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发愣,这人已经猛然靠了过来,甚至说撞了过来也不为过——他怀疑自己都听到他俩牙磕出的响儿了。
这人却混不在意,只是要把他拆吃入腹一般近乎凶狠的吻着他。
谢迪二十多年的经历里,这方面实在是白纸一张,猛然间被这么一吻一时有些发懵,顿了半晌才试探着回吻了回去。
这个吻太久了,吻到后来他几乎有些喘不上气来,可是他扣在沈年肩膀上的手却几次都没能用上劲。
明明沈年喷在他脸上的气息同样炙热急促,他手下的胸腔都在颤抖,渴求着更多的空气,这人却一点撤开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一次次地试图靠的更近,大有想要同时憋死两个人,和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谢迪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舍得推开这人,转而顺毛一般的在沈年背上摸了两把。
没想到被顺毛的那位却突然停了动作,转而连亲带蹭的亲起了他的脸,一边亲,还一边喃喃着他的名字。
谢迪还有些发晕,含糊道:“怎么了?”
沈年顿了一下:“没什么。”说完又在他眼角亲了两下,才在一边躺了下来,一双手却还不老实。
谢迪白了他一眼,拍掉了腰上的那只手,转身把沈年揽进了怀里,末了还很自然地拍了拍,拍完他才觉出不对来,怎么跟哄小孩睡觉似的。
他有些心虚地去看怀里的人,沈年却没啥反应,反而把一颗脑袋蹭进了他的颈窝里,静静待在那不动了。
其实这真的不是什么适合拥抱的地点,窗外祁晗的人头还在随着风轻轻晃着,旁边墙壁上一块块暗红色的斑驳里还混着不少颜色稍浅的碎屑,正在血腥气中逐渐干涸。
可是谢迪愣是在这种环境中诡异地觉出了一丝心安的意味。
怀里人的体温温热,呼吸可闻,在这个人鲜明的心跳声中,之前在意过的很多问题都没那么重要了。
等两人的呼吸都平复的差不多,谢迪确认站起身后不会尴尬了,才拍了拍沈年:“走吧,下一个死法是什么拥抱火焰,这不太安全。”
沈年应了一声,却并没有起身,而是抓住了他搭在他身上的手,抬起他的胳膊,在纱布上吻了一下:“盖上锅盖,回家再吃。”
“……”这怎么还惦记着呢!
两人离开宾馆时,太阳已经几乎完全落山,四周泛着一种暗沉的蓝色。
谢迪看着路旁影影绰绰的树木,心里涌上了一丝不安,现在时间肯定已经过了十八点,他们大概也算是打破了那首童谣的“死亡预言”,可问题在他看到祁晗的头颅之后,这首童谣也没有再响起过。
这首死亡童谣就好像他们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响了让人恐惧,迟迟不响则更让人不安。
除去原本应该“停在十八点”的人外,那首歌谣里只剩两个人了,他记得很清楚,最后的两个娃娃一个是“拥抱了火焰”,一个是“找不见”,拥抱火焰那个当然是要死的,可是找不见这个其实有些耐人寻味。
沈年本来就不再名单上,真要说起来从头至尾他都是“找不见”的那个,如果他最后离开了岛屿,其实也完全说的通。
这样想想,要是沈年一个人活下来也挺好的。
不过要是他也能活下来就更好了。
正当谢迪这么想的时候,系统的声音猛然在他脑中响了起来,吓得谢迪一个机灵:“提醒玩家,你还有一次提问的机会。”
谢迪愣了愣,和上次的游戏不同,这次的提问功能让他觉得有些鸡肋,太重要的问题他不觉得系统会回答他,可是除了凶手是谁这种问题以外,问什么都似乎于他的困境无补。
甚至就连凶手是谁这个问题……似乎都是一个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的问题。
所以他一直都压根没和系统交谈过,系统这么猛一出现,他还真不知道该问什么,不过游戏就快结束了,留着不问也是浪费。
本着不问白不问的精神,谢迪先向系统确认:“如果我问凶手是XXX吗这种问题?你会回答我吗?”
“当然不能。”熟悉的机械声答得爽快。
“那我可以问剩余生存人数是不是两个这种问题吗?”
谢迪本来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随便一问,毕竟在游戏的最后关头,这个问题已经几乎无异于凶手是谁的问题了,不想系统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却答道:“可以,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
谢迪的心里闪过一丝诡异,可是之前游戏里的提问经历让他并没有顾虑太多,他感到自己的心跳正在随着这个答案不断加速:“那剩余生存人数是两人吗?”
“是。”
在这句简短的回答后,他似乎听到了系统的轻笑声。
但他还来不及分辨这是不是错觉,就又听到了系统平稳而古怪的机械音:“玩家开启结局路线——潘多拉的魔盒。提示:如果日出时,全岛生存人数超过一人,则游戏失败,玩家死亡。”
第42章 恐怖乐园(十七)
童谣声响起时,谢迪正在从锅里捞泡面,手一抖蹭到了锅沿边,烫的他皱了眉。
沈年也猛地站了起来,环顾起了四周。
谢迪动作停了一下后,又继续捞起了泡面,不管凶手这次又闹了什么幺蛾子,他都没啥心思管了,他们走到海边花了估计有两个多小时,在这种乌漆嘛黑的环境里,他可没有兴趣再回一趟宾馆,还是吃点东西扯会儿淡比较好。
不过沈年要是提议想去的话……谢迪垂了垂眼,他大概还是会答应的吧。
他正这么想着,沈年就过来拍了拍他:“你听。”
谢迪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沈年意思。
这次响起的并不只有童谣,还有一个非常规律的声音混在了童谣中。
只是这声音似乎太远了,他又全心在想其他事情,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
“铛——”
这个声音又一次响起时,谢迪终于通过望远镜锁定了声音的来源,不过与其说他是通过声音找到了声源,不如说是有人刻意引他看到了声源。
这座岛上最高的尖塔塔顶就在刚刚亮了起来,上面的表盘被四周的光线映的一片惨白,上面形状不规则的“时针”正指向六点的方向。
那个尖塔距离他们所在的海岸实在太远了,即便拿着望远镜看过去,谢迪也只能隐约看到这个“时针”的上下颜色不同,轮廓大概是个人模样,肯定不是个正常时针,但是具体是不是魏澜,他就说不清了。
至于分针,则是一个比下面的尸体纤细一些的人形,是什么几乎不言而喻。
谢迪丢下望远镜弯了弯嘴角,原来是这么个停在十八点。
其实他应该高兴的,这似乎说明着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一个人正在活动。
可也只是似乎了,今天早晨所有的尸体就都已经消失,而这个距离看过去,除了能看出是个人,别说是哪个人了,就连是男是女都说不清楚。
而且就算有另一个人在活动,这个人是不是真人还得另说,虽然这个岛上的机器人不能杀人,可是拖尸呢?当一具尸体没了温度,那些机器人还会判断他是个人吗?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当他得到那个答案,以及答案“附赠”的结局路线时,这一切就已经成了一个死局。
谢迪把刚捞出来的泡面递给了沈年:“要去宾馆看看吗?”
火光下沈年的神色晦暗不明,他接过碗后,直直盯了谢迪两秒才移开了视线:“别了吧,天这么黑,再走那些路不安全。”
“好。”谢迪笑了笑。
饭后的半个晚上,谢迪充分地体会了一把尬聊的心路历程。
不过他对面这位实在是有问必答,还附带调戏互动,态度良好的让他几乎察觉不到自己正在尬聊。
只有在他问到沈年的童年往事,沈年突然沉默了一下时,谢迪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问的有点宽而且尴尬。
他和沈年虽然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甚至还莫名其妙“同居”了,可是对于彼此过往的了解却几乎不如普通朋友。
他甚至觉得自己对沈年的了解还没有他的狂热饭对他了解多。
平时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到了这种情况下,他却突然觉得有些遗憾。
他喜欢的人特别好,人贼帅,台上影帝,台下有病,做饭好吃,人狗皆宜,他家那只吃里扒外的东西见了他就摇尾巴。
可是对于那颗好看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他却毫无头绪,他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一步步长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这么会做饭?为什么会用枪?为什么生在富贵之家却在成年后突然想去演戏?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
这每一个问题他此刻都无比好奇,却又一无所知,只好变身尬聊选手,一个个的问面前的人,毕竟留给他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
沈年愣了一下后很快冲他笑了笑:“一下子想不到什么特别有趣的,等回去想起来了再告诉你?”
谢迪感觉心口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回去是个好词,只是用在这里却有些讽刺,他不知道沈年从一开始接到的那个任务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沈年刚才有没有和他收到同样的系统提示,但沈年一直没提,他也不想追问,于是转移话题道:“你平时不拍戏的时候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