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丁青收起嬉笑不正经,淡淡地开口,姜琦本能地恐惧,“因为你们在这里,姜夫人才会过来。”
姜琦盯着他:“是你主谋的吗?”
丁青两手一摊:“你觉得呢?没有别的人选了吗?”
姜琦眼睛眨眨,不知道还应该怀疑谁:“不然还有谁?”
丁青摇摇头:“姜夫人就不会觉得是我,毕竟现在有更有嫌疑的人。”
“谁?”
“所以啊,”丁青叹口气,“不管你的事,你就别过问了。”
姜琦脸色一变:“死的是我爸,什么叫不管我的事!”
丁青转头看他,牵着嘴角:“姜琦,你总不至于真傻吧?”
姜琦一愣。
“他拿你当什么,你心里没数吗?外人都知道的事,有那么难发现吗?”丁青的眼神过于凌厉,讲话又慢又狠,姜琦一时没有言语。“不是你,喝多了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恨不得他去死吗?这话你说过多少遍,我耳朵都要生茧了。现在父慈子孝?晚了吧。别人也就算了,你跟我装你在乎他,假的过分了吧?”
姜琦面如死灰,丁青直勾勾看着他。
姜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不管怎样说,那也是养我这么多年的人……”
“他要栽你的事,我没跟你说过吗?”丁青眼神亮亮的,半笑不笑地勾着嘴角,“现在给你讲讲?”姜琦最讨厌这个笑容,冷的让他心惊。
姜琦突然站起身:“你该走了。”
丁青往后一靠:“别啊,怕什么呢?”
姜琦扬起声音:“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这是一回事儿吗!你想证明什么?你是个好人?你迫不得已?我告诉你,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姜家的事。轮不到你说话!我呸,滚出去!”
丁青不怒不燥,站起身来,整了整衣领:“我是不是好人,你我心里都有数。我好不好惹,你现在也该有数了。”
丁青擦着姜琦的肩膀走过,拉开门准备离开。
“丁青,”姜琦叫住他,“为什么那时候叫我上另一艘船?”
丁青握着把手,偏着头:“我说了,跟你没关系。”
丁青出门,就看见对面房门拉开了缝,姜沅伸出脑袋来:“我……睡不着。”
丁青走过去,才发现姜沅哭得眼睛都肿了。丁青领着她回到房间里,电视上正在滚动新闻。
“……海域发生的船只事故经菲律宾方面调查已证实系触礁事故,船只主人尸体已经打捞上岸,其他人员仍在搜救中。据了解,船只主人中文名姜丰,是丁氏集团旗下“江河联运”的董事长,目前,大陆方面丁氏集团负责人丁卯,以及香港“光明传媒”董事长刘耀,均对事故调查结果表示不满,希望启动更全面的调查程序,呼吁菲律宾方面能放开调查权限,让中国参与事故调查……”
丁青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丁符,后者本来是想看个动画片的。
姜沅的脸上满是泪痕,她听了半天才搞懂发生了什么,一动不动地盯着黑漆漆的屏幕。
丁青坐在她旁边,轻轻拍着她,拍着拍着,姜沅又哭起来,丁青伸手抱她,姜沅趴在丁青的肩头,气都喘不匀:“我没有爸爸了……”
丁青的手突然就僵了,整个人像被抽了力气,安慰的话本来都在喉头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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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武上楼去拿丁青给他的筹码:“这个在这儿能用吗?”
罗大飞摇摇头:“不知道,试试?那艘船也常去澳门的。”
一起去赌场的电梯里,严武问他:“你妈妈最近怎么样?”
罗大飞笑了:“还行,身体挺好的,就是血压高,嗨,都是因为脾气大。”
“生意呢?”
“就那样吧,现在也不怎么上心了,瞎干呗,我的意思就是她也歇歇,累这么多年了,况且我在这边已经不花她钱了。”罗大飞有点自豪,“拳场什么的……”
“可以了啊罗大飞。”严武赞叹了一句。
在赌场门口,罗大飞递了丁青的卡,把严武送进去,就先离开了。
严武像是鱼如了水,呼吸都是畅快的。听听这叮当哗啦金钱流,看看这一掷千金众人头,严武脚步也轻快,头颅也昂扬,口哨都比平时悦耳。
严武四处一转,先去老虎机练了两把手,赢了点钱,感觉手气不错,朝轮/盘赌桌走去。
赌桌中间簇拥着两个人,旁边人看着他们的选择,再决定自己跟哪一方。那两人在这里坐了一下午,终于证明了自己引领胜利的能力。一个是抽烟的小眼睛,另一个是拿方巾捂住鼻子的大眼睛。
牌桌上人都在掂量着选什么,小眼睛拿着筹码在桌上敲了几下,大眼睛拿着筹码搓了几下,严武也在后面把自己的筹码掂了两下。
“双。”小眼睛押双。
大眼睛看他一眼:“单。”
旁边人也跟着扔出筹码。
严武没有,他内心一声呵呵,自己的价值马上就会体现。
开,双。
赌桌情绪经纬分明,大眼睛抖了抖方巾,塞回口袋,带着自己的酒杯,离开了。
小眼睛笑得眼睛都没了,今天赚得盆满钵满,正得意,旁边又坐下一个人。
这个人一副自信了然的样子,又野又拽又得意,十分让人不爽,还偏偏让人想是不是真有什么本事。
严武坐下来,周围人都以为他深藏不露。
小眼睛犹豫了一会儿,手刚伸到“单”动了动,后面的人也跟着往前倾了倾身。
“双。”严武先押。
众人看向这毫不犹豫的出手,自信满满的神情,一时间竟有些想跟。
连小眼睛都多看了几眼,犹豫着要不要也来“双”,又仔细一想,不能便宜了庄家。
严武浅笑着扭头看他:“人生这么犹犹豫豫,很快就老了……”
小眼睛被他一刺激,押到了“单”。
严武一笑,筹码都推出去:“ALL IN.”
小眼睛看着他,又看看筹码,咬咬牙也都推出去:“CALL.”
众人侧目。
后面的人居然有人被严武的气场打动,跟了“双”。
要开了,大家都很紧张,除了严武,淡定从容。
开,单。
严武面上微笑不改。
内心一惊:“靠——装逼装扯了。”
老江湖严武微微一笑,毫不惊慌,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保持淡定,自己就是好赌,赌技真的一般,非常一般,要不然这么多年雇佣军当下来,也不至于穷的叮当响。后面人的眼神像刀一样扎在严武背上,严武如芒在背,还装得从容淡定,给自己开脱:他们要跟着押,也不能怪自己吧……
严武面带笑容,轻轻起身,微微偏头,云淡风轻地走,正如他云淡风轻地来。
后面的目光渐渐嫌弃起来,严武边走边觉得背痒,还硬要迈着优雅从容的步伐。
直到走远,才靠在墙上卸下力,欲哭无泪:“……输完了……”
严武在吧台喝了两杯果汁,口袋里也不够再赌了,去抽奖还抽了个方巾,直接打开包装盒塞口袋里了,然后上了个厕所准备离开。
推开一扇玻璃门,刚走出来,门在他后面关上,严武仔细一看,这不是出口啊,这就是个花园,他正想转转看有没有出口,一偏头看见了坐在台阶上抽烟的姜琦。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都是一愣,姜琦默默转过脸,严武也转身去开门。
门没开,好像只能从里面开。
姜琦扭头看他一眼,撇了撇嘴:“没路了,这又不是一楼,等人来吧。”
严武一愣,站立不安。
尴尬,尴尬是今晚的澳氹大桥。
严武站着看星星,姜琦在旁边抽着烟。
“你跟丁青,你们多久了?”姜琦开口了。
严武看他一眼:“有段时间了。”
姜琦“哼”了一声:“他跟你说过我吗?”
“提了。”丁青这次跟严武分别这么久,两人讲了不少话。
姜琦抬起一边嘴角笑笑:“那他跟你说过他亲的我,死活要跟我在一起吗?”
严武内心一抽:丁青,你大爷,你死定了你还敢随便亲人了,你以为你是花仙子整天啵啵啵。
严武点点头:“你这么想也行。”
言下之意就是不信呗,自己歪曲事实呗,姜琦抬起眼睛看他,一脸轻蔑:“你喜欢他什么啊?”
严武没说话,怎么还没人来。
“我都看见了,你们……躲起来,在房间里做不想让别人看见的恶心事……”
严武仰头看着星星:“在房间里,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吧。”
姜琦拿烟的手一滞,狠狠地捏着烟,一字一句:“我问你呢,你喜欢他什么?”
严武叹口气:“说来话长啊这个……”
姜琦把烟往地上一摔,站起来揪住严武的领子:“我他妈问你话呢,有什么难回答的。”
严武一愣,这孩子至于吗,不就敷衍了他两句,火气这么大。
严武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姜琦就发起脾气来:“问谁他妈的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就因为我年轻,我就低人一等吗?问家里的叔叔们都叫我别管,丁青他妈的得了势跟他们有什么区别,当权的很了不起吗,比人高贵多少吗?问句话都懒得回答吗?你又得意什么,随随便便敷衍过去,连个问题都觉得多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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