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发小的事我听说了,你……还好吧?”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凝重,左宁试探着问了一句。
“大学的时候你就很奇怪,明明对每个人都很好,喜欢你的人也不少却一直单身,我真的没想到是因为这样。”左宁是让他当时可以将吴少言调到VIP病房里的那个人,也就是因为那次,他长久以来对吴少言的想念被左宁一眼看穿。
他苦笑着。
那天,母亲是救了下来,然后不知怎么想通了,和父亲签了离婚协议书。父亲净身出户,只是每月固定会打钱。他试图从父亲口中问出吴少言的消息,父亲却说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和吴妈妈联系过了。
他依照之前的打算上了医学院,本硕连读七年,期间不停的寻找着吴少言,然而不论他问谁,都没办法得到吴少言零星半点的讯息。
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有高中同学说,曾在A市见到正在工作的吴少言。他就像失心的人一样不顾当时的直博名额,报考了魏皓之所在警局的法医。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当时的行动,左宁还骂他是脑袋里长了泡才会放弃大好机会。他不这么想。吴少言走后他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没了意义。只是维持生命的话,定时吃饭定时睡觉就足够了。可是,除了这些,他的人生好像再也没有了必须要做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靠近,他都不会有心动的感觉。
他喜欢着小言,他也觉得小言应该是喜欢他的。可他们却没有在一起。那人离开了,他的心上破了一个大洞。久而久之,琐碎会填满它。只是每次想起那人,听听自己的心,总会有填不满的空间发出声响。
那种声响渐渐的快要逼疯了他。
小言小言小言小言!
他无数次在心中呐喊着那人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让吴少言听到似的。
吴少言当然没听到。
再次找到吴少言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吴少言的家距离他的租房就只有两个街区。明明距离那么近,他们却从来没有遇到过。
那这次呢?是命运的又一个玩笑吗?
魏皓之拿着一个档案袋走了进来。这是他们曾经的约定,如果检验结果出来可以第一个让他知道。
“怎么样?真的是他吗?”
魏皓之勉强的笑着,“不是,他们一定弄错样本了。”
他夺过魏皓之手里的东西,略显暴力的撕开了它,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经检测,两样本为同一人的概率为99.9997%”。
一辆车停到了一家早已停业很久的跆拳道馆门口,林中里从车上下来,看了看那已经沾了一层灰的大门。父母离婚后,跆拳道馆也转让给了别人,后来经营不善,就成了这个样子。他推开大门,里面早就已经换了装潢,不复过去模样。
他只是想在这里感受一下小言存在过的痕迹,只是那种痕迹经年累月,早就随岁月风化了。
看到那张检验单后,心里那残存的一丝希望破灭了。
林中里在伤好了以后,就开始进行所谓的回忆之旅,他回了老家,去了学校,跆拳道馆和吴少言原来的家,只可惜每个地方都陌生的不行,根本无法平息他体内那疯长的想念。
他之前见到吴少言后就把那人过去八年的行踪全部调查了一遍。吴少言没有去美大继续画画,他们搬家没多长时间,吴妈妈就离开了。然后吴少言的父亲被检出癌症,为了治病才来到这个城市。吴少言想当然的辍学了,为了挣钱治病,做了几年别人的保镖后,又去给盛天平做了司机。
后来吴爸去世,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吴少言就以那种形态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甚至跑去吴少言父亲的墓前敬了一杯酒,好像这样就能见到吴少言的灵魂什么的。
林中里对这样荒诞的事情却顽固的相信着,除了相信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他摇着头想离开墓地,也许是风太过强烈,从吴爸的墓碑后面,吹出来一束夹在墓碑后面的小黄花。林中里拿起那束小黄花端详着,脑袋里浮现的是一个不可能的奇思。
他就那样想着,以至于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好久,才终于接了起来。
“学长,你现在在哪呢?”魏皓之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焦急。
“怎么了?”现在还会发生什么事,还会有什么事值得他关心?
“有个脸上有疤的人来警局自首,说那晚是他杀了陆展笙!而且,他手上还有另一个黄铜烛台,上面有言哥留下的血手印!”
“那又怎么样?小言已经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那人说,是言哥逼他过来的!”
他看了看手上的黄花,真的吗?那人,没有死?!
第23章 转机
吴少言躺在沙发上,睡得并不安稳。大清早,正准备上班出门的林中里即使距离那人不近,也能看到渗出吴少言头上那细细密密反着光的汗珠。
“不……不……”
不知道一直纠缠着那人的噩梦究竟是什么,他只能紧紧握住吴少言的手,希望能把力量渡给饱受折磨的那人——就像之前的好几个夜晚一样。林中里用衣袖口给吴少言擦了擦汗,摸摸那人的额头,过了一会,吴少言像是安定了下来,表情也不再那样的不安。
周围十分的安静,只有钟表在滴滴答答的响着,他服从自己的欲望吻上那人的额,那人的唇,低声呢喃着,“没事的……没事的……我会在这里……一直在这里……永远陪着你……”
他从房间拿出一本书,戴上眼镜,坐在沙发边的地板上,背后靠着吴少言的体温。先请个假吧,等这个人能稍稍睡熟一些再说……
过了好久,一只手按到了他的头上。转过头后,吴少言黑黑的像小灰兔一样的眼眸直直的看着他。一切好像回到了那天的学生会休息室里,如果能回到过去,他要重来一次,那天就应该告白的……那天之后,他就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没关系,索性不是太迟。还好,一切可以再重来。
林中里合上书,笑看着吴少言,“哦?醒啦?”
警局里,一个脸上有三道疤,看起来很是精瘦的男人被铐上了手铐,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打着呼噜。
“他这心是有多大才能在这儿睡着?”左宁走到正在玻璃窗后观察疤脸的林中里身边,抱着肩说着话。
“我也觉得,这人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还有……”林中里扭头看了看左宁,听不到后续的左宁把耳朵偏向林中里,“嗯?还有什么?”
“你不去上班来这儿干嘛?”接到魏皓之电话后他就赶过来了,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翘着二郎腿坐着的左宁。
“我刚下夜班。”左宁打了个呵欠。“我也不想来啊,还不是小魏说怕你见了这人精神失常闹出什么事,我才来的嘛!”
“你要干嘛?不会又想把我绑起来吧?”那个绑精神病人用的带子特别难挣脱,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不。”左宁活动活动手腕,拔了拔手上的关节,“万一出了事,直接敲晕带走。”
林中里立刻退开,到离左宁三步远的距离站定,“你离我远点。我是那么控制不住脾气的人吗?”
“原来可能不是,最近……嗯,看不出。”左宁摇摇头,又朝林中里走了一步。
他们正推搡的时候,魏皓之和另一名警察进入了审讯室,摇醒了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
“你叫什么?”魏皓之的声音从玻璃那头传来。
“王长川。”疤脸吊儿郎当的回答着。
“年龄?”
“三十三。”
听到那人出声,玻璃后的林中里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我见过这人,还被这人打了很多下。”
“他?打你?你不是开玩笑吧!”左宁指指玻璃,又指指林中里,“你哎!你不是大学社团里武力值最高的嘛!”
“当时为了引开追我们的人,我跑到那个黑公司后院里打算翻墙出去的,结果……现在想想,我应该是看到了小言,一时没留心,被这个王长川偷袭了。”
“啧,真想看看当时你是什么样。‘震惊!某黑带高手被人暴打毫无还手之力竟然因为是……’。嗯嗯,这个标题不错。你说我要不要去uc申请个兼职,还能赚点外快呢!”
林中里甩了眼刀过去,“……想死吗?我送你一程?”
“不了不了,咱俩谁跟谁,外快哪有你重要!”左宁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表示停战。
魏皓之还在问讯,“是你杀了陆展笙?”
“对。”
“怎么做的?”
“那天晚上老大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让我跟在吴少言后面,我看到那家伙跑了出去,门都没关上,就进去看了看情况。然后,就看到那个陆展笙正在收拾行李,我就随便找了个硬东西把他敲死了。”疤脸毫无感情的,像是照着台本棒读着一样。
“那你拿过来的这个烛台呢?为什么会有吴少言的血手印?”
“嘿嘿嘿~”疤脸突然邪邪的笑着,“你猜啊!”
“他们用的方法有问题,对这种人需要的是刑讯逼供,我去去就来。”林中里说罢就打算出门右拐进审讯室,被左宁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