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咖啡 (又十年)

　　“哼。”张清玉看着纪常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的哼了一声，烦躁的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
　　纪常出了A大，脚下步伐慢慢从走变成了跑，夏季午后的烈日让很快让他汗流浃背，不过他却依然没有任何停顿，在行人异样的眼光里，一路跑回公寓，然后冲进了房间的浴室里。
　　“哗——”花洒喷出来的凉水拍打到身体上，头发和衣服湿哒哒的黏着皮肤，纪常的身体却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怎么会这样......？”水滴顺着脸颊滴落到瓷砖上，纪常垂着头，喃喃自语。
　　他心里因为刚才张清玉的话而忽然顿悟了，原来，他竟然对沈长川抱有那种感情。
　　往日的点点滴滴在此时如同走马灯一样，一幕幕的闪过纪常心头，沈长川温暖的怀抱、嘴角时常挂着的温柔笑意......这些时常会让他的心悸动的东西，以及那种独占心理，如今都有了最为完美的解释。
　　现在想想，一切都是这么的合理。
　　......
　　“沈董事又掐着时间下班，难道是家里有哪位在等着？”沈长川走到电梯门口，一旁的某位高层出声调侃道。
　　“是啊，家里那位在等着我回去吃饭，不然要是晚了，他得生气的。”沈长川笑了笑。
　　“啊？”那位高层一听，顿时楞道“沈董事，这......是玩笑吧？咱们什么时候多出个董事夫人来了？”
　　他之前不过只是随便开个玩笑想搭话而已，没想到，沈长川居然还真承认了，这让他心里有些吃惊，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着。
　　沈长川摇了摇头，微微笑着没有回答，一步跨进面前已然开了门的电梯里走了，留下那位高层在外面一脸的纠结，这，这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沈长川开着车，很快就回到了公寓，打开门进去一看，却发现客厅的灯是关着的，看这样子，纪常好像还没回来。
　　“这孩子，又这么晚......”沈长川皱着眉，低头换上拖鞋的时候，眼睛一转，在旁边发现了纪常的鞋子。
　　沈长川眉头皱得更深，脱下西装外套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抬步走到了纪常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阿常？”
　　没人应声。
　　“啪塔。”沈长川顿了顿，缓缓转动了门把，然后走进去一看，发现纪常正躺在床上，只露出了个黑乎乎的脑袋来，眼睛紧闭，看样子是睡着了。
　　“真是......”沈长川失笑，然后走到床边半蹲下，轻轻摇了摇纪常的肩膀，低声道“阿常，别睡了，不然晚上又要失眠。”
　　“嗯......？”纪常给摇醒了，然后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了看一旁的沈长川，沉默了一下，慢慢坐起身来，轻声道“沈先生回来啦，不好意思，我这就去做饭。”
　　说完，他直接翻身下床，出了房间。
　　沈长川在身后望着纪常的背影，眉头紧皱着，发觉到了他的异样，想了想，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晚上吃饭的时候，纪常好像没什么食欲，勉强吃了一碗饭之后，就搬了张椅子坐到阳台上，望着夜空发呆。
　　“阿常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纪常正出神，旁边却忽然传来了沈长川的声音，偏头一看，只见他也拿了张椅子过来，挨着他坐下。
　　“很明显吗？我其实很讨厌表露一些负面情绪，让别人担心的。”纪常抬头看着一颗闪闪发亮的星星，小声道“但是......有时候就是忍不住。”
　　“我不算‘别人’。”沈长川轻声道“阿常有什么烦恼，都可以跟我说，不用觉得害羞。”
　　纪常张了张口，最后却还是没说出话来。


第58章 思索
　　沈长川看着沉默起来的纪常，叹了口气，轻声道“今天，那个张小姐，是不是来找阿常了？”
　　纪常一愣，终于开口问道“时升告诉你的？”
　　“嗯。”沈长川顿了顿，说道“她想让阿常把我约出来见一面，是么？”
　　“是啊。”纪常双腿并在一起，下巴撑在上面，轻声道“但是我没有答应张同学......是不是很自私？”
　　“不会。”沈长川摇了摇头，他心中明白纪常的这种想法，低笑道“阿常能这么做，我反而很开心。因为这说明了，阿常心里是很在意我的，就跟儿子会因为自己的父亲给别的小孩子买棒棒糖而不开心一样。”
　　“不是这样的。”纪常垂着脑袋，声音小得细不可闻“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沈长川失笑，耐着性子问道。
　　纪常听完，却又沉默着不肯说话，好半晌过后，才闷声道“我回房间了。”
　　说完，他果真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走了。
　　“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沈长川在身后紧紧皱着眉头，这昨天还好好的纪常，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这副闷闷不乐的的样子，问他为什么也不说。
　　“真是......”沈长川脸色有些无奈，最后只能叹息一声，转身回了客厅，现在也只能找机会好好哄哄阿常了。
　　回了房间，纪常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发呆，在最开始知道自己对沈长川有异样的感情时，他是震惊和慌张的，心里总是难以抑制的想着，就他这种人，身上没有太多优点，在面对一些陌生人的时候，甚至连话都说不好，最后让人指着他哄堂大笑。
　　这样没用的自己，居然喜欢上了沈长川这么厉害的人......实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惨剧。
　　不过，在这种悲观的想法过后，纪常也有些忍不住的想，沈先生平时对自己这么好，那么，是不是也会对他，有哪怕只是稍微一点点的爱意呢？
　　心中这么想着，纪常只觉得那些本来阴沉沉的事物，好像都忽然间变得鲜活起来，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无疑是奢望中的最完美的结局吧。
　　但是，如果沈先生真的对自己没有任何特殊感情，有的只是一种对晚辈的关怀的话......那时候的自己，又该怎么收场？沈先生会不会尴尬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好？
　　在那以后，肯定连日常生活里的见面都成问题了吧，而最终的结果，就是自己搬离公寓，回到原本属于他的那一条轨道里，与沈长川的联系越来越少，到了最后，“沈长川”这个名字，将会永远只存在于他的电话薄里。
　　哦......不对，等往后的哪一天，沈先生要是换了电话，那么这串号码，也永远都不能再代表他了。
　　肯定没有哪个结局比这个更令人伤心了。
　　算了，该怎么着怎么着吧，管他呢，反正现在每天都能见到沈长川，这样的生活持续下去也不是什么坏事，跟以前的区别无非就是多了个......暗恋而已。
　　纪常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着，意识却渐渐有些模糊起来，在沉沉睡去之前，他心里忍不住的抱怨了一声，都怪沈长川，如果不总是对我那么好的话，我肯定不会喜欢上你！
　　......
　　第二天，周时升一大早就来找了纪常，在去A大的那几分钟路程上，问他“你昨天怎么了？沈长川昨晚上给我打电话了，问我在你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纪常眼睛有些黑眼圈，看上去像是没睡好，他打了个呵欠，说道“心情不太好而已，你们太紧张了。”
　　“心情不好？”周时升眉毛一皱，问道“昨天那张清玉跟你说什么了？”
　　昨天早上还好好的，一到下午就心情不好，这要说跟张清玉没关系，傻子都不相信。
　　“也没说什么，就是想让我帮忙约一下沈先生而已，我没答应。反正我现在没事儿了，你们放心吧。”纪常心里明白周时升的担忧，不过他还是没有全盘托出，喜欢沈长川这种事儿也不是什么可炫耀的，没必要说出来分享一下。
　　周时升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纪常，见他好像真没问题之后，这才点了点头“行吧，总之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别他妈憋着给自己找不痛快，明白没有？”
　　“明白。”纪常乖乖的应了一声。
　　此时的纪常，的确没有了什么别的情绪，本来他也想过，从此搬离沈长川的公寓，两不相见什么的，不过后来他觉着，这好像太矫情了点，总有种故意引起别人注意的感觉，所以想了想，还是就这么顺其自然的过下去吧，反正总有一天，沈长川一定会结婚，到了那时候，这段感情也就到了它的尽头。
　　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里，纪常都没有再见到张清玉，这让他悄悄松了口气，要是真见了面，他肯定会觉得尴尬，同样的，张清玉大概也不想再和见识了她这种态度的纪常再见面了......
　　到了下午，纪常的课上完，和周时升走到A大正门，眼睛一转，忽然看见马路边上停着一辆很眼熟的黑色吉普车。
　　“我说，那车像不像沈长川平时开的那辆？”周时升指着不远处的吉普车，对纪常迟疑道。
　　“嗯......的确很像啊。”纪常眯着眼睛望向那辆车，然后在他注视下，驾驶位的车门被缓缓打开，上面那个人走下来，然后对着他们这边招了招手，居然就是沈长川。
　　“啊！”纪常有些惊喜，拉着周时升走了过去“沈先生怎么来了，不还没下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