是想着时间太快了。之前还有两年半，现在就剩个两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