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妈妈端了一碗白斩鸡上台,乐天地笑:“厨艺不好可以学,没有钱也可以挣,最重要是开心啊~快吃鸡!”
“谢谢阿姨!”程载咧开了嘴伸筷子,“嗯,真好吃!”
姜润无言,低头吃饭,吃着吃着突然抬头说:“我们要不要合伙,开个什么店铺?”
“啊?可我没有钱……”
程载毕竟才工作了几个月,工资基本上都用于租房和日常开销,能活下来不错了,存款是个位数。
“那就有点儿……”
姜润思考了片刻,对上程载期待的双眼,他刚想说:要不你暂且留下来帮忙吧?
结果程载先开了口:学长,我能在这儿打工吗?顺便跟阿姨学学基本功!
姜妈妈听了当然不介意:“年轻人好学,也需要锻炼,这个徒弟我收了!”
“谢谢阿姨!”
姜润打断他:“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我妈用人挑剔,别没几天你就被她嫌弃了。”
“没关系,我虽然没有技术,但我有颜值!”
“……”
程载有一副好皮相,不比裴泽阳差,如果拿两个人比较,裴泽阳要热情粗狂一些,而程载则内敛隽秀,整体气质带着青涩的书生气。程载外贸不输人一筹,能力自然也是,待在这乡下,姜润觉得可惜,却找不到其他为程载筹划的办法,只能先勉强让他留在这里,还能省去一笔租房钱。
因为住得不短,姜妈妈在后院储物室给程载收拾出来一间房,布局简单面积也小,好在还算干净,程载说了一百声谢谢住进去了,而姜润觉得给他的还不够。
很歉疚。
各自安顿后,已夜深人静,有蝉鸣。
姜润又失眠了。自从从远腾回来,他就天天失眠。
那个人,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一定很有负担吧,一定很有压力吧。只要想到裴泽阳也许疲惫的脸,姜润就觉得浑身酸得发颤。
可他,也没过来找他呀。
白天的时候,妈妈问他:“真的不跟泽阳继续下去了吗?也许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你的帮助。”
那时姜润还否认:“他神通广大,哪里需要我的帮助,妈,你想多了,既然回来了,我们就过好我们的日子。”
姜妈妈当然能一眼看穿儿子,但又说不上什么,她知道,儿子是不会听的。
姜润就是这么为人倔强,口是心非,且不自知。
说什么不爱,却早已深爱。
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露台,那是裴泽阳待过的地方,当时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坐在那里谈心到深夜。裴泽阳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依然生动,历历在目。他向他坦白:他喜欢男人。
也许那个时候裴泽阳真正想说的话,是:我喜欢男人,我喜欢你。
还有那天去展会,他救了他,打人的时候浑身牵动的愤怒和担忧,姜润只要一闭上眼,似乎还能看得见。
裴泽阳为了他做了很多事,哪怕他自己也在生活中挣扎,最顾念的也还是姜润。为了他,和父亲反目,和朋友成仇。
都是为了他。
姜润摸索手机,新的机子里面没有几个号码,却存了裴泽阳的。还记得刚刚入职的时候,被裴泽阳喝来喝去,每天这个电话能呼入几十次,简直接到吐。现在一个都没有,空空的失落。
他存下这个号码,潜意识里想,如果裴泽阳打过来,他能第一时间有所反应。可裴泽阳怎么会打过来呢?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号码。
人,是姜润推开的,却又是他牵挂的。
这几天,姜润很累。白天的时候他用大量的劳动工作来麻痹自己,夜晚,他难以入眠。偶尔眯过去,梦里没有裴泽阳。
他想他,他爱他,却没有继续跟他在一起的名分和理由。父辈们做错的事太多,让他不再有颜面出现在裴泽阳面前。
姜润最消极的时候会想:也许这样,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对谁都是。
大概又混沌过了半个月,程载进了一次城回来,打听了一些新消息。原来收购工作已经结束了。裴父的逃税通奸案,一审判了十八年。
对于一个七旬的老头,这十八年可以算是人生最后的日子了,即使二审三审,又能减少多少呢。如果他还想活着出来,必须苟延残喘到耄耋。
太难太难。
姜润关心的当然不是这些消息。他想要的,程载没有带回来。
裴泽阳过得好不好,目前是什么样的境遇,这颗定心丸,姜润非常迫切地想吃下。
程载摇头:“他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卖了这么大的企业,抛下这么多员工,说消失就消失,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也许他想冷静冷静。”
姜润只能这么说,洗着洗着碗,脸上没了精神气,手一滑,一个盘子打碎在地上。
“咣当——”
“哎呀你当心!”
程载把姜润推到一边,折身拿了扫把簸箕进来:“你还是去坐着吧,剥毛豆去,这里我来弄。”
姜润乖乖坐到流理台去剥毛豆去了,他妈妈闻声围过来:“谁打碎盘子啦!”
“我我我!阿姨我手滑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毛手毛脚的!”
程载朝姜润挤了挤眉:你别说话。
姜润半张了张嘴,低头。心里感到悲哀,这会儿又得程载护着他了。
“记账上,扣工资啊!”姜妈妈笑着警告程载:“你再犯错误,就别在厨房待着了,跟买菜师傅每天出去买菜去吧!”
“知道啦!”
姜妈妈绕到儿子这边,擦着围裙问:“儿子今晚吃啥?”
“随便吧。”
“你天天跟我说随便,你去买个随便给我看看?”
“那就清蒸鲈鱼。”
“还有呢?”
“还有……还有……”
姜润木了许久:“拔丝地瓜吧。”
裴泽阳在这儿的那几天,最爱吃的就是拔丝地瓜了。
谁知姜妈妈冷冷地出去了,一边出去一边说:“没地瓜了,不做!”
“……”
程载收拾完东西,坐过来,拿着一个毛豆在手里掐着玩儿,脸色沉沉,思考了半晌说:“要不,你回去一趟吧,每天魂不守舍也不是个事儿。”
姜润轻笑:“你希望我回去吗?”
“我希不希望又没什么重要的。当时你跟裴泽阳散得突然,很多话都没说清楚,回去见上一面,把话说开了,再回来也是一样的。”
“你真的这么想的?”
“不然呢?每天看你这幅样子,你当我看得舒服啊……”
姜润点点头:“谢谢你。”
程载尴尬:“没头没尾谢什么?”
“谢谢你喜欢我,也谢谢你不求回报陪着我。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我问你要什么了吗?”程载扬声,又掉下去:“我自愿的,你开心就好。”
“嗯,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不会回去的,如果有缘分,总会有再见面的那天。”
“……”
程载心想:我呸!你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我都愿意忍着让你去见他了,你还不乐意!那行啊,以后再也不让你见了!
晚上桌上上了一道拔丝地瓜,放在姜润面前,姜润看到就笑了,这阵子没有笑得那么轻松肆意过。他拿他妈开心:“妈,你是飞去菜市场买回来的?”
姜妈妈:“我坐火箭去买的呀!”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18个月后,冬。
一个阳光较好的下午,背风,不见风吹草动。桑基鱼塘冰面融化,水面平静,掩盖着深水区鱼群的热闹。姜润穿着一件深蓝色羽绒服蹲身在塘基,他凝神,没有注意到来人,只是仔细地将红虫串上鱼钩,起身投入水中,一个小小的圈形波纹漾开,片刻即逝。
冬天的味道很好,是一年即将进行到尾的厚重。姜润其实无心钓鱼,他喜欢一个人默默地坐着,想想这一年来做成了些什么,发生了些什么,有时会愁眉,有时又会笑出来。如果走神之时来了一条鱼,那一定是锦上添花。
果然,一个不注意间,咬钩了。自家呵护了一年的鱼果然够给面子。
姜润熟练地把鱼从钩子上取下来,放在手心掂了掂,小小的草鱼有一斤多重。他唇角抿出一个弯弯的弧度,把鱼又投进了水里。
“怎么放了?”
背后的枯树从中,传来温朗的男声。
姜润疑惑地回过头,瞧见了太阳,不由得拿那刚摸过鱼的手掩在额头。
不远处站着个穿得鼓鼓的男人,身材高大,有一圈黑黑的杂乱的胡子。
“啪嗒——”
鱼竿落了地,姜润拳头紧了又松,眉头跳了两下。心想,原来这两天惶惶不安总觉得又是要发生,到底是有原因的。他退后一步,此时的心情,大概跟刚刚摆尾逃跑的鱼一样——很想逃出生天了。
裴泽阳见他表情,像是受惊的小鹿,欲上前,他多想拥住他,他的润润。
这是梦吗?这肯定不是梦。
姜润喊住他:“别过来——”
面色带着点不悦。
一年半的修生养息,他已经看透了很多,习惯了平凡的生活,便会开始厌恶意料之外的事。裴泽阳的突然出现,当然也不在他的预想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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