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若是还提“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肯定是要冠上“封建”的名声。既然不能反对,也无法反对,那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谢谢爷爷!”白秋菊惊喜,她没想到家里最支持她的,竟然是爷爷!
冯秋兰激动,她拼命地摇头,不行,不行,她家秋菊不能嫁给那样的人!
只可惜,没人理会她的反对。没了声音的冯秋兰,就是个没牙的老虎。
“结婚不谈爱和情,阶级成份要分清。”白秋菊严肃地说道,“那人除了是二婚,带着个孩子之外,就没有什么不好的!人根正苗红,三代贫农,长得还很端正!最重要的是,还救过我!”
闹着这么久,白曙才明白,白秋菊在闹什么。
白秋菊读的是师范大学,但是这会儿,全国停课,她这师范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就想着快点结婚。
她本来跟学校里的一个男学生关系不错,两人有处上的苗头,可天有不测风云,不久前,这男学生却因家里的成分,遭到了□□,秋菊也就跟他疏远了。但毕竟是曾经有过好感,她还是有些心伤的。
一次,她走在大街上,看到了那个男同学被挂牌游街,她一时接受不了曾经风光霁月的男同学,变成这副人人喊打的模样,转身逃离。可她却没注意到迎面冲过来的车子,差点被车子撞到,幸好一个路过的男人把她拉住了,救了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俩在大街广众之下,有了肢体上的接触!
白金氏不屑地看了一眼这个蠢货,“我还是那句话,你自己选择的路,你自己走。哪怕以后后悔了,也不要怪我们!我们劝过你的。”白家这些个蠢货,一个个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管她们去死!
“不会,不会,我不会后悔的!”白秋菊使劲地摇头,她笑得缠烂,“爷爷,奶奶,你们是白家最明理的人!”
她的嘴巴还是跟小时候那般甜,只可惜,她却不知道她亲自把家人往外推了。
白启煌看着兴奋的女儿,脸都耷拉了下来,他甩甩手,“随你吧!”
他能劝的已经劝了,若是说得太难听,肯定会被扣上了瞧不起农民阶级的名号。罢了,罢了!
白启煌离开了厅堂。
白曙看着这一瞬间,他的背变得弯了几度,这场景居然就令白曙觉得有些刺眼。大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老了?
“啊——啊——’冯秋兰说不出话,她拉着白秋菊,想让她打消这个想法。
白秋菊反手拍了拍冯秋兰的手背,“妈,你就放心吧。他人真的很好,我下次带他回来,你就知道了。”
做人后母,哪是那么容易的!冯秋兰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那么痛恨自己没法说话。她用手砸了砸自己的喉咙。
白曙朝冯秋兰的脖子间挥挥手。
冯秋兰突然感觉自己的喉咙通了。
“不,我不答应!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她的声音沙哑,但是却异常坚决。
她太久没有说话了,喉咙像是锯子一样,格外刺耳。
第150章
·
屋内的人都诧异地看着冯秋兰。
“妈, 你能说话了?”白秋菊兴奋得围着冯秋兰转圈。
冯秋兰却执拗地拉着她的手,拉动锯子喉咙, “不, 你不能嫁。秋菊, 给别人当继室,给别人当后妈, 不好!”
白秋菊安抚冯秋兰, “妈, 你不用担心, 你好好休息,养好你的嗓子。我的事情, 我知道的。”
“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冯秋兰已经带上了些祈求。
白秋菊有些不高兴了, 但是她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妈,这事情你别管。爷爷和奶奶都答应我了。”
冯秋兰闻言,把视线投向了白金氏和白三朝,她习惯了无言,所以第一时间就是双手合十, 反复搓了搓, 做乞求的动作。等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她能说话了。
“妈, 求求你了, 求求你了!爸, 拜托了, 拜托了。别让秋菊这样,她不能嫁给那个人!”
这些年,她真的和娘家那边断绝了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把重心投放到了自己的小家庭中。但也就是这时候,她才发现,她须得自食恶果了。她以前的所作所为,让子女心目中留下了深深的伤痕,这些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散的。
秋菊和夏花虽然表面上看着跟她亲,跟她说话的时候也是甜腻腻的,但是她们姐妹俩心底主意正,从来不会跟她聊心里事。白昌记事算是早的,起初,他是抗拒她的关心的,但是经过她的努力,他终于接受了,但他们母子俩的感情也只是面上过得去罢了。白义是真的没把她当妈妈看待,在他心里可能她那两个弟媳,都比她有分量吧!
白秋菊见冯秋兰这模样,终于忍不住抿直了嘴,“妈,我要嫁谁,是我自己的事情,谁都没法干预。现在是新社会了,跟以前不一样,我们自由恋爱,你管不着!”
白秋菊本不想说这样绝情的话语,但是妈妈这时候的做法,真是太令她失望了。她以为,无论她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会站在她这边的!没想到,她竟然拖她后腿!
冯秋兰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她后悔当初把太多时间和精力放在娘家,却忽视了自己的女儿,令她和她不亲至此!
“你要相信我,农村不好嫁,我们嫁个工人不好吗?鳏夫带着儿子,你去到那个家,就当妈了,你不膈应吗?生活没那么简单的啊!秋菊呀,要知道,女人结婚,是一辈子的头等大事,你千万要慎重!”
她的嗓子长久没用过,说起话来非常吃力。每说一句话,就像是刀割一样!
白秋菊被烦得厉害,她的话脱口而出,“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自己都活成这样!还来给我说教!”
她这话刚说完,立刻愣了一下,脸上闪过悔意。她咬咬下唇,没说什么,她低着头,把自己的手从冯秋兰手中抽了出来,快速地转身离开。
冯秋兰看着远去的白秋菊,嘴巴蠕动,但是却已经无言。两行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流了出来。
白金氏叹了一口气,“都是些蠢货!”
这些年,老大媳妇没了那张嘴,倒是静了下来,人也开始拎得清了。可是有些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就很难挽回。孩子虽然年幼,却非常敏感,他们心里自会有一把尺子,去丈量亲情。
白秋菊出了厅堂之后,厅堂里只剩下白金氏、白三朝和白曙。哦,对了,还有一只大公鸡。
大公鸡神气兮兮地蹲在白金氏给它做的那个窝里。
虽然作为一只公鸡,它没必要像母鸡一样,窝在窝里,但是有个舒服的去处,也是好的。这正说明了,它不是一般的鸡!
“乖孙,快给我们说说,你在外面都遇到了什么?”白金氏期待地看着白曙。她已经搬好了小马扎,坐在白曙身边,竖起了耳朵,就等着倾听。
白三朝又重新捧起了他那杯茶水,也一副看热闹、听故事的模样。
白曙的心,在这一瞬间,软了。
他明白,爷爷、奶奶,是在关心他。
“我和白义他们先去到了青川……”
厅堂里响起了白曙淡淡的声音。
虽然这声音非常平淡,并没有把他一路上经历的种种描绘得跌宕起伏,但是白金氏和白三朝却听得入迷。他们不时发出惊呼声。
当听到白启智的事情时,白三朝和白金氏格外关注。
“个蠢的!”白金氏甚至还咕哝了一句。
白曙没有接话,继续诉说。
当听到白曙遇到石正和刘清时,白金氏颇为欣慰。
“那两个孩子还真是好样的,不枉费我以前的辛苦教导!”
当提起白启后遇到的危难,还有那次事件后的机遇时,白金氏颇为鄙夷。
“那蠢货,也就有这点运道了!”
当白曙说到他在和田村弄到了不少籽玉的时候,白三朝兴奋了。
他抚摸着下巴的胡茬,“好,好,好!”
接近六个月的经历,就在白曙平淡的声音中,慢慢结束了。
但是白金氏和白三朝却交换了一个眼神。
“还有呢?”
他们追问。
白曙垂下眼帘,“没有了。”
“你离开和田,还是三月份吧,但是你回到家里,却是四月的尾巴了。”
白三朝把手里的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他那双眼睛看着白曙,异常认真。
“再怎么说,她都还是我的孙女。”
白三朝的话非常平静。即使他真的对那个孙女感到失望,但是血缘关系是没法割舍下的。自家人,即使再怎么看不惯,但是但打断骨头连着筋,打仗还父子兵呢!
白曙看着爷爷那双睿智的眼,心中异常平和。
这就是他的爷爷,这就是他这辈子的家人。即使他的子孙再怎么闹腾,他依旧还是关心着他们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归乡心切的时候,绕了远路,去到了边疆建设兵团。只因为白梅在那里。
“立业上次回来说,他去到边疆建设兵团的时候,白梅那家伙正好不在,所以他只是把棉衣留了下来,就离开了。”
白金氏话里有着恨铁不成钢的郁闷!无论是白梅,还是白秋菊,都不是能好好听话的主儿!哎,他们这些老人虽说和现在的时事有些脱节,但是他们知道人生中的每一个阶段,应该怎么走,比较合适。毕竟,他们走过一遍了。但是孩子们偏偏喜欢自己独自摸索,不愿参考前人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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