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梦 (犬三十三)

　　仿佛地球仪一般样式简约，却又纹着铜色丝线的床头灯一定不是墨征那样不拘小节的人会关注的东西，还有鹅黄色绣着极小花瓣的窗帘，甚至水杯，甚至衣柜。
　　这里曾经属于段笙，每一处都遗留着他的痕迹。
　　梁星爵猛地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气。
　　母亲贪求着不属于她的东西，她的儿子也别无二致。
　　梁星爵推开门，手指摸向开关。
　　墨征被刺眼的灯光晃醒，坐起身有些不解地问：“星爵，怎么了？”
　　梁星爵踌躇了一下，慢慢走到墨征床边，“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墨征看着他不知道应该说是局促还是失神的脸，“什么？”
　　“我和你一起在公司休息的那天晚上，你睡在我隔壁，大概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梁星爵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想再那样。”
　　不想孤单地入睡，孤单地觉得自己是一个人。
　　“我们是恋人不是么？”梁星爵微微抬起睫毛，瞳孔里带着星星点点的希冀。
　　墨征微微叹息了一声，打开被子道：“过来吧。”
　　为什么要叹息呢？
　　梁星爵微微弯曲的手指最终握成了拳。
　　但无论如何，我都想要你。
　　


第47章 章四十七 三年后
　　
　　与何昕竹预料的不同，由于段笙即将结婚，Zoom中的CP粉决裂，墨征和梁星爵合作的专辑在夹缝中得到了大部分支持。此后梁星爵就一路顺风顺水，不过三年便成为Cosmos中与Zoom齐名的男艺人。
　　九月，演艺人丰收的季节，梁星爵站在领奖台上郑重地说完了感言，不露声色地下台回到墨征身边。
　　摄像跟随梁星爵直到他坐下，捕捉到了两人的笑颜才移开。
　　梁星爵松了一口气，将奖杯放在一边。
　　“今年领奖到手软了？”墨征笑着问。
　　“运气吧，”梁星爵低声道，“还有穆导的剧本的确好。”
　　“再自信点。”墨征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梁星爵淡笑着点头。
　　颁奖典礼结束，助理开车将两人送到了盛世莲城。自打无法忍受父母的关系，梁星爵就断断续续地往墨征家跑，最后干脆直接收拾行李搬了过来。说来也有趣，过去住在一起时对着母亲总是无法坦诚，但有了距离后却能慢慢地理解，偶尔也会平静地和父母一起吃饭。不过即便母亲如何劝说他也没有再搬回家去，算是对父母最后的抵抗，还有宣示着自己对墨征的主权。
　　回家以后的第一件事是去隔壁吃饭，齐栀涵生下女儿以后墨母便特意过来照顾孙女，顺便“改善”儿子的生活。
　　墨征敲开门，玄关站着的是幼儿专业护理师洪星园，而他老妈正兴高采烈地抱着孙女玩耍。
　　“妈，我和星爵回来了。”墨征边换鞋边打招呼。
　　“哦。”墨母随意应了一声，眼睛又像是定位器一般回到宝贝孙女身上。
　　墨征一脸无语，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隔代亲”吧。
　　墨征和梁星爵进了屋，也坐到了孩子旁边。
　　“然然过来，爸爸抱抱。”墨征伸手，墨母便将孩子递了过去。
　　墨征和齐栀涵同老一辈经过商议最后还是让女儿跟了墨征的姓氏，叫墨然。两岁多的孩子安静得像个幽魂似的，吓得几个大人以为孩子得了自闭症。不过见了无数心理医生都说只是个性内敛并没有到病症那么严重，当奶奶和当父母的才放下心来。
　　“然然今天和玩了什么？”墨征问。
　　“积木。”小墨然言简意赅地答。
　　“哇，好厉害~”梁星爵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然然堆了什么？”
　　“拼起来……”小墨然淡淡地做了个拼接的手势。
　　梁星爵觉得这孩子就是个对话终结体。
　　对付小孩这种事还是洪星园要职业一些，拿过小墨然拼的积木抬了上来，道：“然然，告诉奶奶、爸爸和叔叔，然然拼的是什么？”
　　小墨然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角道：“车车，在下面，开门，关门。”
　　墨征恍然大悟，“地铁啊。”
　　梁星爵看了看奇形怪状的积木，无法将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和地铁联系起来。
　　“哎呀我们然然真厉害~”做奶奶的怎么看怎么喜欢，把孙女从儿子怀里夺回来又开始各种亲。
　　墨征和梁星爵对视了一眼，都只能无奈地笑笑。
　　晚上齐栀涵和乐萱下班回家，几个人一起吃了饭，墨征和梁星爵便回了对面。
　　如今站在这间房子里，梁星爵已经没有了生疏的感觉，一进去便直接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等着抱抱过来闹他。
　　墨征开了电视，两个人便无言地开始看电视。
　　变成了熟人就会这样，该讲的话讲完了，也没有特别想要展开话头的意思。
　　大概坐得有些无聊，梁星爵去倒了两杯可乐过来，道：“何姐提议我去参加模拟恋爱类的节目。”
　　墨征看了他一眼，不知算是感叹还是疑问地答了一声，“嗯？”
　　“说是我们做得有点高调，应该打点擦边球把粉丝的目光引到其他地方。”梁星爵喝着饮料，语气也没有多大变化。
　　“和谁？”墨征似乎默认了这个提议。
　　“我不打算参加。”梁星爵翻了个白眼，“不过要是参加的话，应该也是和最近比较大热的女星吧。”
　　“哦，这说法，”墨征瞥了他一眼，“就是任你挑选的意思？”
　　梁星爵简直要把白眼翻上天，“怎么可能？”
　　“你打算自己出专辑了，可以去参加一下。”墨征又将目光移回电视屏幕上。
　　梁星爵看着他，不知这句话是不是出自他的真心。
　　“何姐说如果我答应，大概会和关颜或者吴舒桐。”梁星爵顿了顿，又道：“毕竟有过合作。”
　　乍一听这两个名字墨征还有些愣，“关颜？好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她后来主攻电视剧，你专门演电影去了当然见不到。”梁星爵看了墨征一眼，“人家演了一部励志古装剧现在名声大噪好么？”
　　“是么？改天看看。”墨征淡淡点头。
　　电视里的声音像个小丑，但两人都没有笑出来。
　　“Zoom已经不打算再出专辑了？”梁星爵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阿笙说对着我写不出歌来。”墨征扯了扯嘴角，“他之前发的EP不是大受好评么？Zoom现在已经只是顶着一个虚名的空壳了。”
　　不过即使只是虚名也是Cosmos的招牌，宁总再如何也不可能答应拆队。
　　梁星爵挑了挑眉，放下水杯往后靠了靠。
　　“不过我看他也终于走出来了。”墨征抬起梁星爵给他倒的可乐喝了一口，“要是还像刚结婚那段时间一周一个大新闻，那轩立真的要疯。”
　　想起那段整个公司都动荡不已的时光，梁星爵也后怕地呼了一口气，“笙哥的儿子现在是伊琦在带？”
　　“应该是，”墨征神色不变，“但结婚以后伊琦就退出娱乐圈，分居以后还是阿笙花钱在养。”
　　道德上无法尽责，至少法律上要担起来。
　　梁星爵看了看墨征，将他手里的水杯放了下去。
　　“怎么？”墨征看着空闲的手问。
　　梁星爵一句话不说地挡在了墨征面前，脸上带着丝丝缕缕的媚意。
　　如果这么一点默契都没有，那墨征就枉做了他三年的恋人。
　　在电视喧嚣的背景音中唇齿相依，墨征依然坐在沙发上抱着恋人的腰。这样的动作有些别扭，亲吻了一会儿梁星爵便抽身。
　　墨征的呼吸开始紊乱，一把拍在梁星爵的臀上道：“去洗澡。”
　　梁星爵勾了勾嘴角，松松地拉着墨征的领子往浴室而去。
　　难得空闲的周末梁星爵打算下午回一趟老家，提前收到通知的母亲特意去农贸市场转了一圈，做了一桌儿子爱吃的菜等着。
　　到了傍晚梁星爵仍未回来，梁母等得焦急终于打了电话。梁星爵在手机里说快了快了，结果还是天色完全暗下来才到了家。
　　不管怎样儿子回来梁母还是颇为高兴，“星爵回来啦。”
　　“嗯。”梁星爵打开鞋柜，便见里面有几双眼生的拖鞋。
　　“快进来。”梁母看出儿子的犹豫，生怕人跑了似地抓着他的手臂。
　　梁星爵换了鞋进屋，梁母立即不好意思地跑到桌边道：“饭菜都冷了，你坐会儿妈去热啊。”
　　“嗯。”梁星爵点点头便朝盥洗室过去。
　　解决了生理问题，梁星爵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看着突兀的两双牙刷。他已经搬去墨征家很久，这里不应该出现双份的东西才对。
　　回到客厅，梁星爵倚着厨房门框问：“妈，爸搬过来了？”
　　梁母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道：“他有时候……会过来。”
　　也就是说不打算常住，更不打算为了住在这里而和妻子离婚。
　　梁星爵不想再纠结这些问题，默默地走到沙发旁坐下。
　　一顿饭吃得十分安静，梁星爵简短地问了问母亲经济上有没有什么需要便回了墨征和他的家。
　　原本也就只是单纯的见面，梁星爵却没料到翌日便出了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