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杨开泰问了他一些资料上没有的苏延和王蔷的事。
“王蔷和苏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吴涯道:“他们两个从初中时就是同学,大学也同校,关系很好。”
“一年前,王蔷为什么会出事?”
“当时王蔷和石海诚已经结婚了,他们两个吵架,王蔷离家出走去找苏延,半夜离开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跌落,当时就丧失意识,陷入昏迷。”
也就是说,王蔷出事时,苏延在场。
吴涯低低了叹了口气,又道:“苏延很自责。”
杨开泰忙问:“为什么?”
“那天晚上他们喝了点酒,苏延喝多了,不知道王蔷什么时候离开的,等他发现王蔷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三个小时。”
杨开泰有点诧异,没想到苏延和王蔷的意外之间,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吴涯的情绪明显受到了影响,不再说话。他也不好再问,把手机拿出来给同事发了一条消息,要他们帮忙调出王蔷当年出事的所有就诊记录。
吴涯开车很稳,但是左拐一个路口时,一辆轿车忽然变道,明明走到的直行道,却向右拐。眼看两辆车的车头就像相撞,吴涯猛地向左打满方向,和右拐的车头擦着边相向而过。
杨开泰本来正低头打字,忽然往右倾斜的车身让他也往左边倒下去,手机脱手掉在了地上。
“没事吧?”
吴涯稳住车身,放缓了车速,回头问道。
杨开泰差点被惯力甩飞,趴在车坐上晕晕乎乎的坐起来,道:“没事,刚才那人怎么开的车啊。”
埋怨了不讲交通规则的司机一句,他弯下腰想把手机捡起来。
他的手机掉在了车座和车门的夹缝里,他把袖子撸起来,胳膊伸进夹缝里拿手机,在底部却摸到了一个触感光滑冰冷的东西,很柔软,像是某种布料。虽然不是手机,但他还是拿了出来。
把胳膊从夹缝里掏出来,他看到手里东西的那一刹那,不禁愣住了。
他抓在手里的,是一条领带,蓝底白色条纹的领带,这本没什么,或许是吴涯不小心掉进夹缝里的,但是这条领带上却沾了斑斑血迹。
更重要的是,在看到这条领带的同时,他几乎是立刻想起,吴涯提供的他和苏延在民宿参加婚礼时的照片,苏延所戴的领带,就是这条。
似乎是为了不再出现方才的意外,吴涯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路况,丝毫未察觉后座的杨开泰透过后视镜,向他投来的压抑着暗流涌动的深沉一瞥。
“……吴医生,麻烦你在路边停车,我有点事。”
吴涯闻言,从后视镜里看他,眼神中有些疑惑:“马上到警局了。”
杨开泰低头擦拭着手机,不急不缓道:“我给同事打包几份午饭,剩下几百米的路程,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说着抬起头冲他一笑:“谢谢你送我。”
从车上下来,杨开泰向他挥了挥手,目送牧马人车尾混入车流,拐过路口。
牧马人消失后,他面色一沉,把手揣进外套口袋里,握紧了光滑冰凉的领带,往警局方向快步走去。
第150章 莫比乌斯环【22】
“邹玉珩现在在哪?”
“三天前,去日本出差了。”
贺丞见他不说话,又问:“现在联系他吗?”
楚行云敛眉沉思了片刻,发动车子离开女子监狱,往市中心方向开去:“没有证据,他派来跟踪我们的人并不知道内情。我怀疑他是蝴蝶公爵的一员,也仅仅是怀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而且他的身份不比普通人,除非拿到能把他人赃俱获的证据,擅自拘留传唤他只能打草惊蛇,给他善后的时间。”说着疑道:“但是江召南一死,蝴蝶公爵案已经落定尘埃,他还跟着我干什么?”
贺丞勉强能跟的上他的思路,试探性的道:“或许他觉得,你手里还握着对他不利的东西?”
楚行云无奈的笑了笑:“但是我没有,如果我有,会没有动作吗?”
说着,他眸光一暗,忽然道:“江召南。”
贺丞轻轻皱眉,转过头看着他:“江召南又怎么了?”
楚行云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里燃起两点幽暗的火光,放低了车速,神色中涌现一丝按耐不住的激动,道:“江召南死前给我的那个优盘。”
贺丞当然记得,就是装有江召南录音的那个优盘。
“但是我们已经听过了,里面只是江召南在童年——”
说着,贺丞蓦然噤声,脸上慵懒的神色一扫,阴沉沉的。
楚行云看他一眼,勾起一侧唇角极轻的笑了笑,说:“里面的确是江召南的录音,但是那段录音我们并没有听完。”
没错,当时听那段录音,只听到江召南发了狂般的一声声的嘶吼‘杀’,贺丞被他的情绪感染,思维失控。导致他潦草的关闭录音,并没有听到最后。后来只认为江召南的录音就到那里为止了,没有什么实用信息,所以他没有听第二次,至于贺丞,贺丞连再次见到优盘的机会都没有。
“你觉得江召南会告诉你内情?”
贺丞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楚行云胸有成竹似的翘着唇角反问:“你觉得江召南和邹玉珩关系怎么样?”
贺丞眼神中露出一丝鄙夷,道:“酒肉关系,江召南出了名的不受江家待见,邹玉珩又是极度嫌贫爱富的人,他们两个能玩到一起,只是因为江召南做了他的冤大头,花高价从他手里买了块破地。”
楚行云道:“也就是说,他们两个是在交接玫瑰庄园时有的联系。”
贺丞看向他:“怎么?”
楚行云藏在唇角的笑意讳莫如深道:“你比我了解邹玉珩,江召南花了那么多钱从他手中买下玫瑰庄园建造权,他起疑心的几率有多大?”
贺丞不假思索:“百分之百。”
“这就对了,有没有一种可能,邹玉珩调查过江召南,知道他做的那些脏事,因为某些原因假如他的阵营当中。但是江召南比他弱势,在他面前,江召南相当于他的一个代言人,所以出面指认刘佳敏,和吴耀文接触,事发后被推出去的,都是江召南。有了江召南做挡箭牌,邹玉珩可以高枕无忧的隐于幕后,而且我怀疑,江召南偷家里的钱,也是受邹玉珩教唆。”
贺丞顺着他的逻辑往下推:“换句话说,江召南和邹玉珩之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如果事实真的是你推测的那样,江召南会很憎恨邹玉珩才对。”
楚行云看他一眼,笑道:“聪明,所以我想再听一次江召南的录音,但凡江召南对邹玉珩有恨意,就一定会想把他也拉下马。那段录音里,或许就藏着线索。”
“优盘现在在哪儿?”
“我家里。”
转眼已经到了市中心,楚行云把车停在路边,然后和贺丞一起从车上下来。
贺丞从副驾驶换到驾驶座,楚行云站在车外对他说:“你先去我家拿优盘,应该就在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
贺丞坐在车里看着他,眼神微倦:“你呢?”
楚行云手撑着车顶弯下腰对他笑道:“我还有事,你拿到优盘就回家,这几天不要去公司。”
贺丞思索片刻,然后说:“我想去找贺瀛。”
楚行云虽脸上带笑,但目光坚定,道:“别找他。”
贺丞缓缓皱起眉:“为什么?”
楚行云讪笑:“因为他什么都不会告诉你。”后半句话没说出口,而且我怕他把你打昏打包带走。
贺丞看着他说:“我不在乎他瞒着我什么事,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在怀疑我?”
楚行云笑问:“我怀疑你什么?”
贺丞皱着眉,目光复杂:“那个小女孩儿说,炸国宾楼的人是我。”
楚行云慢慢的没了表情,面无表情状跟他对视了片刻,蓦然又发出一声冷笑,说:“扯淡。”
虽然他没有明示,但是贺丞知道,自己被他信任了,这让他高悬的心脏终于落地,松了一口气。
“你相信我?”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贺丞嘴角藏笑。
楚行云低下头,胳膊撑在车窗上,看着他挑了挑眉,笑道:“废话,我的男人,我当然信任。”
说着伸出手揽住贺丞的后脑勺,在他嘴唇上用力亲了一下,末了直起腰拍了拍车顶:“走吧,去我家拿优盘。”
贺丞走后,他步行百米,又到了石海诚的小区楼下,站在小区门口给他打了一通电话,不出十分钟,石海诚就出来了。
石海诚把车停在路边,放下车窗问道:“什么事啊楚警官?”
楚行云一点不客气的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发现了些线索,需要你配合调查。”
石海诚没有动作,像是在和他僵持 般,笑着问:“和我有关吗?”
楚行云看着他,也笑:“到了警局你就知道了。”
石海诚只好挂挡上路,开往市局,途中保持沉默,不再说话。
楚行云看他一眼,也不着意和他搭话,胳膊撑在车窗上抵着额角,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久而久之,他听到石海诚忽然叹了口气,无奈道:“真没想到,我会被这件事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