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一笙却敏锐地从谢齐天这话中听出了什么,冷静问了一句:“你们鉴定出这文身是最近才纹上的?”
谢齐天:“侯律师厉害。”
侯一笙右手在桌面上扣了扣,声音低了几分,问:“死后?”
常非一惊,看向谢齐天。
谢齐天苦笑了一下,心说,不愧是纪队的兄弟,和纪队想法一样……
侯一笙从谢齐天的表情中就看出了什么,点了下头,说:“常非记忆力很好,既然他说2月3日前简为源左腿脚踝内侧没有文身,那就是没有。现在你们警方怀疑他是死后被纹上的……那最大可能是凶手吧?”
常非喃喃道:“凶手有文身技术……”
既然说到这里了,侯一笙许多时候也不算个“外人”,谢齐天便直接问道:“常律师,你知道简为源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吗?无论是工作上,亦或是感情上……那人可能拥有文身技术。”
常非蹙了蹙眉,仔细回忆了一番,然后说:“我不太清楚……”
“工作上我听他偶尔说起过一些,他和他的同事们都相处得不错。至于感情……我们还没谈论过感情史。”常非苦笑了一下,“谢警官你也知道,我们在一起还不过一个月……”
谢齐天点了下头,收回照片:“行,那请常律师手机继续保持通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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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为源的同事朋友都说没注意到他的左腿脚踝内侧有文身。他公司有个人和简为源关系挺好,这人说简为源如果纹了文身,肯定会喜滋滋地分享出来,但他从未听简为源提过。”老于擦了擦额头跑出来的汗,对电话中的纪律说。
纪律“嗯”了一声,又听到老于说:“但是竞争电梯广告这事就有意思了。两家公司当时参与竞争的人都认为,对方抄袭了他们的点子。”
“嗯?”纪律说,“抄袭?”
“新起点广告公司先拿出了方案,当时这方案一放出,金盛那边的陈明勇就‘刷’地站了起来。众人不明所以,直到轮到金盛时,众人才发现,这两家公司给出的方案几乎一模一样。”老于说,“不过几乎一模一样,但也有差别,新起点给的方案更为高明。”
纪律:“于是陈明勇就扬言要弄死简为源?”
老于:“嗯,陈明勇很生气,据说当时脸色阴沉得可怕。连他自己公司的同事都觉得如果当时不是他们拉住了他,他怕是真会打死简为源。”
“陈明勇作案动机很明显。”老于又说,“我现在正在去他家,他今天请假了,等找到他,我立即把他押回来。”
纪律挂了电话后,回头喊了已经回来的谢齐天进来,问:“高彬监视得如何?”
常非今日就在一鸣律所,中午谢齐天还出去见了他一面,其他时候也有侯一笙在关注。而纪律也刚和侯一笙通过电话。
“高彬昨晚就呆在他的宠物诊所,今日诊所照常营业,除了中午吃饭时出去外,他一直都在诊所,没异样。”谢齐天说。
“去的哪家店吃?”纪律抬了抬眼皮,问。
谢齐天是个细心的人,这种小细节他也记下了,于是很快就答道:“姐姐的便当。双景路上一家日式便当。”
纪律点了下头,沉声说:“重点盯着高彬,把他的资料给我调出来。”
谢齐天应了一声,还是有疑惑:“纪队怀疑高彬?可是调查显示,高彬并没有文身技术。”
“你别忘了,凶手切割尸体的手法很专业。”纪律冷静地说,“高彬是个兽医,学过解剖。”
谢齐天点点头:“我立即去调出高彬的资料。”
公安局查一个人的资料,还是很快的。于是几分钟后,谢齐天十分有效率地拿着资料回来了。
“高彬,男,31岁,花城西山区下里村人,硕士。花城大学临床医学毕业,毕业后在花城医院呆了半年,之后离开医院,进了爱心宠物医院,一年后离开爱心宠物医院,自己开了一家宠物诊所,直到现在。”谢齐天说,“父母离异,他跟着父亲。但他父亲已于六年前去世。”
“六年前……”纪律沉吟了一会儿,问,“死因是什么?”
纪律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真的认为这短短几分钟谢齐天连死因都查到了。没想到,谢齐天毫不迟疑地说:“火灾。”
话落,谢齐天把手上的平板电脑递到纪律面前,说:“烧死高彬父亲的这场大火挺大,当时轰动了他们村,上了新闻。我刚在网上一搜,就搜到了。”
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是花城媒体的一个报道,上面详细叙述了下里村的火灾。正如谢齐天所言,火灾挺大,但是被烧死的唯有一人,正是高彬的父亲高罗。
思考不过一秒,纪律就抄起桌上的手机,对谢齐天说:“你带人去询问高彬的大学、研究生同学,以及他辞职的那家医院和宠物医院。问清楚他人际关系如何,为什么辞职,学生时期和工作时有没有异常行为,问清楚了告诉我——对了,再去把宋不羁的手机取出来,还给他,让他去门口等我。”
谢齐天一一应下,看着纪律往外走的姿势,问:“纪队,你去哪?”
“下里村。”
下里村位于花城市西山区的一个乡下,平常开车过去要两个小时。
纪律决定亲自去一趟,调查清楚六年前烧死高罗的那场火灾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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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不羁屁颠屁颠地跨进纪律的车,乖乖地系上安全带,扭头问驾驶座上的纪律:“纪队,你要送我回家吗?你人怎么这么好呢?”
五分钟前,那个姓谢的警察给他送来了手机,同时告诉他纪队在门口等他。
他一出市局的大门,就看到了纪律的车,虽然心里并不觉得这纪大队长是闲着蛋疼了要送他,但说出口的话却是那样。
某种讨好的本能深深地影响着他的言行。
——抵抗不了。
纪律一踩油门,车开了出去。他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回了他一句:“不回家。”
宋不羁内心:“……”
然而面上,他却是好奇地睁大了黑漆漆的眼睛,问:“那咱们去哪啊?”
“下里村。”
下里村?
宋不羁转了转眼珠子,去下里村做什么?
问题是,不管做什么,带上他干嘛啊?这纪大队长是脑袋被驴踢了?
纪律今日开的是警车,警车开起来可比普通车子快多了,一个半小时,他们就到达了下里村。
花城市位于江南,无论是旅游业还是电子商务都很发达。
下里村就是一个靠电子商务发展起来的村子。
十年前,下里村还只是一个村民离家进城打工的村子,但随着电子商务的发展,下里村也乘上了这一股潮流。
下里村多家庭式小鞋厂,没有外出务工的村民们就在家里做鞋子相关的工。电子商务流行起来后,下里村的鞋子也开始在网上进行销售。
鞋子卖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好,许多本地的年轻人都开始做起了电子商务,也吸引了一大批外来务工子弟。
高明就是在当地一家鞋厂做工的。
纪律大摇大摆地开进了当地派出所,表明身份后立时便得到了热情招待。
得知他的来意,民警立即调取了当时的案卷给他。
第13章
“领导同志啊,这个案子就是个消防疏忽的案子,没什么问题吧?”派出所的民警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哈着腰对座位上翻案卷的纪律说。
纪律翻了几页,忽点了点案卷,说:“这两个人的笔录,内容差不多,你们工作很敷衍啊。”
民警打了一下哈哈:“这不是,这案件情况很明确了嘛,大卖鞋厂消防不到位,线路故障着了火,大伙儿知道的情况都差不多嘛。”
纪律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底的冷意却看得派出所民警僵了僵后背。
低下头,纪律继续看案卷。
六年前着火的那个鞋厂,名叫大卖鞋厂。在当时,大卖鞋厂算是一个规模挺大的鞋厂,独立拥有一个厂房。然而一场大火,把鞋厂烧了个精光。所幸大卖鞋厂周边没有别的房子,火势没有蔓延出去。
只是高彬的父亲,高罗,被烧死在里面。
在派出所民警的陪同下,纪律和宋不羁来到了六年前被大火烧毁的大卖鞋厂。
六年后,大卖鞋厂变成了真美丽鞋厂。
下里村经过多年的电子商务发展,已颇具规模。一眼看过去,褐底白字的鞋厂名字整齐一致地挂在房子一楼上方。
六年前大卖鞋厂独立一幢,今日真美丽鞋厂两旁已建了其他鞋厂。
派出所民警亮了证件后,鞋厂老板——一个发福的中年人,忙走了出来,把他们往里引。
“警官,我们现在消防措施可是很规范的,一楼楼梯都堵死了,楼下做鞋的和楼上居住的完全是分开的,前几天您们不是刚来检查过没问题吗,怎么今天……坐坐坐——欢欢,给三位警官倒茶!”老板把纪律三人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这个宋不羁知道,六年前大卖鞋厂着火烧死一人,两年前又有别的鞋厂着火还牵连到旁边的楼房,烧死六人,自此消防抓得特别紧。如果不把楼下做鞋区和楼上居住区完全分隔开,是不允许你开工的。从一楼到二楼,他们一般会在外面再建个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