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回溯 救赎 (墨染浅韵/DNarcissus)

低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哈利只觉得自己撞上了什么温暖、柔软却结实的东西，一股淡淡的属于魔药的清苦味道飘进他的鼻子，然后一只有力的手就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扶稳。

哈利抬头，发现自己的魔药学教授正挑眉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什么令他惊讶并发笑的东西一样。

哈利觉得自己脸都烧起来了。

“那么，你在这里干什么？”斯内普一贯华丽的声音滑过哈利的耳膜，让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哈利低头小声说。

“什么？”斯内普弯腰将头凑近哈利的。

“我肚子饿了，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哈利将音量提高了一些，老老实实的说。

斯内普挑了挑眉，他直起身来，一手将他办公室的门打开，一手将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救世主少年拽了进去。

走廊上又恢复了宁静。

进了办公室之后，斯内普随意指了指椅子让哈利坐下，然后招来家养小精灵要了两人份的早餐。

“拉蒂乐意为您效劳，斯内普先生。”小精灵礼貌的鞠了个躬消失了。

哈利困惑的看着这一幕，在他的认知里，不管怎么样他和斯内普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让斯内普请一个波特吃早餐的地步。

但他并没有发问的机会，家养小精灵的效率是非常高的，它仿佛只消失了几秒钟的时间，就又伴随着‘砰’的一声出现了，手上还拖着一个大大地托盘，上面摆着分量很足的两人份早餐。

“斯内普先生，这是您要的早餐。”拉蒂用它尖细的嗓音说，将托盘小心的放在桌子上，然后再一次用幻影移形离开了。

斯内普示意哈利自己拿取食物。

哈利·困惑中的·波特顺从的给自己拿了一些香肠和鸡蛋，以及一块三明治，觉得现在或许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

斯内普对着哈利的早餐微微皱眉，他挥了挥魔杖，哈利面前就凭空出现了一个杯子，然后胖胖的牛奶罐自己飞了起来，将牛奶倒入了杯子里。

哈利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那瓶让海德薇足足睡到昨天晚上的蓝色魔药。

两个人吃着各自的早餐，房间里安静极了。这对哈利来说可是个新奇的体验，他还从来没有过跟斯内普安静的呆在同一个空间里过呢。

但这种感觉真的不赖，以为自己会非常别扭和尴尬的小狮子边想边将一大块香肠塞到嘴里。

直到哈利将最后一点牛奶喝完，斯内普将他的杯子消失掉，并且顺便甩了一块纸巾到满嘴奶渍的格兰芬多脸上之后，魔药学教授才再次开口。

“那么，我想你或许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使得你在一个周末的早晨过早的从你的狮子窝里爬出来？”黑发斯林特林顿了顿，继续说，“我假设你不会给我‘饿醒了’之类的答案。”

“我只是有些…嗯…情绪低落？”拿掉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糊在脸上的纸巾，哈利思索着说。

斯内普当然永远不会是哈利倾诉心事的最佳人选，但是鉴于在这个人面前哈利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哈利并不抗拒将自己的小烦恼找个人分享——哪怕对方会在之后回给他足以压死人的讽刺。

“理由？”斯内普挑挑眉，难得好心的帮助哈利让话题继续。

“我只是觉得，自己突然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哈利慢慢的说，“你看，现在您和邓布利多教授都已经知道了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销毁魂器什么的也不需要我去做，那么，我该干什么呢？”

“所以，我们伟大的救世主为他不在显得特殊而感到悲伤了？我以为你之前一直表现的对‘救世主’的头衔不屑于故。”斯内普真切的将眉头皱的像是能夹死一只狐媚子。

哈利并没有像从前经常做的那样愤怒的跳起来反驳他的魔药学教授，他只是坐在椅子里，平静的继续他们的交谈。

“我的确曾经对于自己是救世主这个事实感到愤怒甚至是不甘。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要承担这一切？我不想要那些名声，只想要一个平凡的、普通的家，一个父亲和母亲都还在，教父也不用蒙受着冤屈死去的家。我小的时候曾经羡慕达利，疯狂的羡慕他，甚至羡慕到了憎恨的地步，他是个令人讨厌的混蛋，但却是个幸福的混蛋。”

“后来我进入了霍格沃兹，慢慢的知道了一切，我是代表正义的旗帜，是注定了要跟伏地魔抗衡的那个人。那个时候当事情来临的时候，我总是义无反顾，可是有的时候我会在夜里想，为什么我要承担这些，为什么我要为了别人的幸福而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而我自己已经连家都没有了。后来，您跟我说这世上没有公平，我那个时候还非常的厌恶您，可是也不得不承认您是对的。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公平，无论是对谁的高度赞扬还是诋毁都是不公的。”

“后来的战争更是让我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有的人死去了，有的人活着却失去了家人，有的人可以和自己所爱的人共同生存下来。在战争还没有结束之前，谁都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而我需要做的，我所能做的，只是当一个救世主。”

“后来战争结束了，我却依然是救世主。伏地魔所留下的影响并没有随着他的死亡而完全消失。怕他的人在怕他回来，而支持他的人期盼着他的回归。所以我并没有像我曾想象的那样成为一名傲罗，伏地魔已经死了可救世主还在满世界的追缉黑巫师，这所能引起的联想实在是太多了，我甚至不能留在霍格沃兹里，因为这里一直是对抗伏地魔的最坚实的力量。所以我最后成为了一名魁地奇选手，因为这样我就能让所有人看到，救世主已经彻底不在担心黑魔王的事了，因为黑魔王已经死了，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安心。我并不讨厌成为一名魁地奇选手，但也不喜欢。可是因为大家需要，所以我成为了一名魁地奇选手。”

“可是现在，我的教授，请您告诉我，人们需要我做什么呢？如果人们不再需要我，那么我该做什么呢？”

哈利盯着地面，静静的完成了他的叙述，这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他在跟他的魔药学教授讲述着一个别人的故事一般。

哈利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动，他有种感觉，仿佛只要他动一下就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的感觉。

斯内普也没有动，他一直看着少年的脸，安静的听他说，直到确定少年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他才开口。

“我想，我们需要你在今天下午到校长室和我们一起销毁魂器。我们也需要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继续当好你的救世主，直到黑魔王的死亡。我们还需要你在黑魔王死掉之后随便找一个稳定的职业不再惹是生非的度过你的一生。”斯内普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然后继续说：“现在，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什么？”哈利问。

“在你们格兰芬多学院的大部分女生和小部分男生中流传的，那个关于我和你的，不切实际的谣言到底是怎么回事？！”斯内普说。

他的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抹假笑。

哈利结结实实的哆嗦了一下，想都不想跳下椅子就跑。


16第十五章

人的记忆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情，它涵盖了这个人的经历以及当时的情感，它是了解一个人的最快捷方式，也是最不容易出错的一个。

当一个巫师看到了另一个巫师绝大多数的记忆，那么他与他之间便建立了一种特殊的关系。

哈利·波特得到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全部记忆，于是斯内普从他最讨厌的魔药学教授变成了尊敬的长辈，他尊敬他、爱戴他为他的一生而心疼愧疚。

阿不思·邓布利多，西里斯·布莱克以及莱姆斯·卢平看过哈利·波特大部分的记忆，可是他们本身就将哈利视作与众不同的人，他是他们最疼爱和关注的孩子，而他们所看到的记忆大多部分都不那么私密。

那么，作为哈利·波特的大脑封闭术私人指导教师，西弗勒斯·斯内普比任何人都更加深入的接触到了哈利脑子里的东西，他甚至可以说比任何人都了解哈利。

同样的，他也知道哈利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从在破釜酒吧的房间里看过哈利的记忆之后，斯内普就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仅仅将这个男孩当作莉莉·伊万斯和詹姆·波特的孩子了。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将这个知道了自己的一切的男孩单纯当作一个晚辈来看。

斯内普到底是怎么看待哈利·波特的，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只知道，当得知了那个在那些无知的格兰芬多们之间流传着的谣言的时候，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愤怒。

那些多嘴多舌，鲁莽自大的格兰芬多当然非常可恶，如果不是因为还没逮到机会，西弗勒斯一定不会吝于给她们扣上几百分的。

不过，魔药学教授不怎么惊讶的发现，自己对于被和一个波特相提并论并没有太多的抵触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