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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歌 (诸君皆欢)


  秦怀臻的手心都在发汗,他不禁将其握紧,指甲嵌在他的掌心上传来清晰的痛楚。
  这里太热了。
  就在秦怀臻抿嘴低头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铃铛声,他立刻抬起头。
  泥墙突然动起来,耸了下身子,抖落一身灰,脚上套着铜铃往前走着。
  是几个小孩,她们一身铜黑色的皮肤,头发被麻绳编成,或许是时日过久,绳子已经跟头发缠绕在一起,相互依偎相成。
  皮肤上面结起痂,从上到下有手指那么宽,有的已经撕脱,泛着血丝。
  他们都像没看见秦怀臻似的,手里拿着大小不等死去的动物,在他的身后就直接绕过他。
  他们围到刚刚秦怀臻站着的地方蹲下,才露出了微笑,将自己手里的猎物拿在空中晃啊晃。
  秦怀臻走上前两步,岩浆开始冒泡,像是什么东西要弹出来一般。
  终于,他看见有东西拱了起来,是微微冒火焰的黑皮。
  “唰!”跃然而起,一只外形似马的火光腾起,跳离了这个火坑,它的眼睛里烧着火,马蹄轻轻弹动,健壮的后腿微微一动,溅起几滴火浆在外。
  “啊!”
  在它后边的孩子发出了沙哑的叫声,岩浆溅到他的脸上,像一只暗黑的蠕虫,拥有牢实的吸盘,上面长着圆刃,划开皮肉,鲜血还没开始冒流就会被吸干殆尽。
  小孩直接将手上的死兔子扔到一边,用手甩开岩浆,果然脸上那块肉都没了,被烧得焦黄,油脂燃起了泡,发出熟肉的气味。
  他的表情十分地痛苦扭曲,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双手捧起泥土就往脸上敷,豆大的眼泪一直往下掉。
  那匹马的嘴轻轻张开,小心翼翼地含过小孩手里的干草,草立刻遇火燃烧而后化去。
  瞬间,它身边多余燃起的火焰消散了好几分,它一下子跨到地上,往前踏了下,长鸣一声。
  灼热的火光暗淡下去,就像刚从湖里爬上来的人,水珠顺着身子往下掉,被太阳烤走变成了烟。
  马身上的火光犹如水滴,慢慢往下滑,变成烟,露出了褐色的皮,尾部黑色的垂梢轻轻摆动,鼻子还因喘着气,发出哼哼声。
  孩子开心极了,一下子跳上去,用手摸摸它,它会意后便轻轻腾起,顺由往上冒的滚滚黑烟,避开熔铸烈焰,飞了出去。
  秦怀臻停留在原地,看着上空,周围不断有冒出来的小孩儿,面无表情地蹲在那里晃摇着自己手中的“猎物”。
  也有不同的孩子跌倒在地,身上沾满了岩浆,不停地刨土敷在自己的脸上。
  不行,自己也要想办法出去。
  就在秦怀臻思虑对策时,下一刻所发生的事就显露在他的面前。
  远处的土墙松动,他们的双手托起一个人,走到火坑摇晃,瞬间周围的岩浆开始崩起,如糊状般滑落,逐渐成型,发光发亮。
  以火浆为綢,以焰光为眼,她腾起一摆尽显婀娜。
  目光睥睨,伸出双手,看似轻抚的动作,实则却让那人焚烧殆尽,成了黑雾中的一缕。
  双手俱起,瞬间两个孩子飘了起来,随着滚滚黑烟聚沉中渐渐消失。
  “看来还要符合要求的猎物才行啊。”秦怀臻思虑道,如果是不如意的东西就会被岩浆溅到。
  “就是现在。”秦怀臻往后聚力向前冲,踢开载运的两个人。
  一把抱起满是泥土的尸体,对着火坑就准备往里扔。
  既然选不了,那直接扔进去如何?秦怀臻心里想着,将尸体扔出去,尘土掸动,逐渐显现。
  是晏清的脸。
  秦怀臻的瞳孔紧缩,瞬间周围的火花崩起,逐渐将他包围。
  好像是接受了这个礼物。
  秦怀臻没有任何顾虑,纵身跃了下去。
  脚勾住石头,倒挂想要伸手抓住他,可只凭一丝纱条,根本不行,丝绸在手掌中轻轻滑动摩挲,随后又是逐渐下降的人影。
  “回来!”
  秦怀臻努力吼道,他松开石头,整个人掉了下去。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零碎的玻璃一颗一颗地划出小伤口,说话时就会滴滴渗血,裂口接连在一起。
  我一直在失去,不管是在梦境还是现实,都在缓慢地流逝,虽然每次后知后觉,可如果你真的在除了梦境以外的地方死去。
  我想我也会不做思虑地陪同。
  真肉麻,我什么时候会这么想了,跟个姑娘家似的。
  好像在高热的环境下,时间也变得发胀起来,秦怀臻双手张开,紧紧抱住他的后背将他往上靠。
  就算要死,我也要先垫背,说不定你还有机会呢。
  刚刚把你扔出去还真是抱歉,你好像比平时更轻了。
  秦怀臻闭上眼睛,脸上发烫溶入这炙热中。
  秦怀臻举起一个立身陶瓷,站在楼梯上,用力往下一扔,发了会呆大吼一声。
  “回来!”
  于是跳起来接住陶瓷罐,闭上了眼睛,旁边的烛火慢悠悠地摇曳着,发出一丝暖意。
  下面布满了铁刀砾片。
  “砰!”的一声落地,四周的瓦砾都散开归为尘土散在角落。
  晏清将他抱在怀中,皱起眉,眼神锋利地看向某个角落。
  “啧。”他呲了呲嘴消失在黑暗中,地上滴沥着黏厚的血滴。


第73章 孑孓
  
  【灵台县】
  夏日很热,没有微风,只是一种很纯粹的光日,照射在每一个企图活过这个季节的生灵。
  万千绳障,汇聚成网,通往森林里的阴凉,从外就能听清晰见里面冰泉潺潺,灵鹿隐现。
  数千只蚂蚱站在绳子上,准备迁徙。
  我们常说,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齐心协力共同进退。
  烈日当头,若是喊起口令,岂不是让快要进入荫蔽偷袭者获利。
  不用矢量,也根本也用不着什么绳子,其实本身就可以飞起来,大势所趋,所有的蚂蚱都会因此带动,最后只是看谁的速度快否。
  绳子,只不过是包庇弱者的噱头。
  踩过它们,撕咬掉它们形同虚设的尘翅,以最优雅的方式得到一片属于自己的乐土,岂不乐哉。
  于是在振动翅膀的同时,鼓动其余与自己实力同等的人飞奔向森林。
  水从树枝上掉下来发出嘀嗒声,从隐秘的山洞里流出带有碎掉的冰片,光一照射就轻轻化掉。
  双手捧起时已经顺着手腕划到肘中,那股冰凉瞬间麻木了双手。
  “啪!”地拍在脸上,冲走油腻的汗液,像是笼上一层轻薄的铠甲,任由日光疯狂撕咬,也得丝丝清凉。
  顿时,后面所有的蚂蚱一并飞起,发出嗡嗡作响的挑衅声。
  十分倒霉的是,每一个你恰好遇见的弱者。
  他们的背后都藏着一个可以吞噬所有觊觎他们的人,这就是他们到现在竟然还能活下来的原因。
  丛林间还有繁衍欲望愈加强烈的蝉鸣,满地都是透明泛黄的翅膀,还有轻微颤动的残肢。
  绳子上仍然是一群蚂蚱在移动着。
  晏清抬头,他的眉峰下显出一双扼人咽喉的眼睛,立马追随到某个角落。
  砰噗——
  能听出是最顶上的门被轻轻打开了,伴着锁链掉地的声音。
  随即传来一阵脚步声,许容舟在最后的台阶上踉跄着,双手张开想要保持平衡,结果还是力不从心无奈之下只得双腿跪地。
  耳侧有一缕从发束中掉出的乌丝,他额头上的汗珠串在一起,晶莹地滑下,润湿了眼眶。
  “他怎么了?”许容舟手里还拿着白剑。
  “解药。”晏清抬头看着许容舟。
  许容舟的耳发已经被渗湿,肩膀在上下起伏,手臂上论起的袖子已经被啃咬得泛起一圈泛红的勒痕。
  “你们得帮我找到那个人,我就给你。”
  “你就在这儿呆着,一会儿就能见到他。”晏清的话语没有留任何空闲的余地,弯腰将秦怀臻的头轻放在手肘中,抓住他的肩。
  “我把上面锁死了。”
  ”这种形同虚设的东西困不住我。”
  “秦公子若是没有我的救助,可能就真的有性命之忧。”许容舟的喉咙很干涩,他的喉结在上下滑动。
  “变成真正的死人了。”
  晏清的脚步停下,秦怀臻熟睡的脸上有一条细白的柳絮。
  晏清转身,轻轻秦怀臻将放下,他额前薄薄的头发隐隐遮住他好看的眉眼,晏清将外衣脱下,轻轻覆上他的双肩。
  晏清身穿一身束腰的白色长衣,眼睛在最后看向秦怀臻的交换之际,变为了无尽的冷漠,他的步履很轻,走到转角。
  “你就把秦公子留在这里?”
  “不过是一介孑孓。”
  晏清的嘴里飘来几个字,他的步伐加快,同时嘴角勾起了弧线,从背后抽出短剑,踢开旁边的纸人。
  双手持剑猛地往棺材里面刺去,一横,石板移开,与此同时一手抓住许容舟的头发,将他整个扬起,砸在了地上。
  许容舟招架不住滚了几圈,手枕着自己的头,不断地咳嗽,浓稠的血浆从嘴里涌出。
  “解药给我。”晏清冷冰冰地看着许容舟。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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