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她眼上的丝带,秦怀臻瞪大了双眼,就算这里离得很远,就算他现在头昏脑胀,他也识得这个人。
徐芊。
他们将徐芊固定好后,周围的人都开始躁动起来,全部盯向这个女人,徐芊也显得很慌张,面色苍白。
这时又走来一个人,同样是黑袍,他单手举向天,五指分开。
其余人纷纷没了刚才庄严的模样,而是立马站起来四处寻找,左顾右盼,也不知道是谁嘶吼了一声,蜂拥而至,他们统统从兜里掏出数不尽的银票,往刚刚准备好的十个形如棺材的箱子里扔去。
徐芊开始混身发抖,秦怀臻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表情,真是奇怪,今年总是遇到个好多个第一次。
扔完之后,又全部返回到刚才的地方。
直到黑袍人将手放下,从腰间掏出一把刀,径直走向凳子上的徐芊,此时她眼神空洞,像极了秦怀臻在大厅里看到的那幅画。
突然不知为何,有几句熟悉的话浮现在秦怀臻的脑袋里,他甚至看见了当时晏清边解释边斜看他的情形。
“你会相信的,你看见的一切绝非虚然,公主把她的内脏耷拉在地上连成一条通往我们的极乐之路。”
这不是墓碑上的话吗?难道是某种提示?
秦怀臻继续看着,那人用刀挑破了徐芊的肩袖,露出了洁白的皮肤。
“秦怀臻小心!”不知道又从哪里传来了声音,当秦怀臻反应过来时,何启正站在门口吼道,他的嘴角还凝着血块,看见秦怀臻诧异的样子露出满意神色。
秦怀臻当机立断想要去找楚约辰,可楚约辰只是回了一个眼神,意思叫他快跑,秦怀臻咬咬牙也没多想,开窗纵深跳下。
“哈哈哈哈!”何启在门口大笑着,手还扶着门框的铜链。
“你们不是要跟我抢大头吗,我他妈让你们也得不到!”何启笑道。
“刷!”一声闷响。
金属穿破血肉的声音,何启双眼一瞪随即倒地,楚约辰抿嘴看着门外,里面的人并没有进来,而是周围成条块的墙,一点一点地散落,露出来近二十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好像从未离开过。
可能从刚才起,他们进这个屋子时,这群人就已经在死死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楚约辰想到这儿,不由得脸上发麻,随即他感受到头顶盖来一张大网。
“哎,秦怀臻,后面的就要看你的了。”楚约辰叹气说道,看着还在沉睡的晏清。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啊!谢谢你一直看到这里啊!这是我每隔一段时间的不定期的闲话,可能会碎碎念,直接跳过就好了!
第42章 前路
【梯城】
秦怀臻一跃而出,抓牢旁边的石岩,整个人半悬空着,他望向下边,他所在的位置离地面相差不远,现在以他的体质攀上去是不可能的了,再者上面应该也没出路,徒徒浪费体力罢了。
秦怀臻咬牙往下跳,悬空感瞬间腾上他的心扉,他尽量保持平衡,在脚着地时,双手撑上。
这种扎实的沉重,在他的肩背最先感到,他不由得往下坠了坠身子。
他抬头看向对面,仪式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不过秦怀臻觉得很奇怪,因为坐在凳子上的女人。
并不是徐芊啊。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不可能的事,除非是自己瞎了眼。这个女人虽是紫衣,但面目相貌却与徐芊绝无相同之处。
秦怀臻站起来,拍掉手上的灰尘继续看着。
黑袍举起手中的刀子,女人空洞发颤的眼神盯着刀尖,她苍白的脸上划过一道泪痕。
轻轻举起刀又轻轻放下,像是在切割一个精细的物件儿,又类似于中秋时节,孩童竞猜哪块月饼是双黄时揭晓答案的缓慢,有着强烈到几乎喷涌而出的兴奋与求胜欲,但却又用尽全身的力气抑制住。
她就像个皮肉柔糯的汤包,放在一个富贵人家跟前的瓷碗里,他不像那些摊铺里为了赶时辰而粗鲁行事的人,用泛黄的牙口咬下去,汤汁四溅。
他学着西洋人的样子拿起刀叉,一层一层地划开面皮儿,待见着汁了,将汤包轻轻翻个面倒出来,许多人看见就受不住了,搓着手想来品尝品尝,可人家好歹也是富贵主儿,怎会让你去胡来?
敢乱闯的,扣去他的银票,杀了剐了便是。
见他们都不敢动,他就将就起勺子,合着外皮儿舀着送进口中,反复地咀嚼,一口一口地享受这个美味。
待到后面,仰头喝尽汤汁,碗里的汤包也不复存在,卖家赚得铜板,也获取了赏识,比那些个汤汁横飙的粗鲁人士,要显得上乘得多。
黑袍人分好里边的五脏六腑后,女人早已是一张空荡的皮囊,耷拉在地上。他扯下黑色手套,把手举起。
其余同他装扮的人,收到指示后打开另一个木箱,里面装满了棉花,每个人都走上前,不敢乱动,依次拿起大小不一的棉花向这边走来。
秦怀臻躲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好像是理所应当,自己也没多大的感觉,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怎样能救出楚约辰他们。
死个人,又能怎么样?不痛不痒,司空见惯这两个词逐渐浮上心头。
就在秦怀臻低头思虑时,他隐约看见一个黑影闪过,抬眼时大半部分已经在墙角的阴影下褪去,倒像一只灵活的兔子。
跟去吗?
就在秦怀臻踌躇之际,影子好像刻意诱导一般,再一次从秦怀臻的视线闪过。
秦怀臻突然勾起嘴角,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过身看接下来的状况。
所有拿着棉花的人依次往大门走去,与之对应的是一群提着箱子走出来的人,是秦怀臻和楚约辰刚刚在房室里看见的那群人,说不定当时看见的人也躺在里头。
他们将木箱抬进树林里就不见踪影,大概路途遥远来不及返还。
不过,这里说不定也是一条出路,不管去了哪里,挣脱他们逃走不就好了?秦怀臻琢磨着。
“啪嗒。”
一声脆响从秦怀臻的耳后传来,像是手掌在沾满水时在墙上拍打,随着力度的加重,可以明显听出。
后面那个矮个的小家伙有些不耐烦了。
“那就随你的意,跟你走罢。”秦怀臻转过去,几近飞快疾跑,让他都有些质疑,自己是不是太不把身体抱恙这四个字当回事儿。
算了,别放过任何线索就行。秦怀臻睁大眼睛跟随着这个影子,看似是个孩童,可没想到能跑这么快。
这是条狭窄笔直的巷道,摒弃刚才近似于西洋的风格,变成了安城最常见,酒馆后的渣滓巷。
秦怀臻丝毫不放松警惕,狭窄的道路使他不得不半身贴在墙上行动,墙上的尖石不断地磨刮他的衣裳,时而传来刺痛,但他丝毫不在意。
可能用酣畅淋漓来说会好些,好久没有这样跑过了,病蔫儿的样子一点也不适合他。
影子在第一个巷道拐了个弯,秦怀臻丝毫不怠慢,以手撑墙借力,也跟着转弯。
这是第二个巷道了,也不知道这个小东西要去哪里。
等等。
巷道?第二个了?秦怀臻心里升起疑惑。
会不会有第三个?
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脑中翻索,从深处的树干上扯下如藤蔓般的记忆,和着枝桠放在了秦怀臻的眼前。
“在第三个巷的拐角处可以看见我的尸体。”
晏清低垂着眼,念起石碑上面的字,粉润的唇轻启闭合,白皙的腮颊有一丝泛红,念完这段话后抬眼看着秦怀臻,他碧绿色的眸子在黑雾天里显得一尘不染,犹如装着一条缓缓而流的溪水。
细腻的眼睛。
每次晏清见秦怀臻在看自己时,总会露出一丝浅笑,像是在礼貌地回应秦怀臻的注视,这是秦怀臻自见到晏清时他就是这个反应。
“公子现在若还是傻愣着胡思乱想,可是什么也干不了哦。”晏清全身都被秦怀臻用衣裳的绸带绑住,轻声提醒道。
秦怀臻突然打了个哆嗦,眼前晏清的样子被湿冷的风刮散,吹到了天上去,换来的是近似漆黑的后巷。
秦怀臻站毕,这个地方便是第三个巷道,周围的石墙拓宽了许多,散发出一股恶臭,秦怀臻不得不捂住自己的鼻子,看着眼前的一幕。
黑蝇在四周扎堆环绕,发出“嗡嗡”的声音,挑动心弦,不,是挑断心弦。
乱砸聚团的黑蝇,在这些高墙起堆的人皮上空飞舞,像一群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乞丐,停在上面后又故作潇洒地离去,不断地来回试探,假惺惺地你争我抢,发出不屑地恶心声响。
秦怀臻终于看清刚刚一直在追他的人,是一个五岁小童,衣衫褴褛,头发上还散着零星的白垢,披在肩头。
她没有转过身来,而是一步作两步地跑到前面,犹如一只灵巧的猫,用手去摸那些皮囊,身体就弹了起来。
秦怀臻万般无奈只好跟上,越往前,恶臭的味道就更加丰富,愈加浓烈。
分层的味道侵入他的鼻内盘旋、粘附。
走近那些苍蝇,它们瞬间变得有点惊慌失措,好像第一次见到活人,刚才傲恃的样子烟消云散,疯狂地想要赶走这个外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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