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烨别过头，也看向了他。
他的眼神空荡，无神，没有光芒……
娄进安眯了眯眼。
韦烨又转回了头，靠着座椅，拿出手机垂着眼睛看着工作群里的消息。
韦柏这时候打进来电话，他摁断，给他哥回了条微信：现在回公司，有话我回来说。
这时，娄进安发动了车，说了一句：“不吃饭了？”
韦烨没回他，手指在手机上动着处理工作。
娄进安也有电话进来，等电话说完，车已经离开了地下室，进入等候第一个信号灯，他侧头，“你不跟姓岑的吃饭了？”
这句话他自以为说得很平静，但话中带着很大的火气，还有讥嘲，把他此刻的真实心境表露无余。
韦烨已没看手机，此刻他懒懒地头枕在椅背上，表情冷漠，眼睛无神地看着车玻璃前方的车子。
这看得娄进安无名火四起，他猛然扭过了头，看着前方，薄唇张开，“你跪着给他口过吗？”
说完，娄进安的眼前一片发黑。
他深深地厌恶他此刻的样子，和他所说出的话，他知道韦烨不会喜欢，并且会就此对他更加讨厌。
但他忍不住，他知道不应该说，但他还是说出来了。
他想知道。
他太想知道了，所以韦烨没理会他，他的火更大了，他执拗地想知道这事到底有没有发生：“你没把这一套用到他身上吧？”
韦烨没用这招，让那人对他死心塌地吧？
无数个无法睡着的夜里，娄进安一想起过往，一想起韦烨跟他度过的那些夜晚，一想这个人会对另外一个男人像对他那样百无禁忌，万般讨好，娄进安就会心绪难平，只想把那个男人杀了。
他能等到现在，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
“说话！”韦烨的不开口，彻底激怒了娄进安。
他的低吼出声，终于让韦烨回了头。
回过头的韦烨勾了勾嘴角，眼睛不带丝毫笑意，看进了娄进安的眼。
他还是没有说话，在娄进安气息逐渐不平，越喘越粗的时候，他漠然地别过了头，看着前方已经开始流动的车辆，淡道：“好好开车。”
娄进安一拳又打进了棉花里，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反应。
一路到了韦烨公司，两个人都没说话，一等停好车，娄进安跟韦烨同时下了车，跟在了韦烨身后。
韦烨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娄进安也冷冷地回看了他一眼。
快要到电梯口的时候，韦烨突然笑了一声。
这一笑，把他脸上坚硬的淡漠笑走了，此刻的他，就像往常那个总是笑意吟吟，不是春风胜春风的韦公子。
娄进安从来没有想过，他有如此喜欢此刻的韦烨的这张脸。
就是知道恶运下一刻就要来到，他还是放任自己怔怔地，傻傻地看着韦烨的脸孔不放……
韦烨朝人笑开了脸，眼睛弯起，“我朝人张开嘴的次数太多了，你想知道哪一次？”
第18章
韦烨径直进了电梯，到了里面，他看着站在外面的娄进安冷冷一笑。
电梯门关了，又开，娄进安在外面走了进来，韦烨对他熟视无睹。
到了韦烨办公的楼层，韦烨摁了29层他哥的办公楼层，让娄进安上去，少跟在他后面。
但娄进安没这打算，韦烨脚往外动，他也跟着。
韦烨走了两步，回头。
娄进安顿住。
韦烨又回头，走了一步，后面的人又跟着。
这次，韦烨回头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滚上去。”
娄进安这次没有再跟上他了，他站在原地等韦烨头也不回地走了，才回头去韦柏那。
韦柏在等着，他饭吃到一半又折回了办公室，就怕把这事带回家里去。
见到娄进安，韦柏无奈，“你何必？闹僵了对双方都不好，你跟韦烨要是合适，你们也闹不到这步，他也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不是？”
娄进安还是老路线，笑笑问韦柏工作上的事，“我听说你们一直在微电子方面的工程师，人招到了没有？”
韦柏呵呵笑，皮动肉不动。
两兄弟冷笑起来的样子，有点相似。
打蛇打七寸，娄进安做人尤其喜欢拿人家软肋，他坦荡荡看着韦柏，“我这边有人，我们研发组长带过的师弟最近要回国，正在找工作。”
娄进安研发部门的那位小组是业界天才，业内非常有名，一提起他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韦柏当然也知道，他怒极反笑，笑得格外和气：“这种人才你还舍得给人啊？”
“专业不对口。”
“是啊，你小情人就很对口了，一个新手一进来就是部门经理，像娄董事长这么大方的人，连功臣一个师弟都安排不了？”韦柏微笑。
娄进安句句带工作上的事，韦柏就句句都把他撸进私事里。
谁又好惹？
娄进安脸上那套用来应酬的笑容淡了点，他沉默了两秒，看着韦柏：“要不要？联系方式我这里有。”
韦柏只想让他滚。
他连连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把话咽下。
娄进安火上加油，“他师弟姓张，是梅森实验室主要负责人之一带出来的博士后，他回国主要是他母亲适应不了国外的生活，想带母亲回来安度晚年。”
“呵呵。”韦柏被他激得冷笑不已，反问：“你就是用这套跟韦烨相处的？”
难怪他弟弟要甩了他，韦柏满怀恶念地想。
娄进安摇头，简言：“我和他，向来不怎么谈这些。”
“哈。”
“我从不威胁他，你应该知道，他当初是怎么和我在一起的。”娄进安冷静地看着他家大舅子，他不喜欢跟人剖析他的心思和感情，但……
他顿了下，见韦柏脸上的冷笑越发深刻，他抿了抿嘴，淡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只过生活，不谈工作。”
他从不威胁韦烨，也不用手段。
韦烨知道的，除了原则性的问题，别的他都愿意迁就。
“现在你倒愿意谈了？”韦柏很是讥俏，他当然知道娄进安从来不怎么跟他弟弟谈工作，所以关于家里公司的事，韦烨都是通过自己的渠道解决，只要涉及到娄进安他就摇头，跟他们说尽量避免生活工作都重叠在一起。
对此，韦柏心里是不以为然的，像他们这样全家一起上阵的生意人家，区分生活工作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老小说要区分就区分吧，作为家人，他们要的是老小觉得自己幸福就好。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娄进安他自己分得很清楚，他不愿意，韦家为了给老小撑底气，公事从来不涉及到娄进安的公司，甚至有点避着这个人和他的公司，久而久之，周边一圈人都知道两家的公司是没有任何业务和人员的往来的，更边沿一点的人，都不知道韦家跟娄进安是认识的，连年都一起过过好几个。
这都是娄进安一直想维持的生疏关系，现在来个180度转变，他也不怕脸疼，韦柏的讥嘲已溢出了他的脸。
哪想，娄进安很淡定地道：“跟你谈而已。”
韦柏再度被气笑，他看着脸有城墙厚的娄进安，皮笑肉不笑，“娄总，你这脸还真是超出了正常人的尺度。”
娄进安顿了顿，又问：“联系方式，要不要？”
韦柏气得肝疼胃疼脑壳疼，朝他怒吼：“拿来。”
娄进安拿手机，给韦柏发过去联系方式，然后又联系那位张博士，手嘴同一：“我跟对方打招呼了，说了你是我大舅子。”
大舅子怒笑，气得起身甩门而去，一出去就跟他弟发消息，在微信里咆哮，“你不是说你能搞定吗？把这丫的从老子面前弄走，马上，立刻。”
不马上，他就要卖弟求荣了。
他总算明白娄进安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把公司弄这么大了。
这人不止是心狠，手段更狠。
韦烨安排好工作才看到他哥的消息。
这时候娄进安已经不在他哥的办公室了，在楼下一家咖啡馆等他。
韦烨开了车，打算到家了再发消息让娄进安回去，但一想娄进安那性格，车开出地下停车场，经过那家咖啡馆的时候，他给娄进安打了电话。
“在外面。”那边接起，他说了一句就挂了，等了两分钟，娄进安出来了，韦烨看着他打量了四周两眼，然后就朝他的车走了过来。
找人找得挺准。
娄进安这个人，喜欢打仗之前就做好充足的准备，他要是纯为工作来的，韦烨不用担心什么，但如果他来上海的目标当中有他，韦烨不得不多花些心思。
娄进安没有家累，做事爱全力以赴，不成功便成仁，说好听点这叫有气魄，说难听点他就是个亡命之徒，这种人很容易成功，也很容易给别人带来难以承担的后果，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那样无所顾忌，至少韦烨不能。
他有家，他有他的情义要顾。
娄进安过来就拉车门，没拉开，韦烨坐在驾驶座，眼睛直直看着他。
他脸上没有笑容，不像过去一样，他直视着娄进安的眼里有微笑，温柔得不可思议。
“你先回去，有事明天再说。”韦烨张了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