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梦 (犬三十三)

　　梁星爵朝墨征那边瞄了一眼，才发觉对方也正看着他。
　　齐栀涵与乐萱迈出属于全新人生的第一步，梁星爵赶忙跟上，不敢关注身旁另一个西装革履的伴郎。
　　教堂中坐着乐萱的父母，齐家则只来了齐栀涵的弟弟。
　　每一步仿佛飘在云端之上，梁星爵挽着乐萱到了神父前，便放开她走到一旁。
　　“新娘乐萱女士，你是否愿意与你身边这位优秀的女性结婚，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神父宣读着神圣的问句。
　　乐萱拉着齐栀涵的双手，“我愿意。”
　　梁星爵不经意地瞥到了另一边的男人，暗中与乐萱一同说出那三个字。也许这一生他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与这个男人一同走过教堂的红毯，这是恐怕是唯一的机会，唯一一次，走入厮守一生的梦境。
　　神父又问齐栀涵，在同样认真的“我愿意”之后，会场里爆裂出震天的掌声。
　　婚礼过后便是中国特色宴席，乐萱和齐栀涵穿了大红的唐装准备向亲朋好友敬酒。
　　梁星爵跟着墨征到了最里面的一桌，便瞧见了一个满脸喜气神色狡黠的男人。
　　“星爵，这是栀涵的弟弟知行。”墨征为两人互相介绍，“知行，这是我师弟梁星爵。”
　　“Hi。”不等梁星爵伸手，齐知行便扬了扬手。
　　“Hi。”梁星爵也只能随着扬手。
　　两人在齐知行身旁坐下，墨征便问：“你什么时候到的？刚才一直不见你。”
　　“我刚到没多久，”齐知行感叹地道：“为了摆脱我妈的监视我容易么？”
　　墨征心知肚明地笑了笑，又问：“听栀涵说你打算开一个画廊？”
　　“嗯，我姐全程资助。”齐知行嘿嘿地笑着，翘着手指比了个“V”。
　　“你也别太折腾你姐了。”墨征语气里带了些说教之意。
　　“我独立以后我姐才能放心啊。”齐知行轻轻拍着桌子道。
　　墨征的笑意里带了些宠溺，梁星爵只觉得自己似乎被排挤到了另一边。
　　“征哥和知行也是很小就认识了吧？”梁星爵问完似乎觉得不妥，立即又问：“知行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
　　“知行比我小几个月，也是比你大两三岁。”墨征解释道。
　　“哎，用不着叫哥。”齐知行赶紧摆手，“叫哥多生分。”
　　“是啊，我们都没叫乐萱和栀涵姐姐。”墨征也道。
　　那不是一开始叫名字顺口了么，后面也就没改过来。
　　梁星爵缩在那里，对着两人尴尬地笑了笑。
　　“我和他同岁，从小没少打架。”齐知行抱着两臂看向墨征。
　　“不要信他，”墨征淡淡地拿过碗碟，“他从小就是个撒谎精。”
　　看着齐知行弯成月牙的眼角，梁星爵默默地下了判断。
　　齐栀涵和乐萱敬酒到了墨征这桌，拍了拍自家弟弟朝着梁星爵道：“都见过了？”
　　“哎。”梁星爵点头。
　　一桌的人都站起来举杯庆贺，齐知行同姐姐碰杯，道：“早生贵子啊。”
　　齐栀涵看他弟弟吊儿郎当的模样，抬手就是一个爆栗。
　　其余几人面色尴尬，只有齐家两姐弟和墨征乐萱知道此事已经在进行中。
　　梁星爵见四人默契地笑着，小声问道：“征哥，怎么回事？”
　　墨征略略侧向他，“待会儿告诉你。”
　　晚宴之后年轻人又开始疯，梁星爵和墨征翌日都有工作，闹了一会儿便和助理一起离开。
　　坐上了车，梁星爵提议道：“征哥，我们醒醒酒再回去吧。”
　　墨征看着空荡的停车场，点了点头。
　　得了允许梁星爵却立即找了个由头让驾驶位的助理离开，墨征不解，就听他感叹道：“乐萱和栀涵总算功德圆满了。”
　　“嗯。”墨征也点了点头。
　　“刚才你说待会儿讲的是什么？”梁星爵把埋了半天的疑问挖了出来。
　　“这个……”墨征似乎显得难以启齿，“你不要吃惊。”
　　“嗯。”梁星爵答应。
　　“我和栀涵正在做试管婴儿。”
　　“？？？”
　　“试管婴儿。”墨征摸了摸鼻子。
　　“哦——”梁星爵恍然大悟。
　　车内的气氛一下变得沉静，梁星爵捏了捏西装的裤腿，“征哥你要有孩子了啊。”
　　“嗯。”墨征答。
　　又是沉静。
　　半晌，梁星爵紧张地清了清嗓子，“征哥，我记得《毒王》里有一个场景，江亚昕和韩凯站在大桥上，韩凯竭力抑制自己的感情被江亚昕调戏。那时我就在想，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那样。”
　　墨征听见这样的话题开始警觉，“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征哥你……”梁星爵犹豫了一下，问：“还喜欢笙哥么？”
　　墨征看着后视镜，如果可以他宁愿维持和平的师兄弟关系，而不是一次一次地触碰界限。
　　“我爱他。”
　　梁星爵一怔，即使考虑到了这个回答，心脏仍然宛如被腐蚀一般疼痛。
　　“星爵，我们不要再……”墨征还未说完，梁星爵便又抢着问：“那你喜欢我么？”
　　这回轮到墨征发愣，“什么？”
　　梁星爵踌躇了一下，道：“试西装那天，我听到了。”
　　墨征猛地回头看他，眼里满是惊诧。
　　“我听到了，”梁星爵尽力让自己的眼睛不去逃离，“我听到了你和何姐的对话。”
　　那晚他穿好了西装打算出去让其他几人看看，没走到门口便听见墨征略带怒意的吼声。他停住脚步，静静地听着墨征撕开他隐藏的伤口。他明白很心中组建韦星的用意，可与人气接踵而至的流言蜚语也让他窒息，时时刻刻沉浸于想要努力和随波逐流的矛盾之中。
　　何昕竹开始辩驳，“但我仍然希望你不要影响星爵的未来。星爵他仰慕你，如果知道你也喜欢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和你在一起。”
　　你也喜欢他。
　　喜欢这个词代表着什么，梁星爵不敢妄下判断。
　　“我明白，所以我一直没有袒露出来。”
　　墨征带着无可奈何的声音撞击着他的耳膜，直到这一句，他才串连起前因后果。
　　带着他的店员显得尴尬不已，他却只是在突如其来的喜悦中徜徉。
　　梁星爵的手心如同那天一般满是热汗，“征哥你……喜欢我么？”
　　墨征没有答话，前几天他才当着何昕竹的面答应绝不干扰梁星爵的人生，没过多久便打破誓言恐怕不妥。
　　“星爵你听我说……”
　　“征哥我不在意你爱笙哥，”梁星爵忽然提高了音量，声腔里也颤抖不已，“但是，如果你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喜欢我，我……可以再告白一次么？”
　　墨征知道现在应该敷衍，应该用段笙来压下一切的希冀。可是眼前的人是如此卑微，为了他几乎卑微到了尘埃里。
　　“梁星爵。”墨征喊。
　　被点名的人心脏几乎塞到了嗓子里。
　　“你不用告白。”墨征顿了顿，在梁星爵怔愣的目光下压住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的双唇上烙印下自己的记号。
　　梁星爵宛如破烂的机器，傻傻地无力运转。
　　墨征挑眉，以梁星爵最喜欢的，宛如大提琴的声音道：“换我告白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助理离开得真久0_0


第35章 章三十五 殊途同归
　　
　　如果你认为这是一个告白之后牵着小手说说小情话，然后怀抱着相恋的喜悦各自回家的纯洁故事……
　　恭喜你，猜对了= =
　　虽然墨征是梁星爵常年来意淫的对象，甚至恨不得立即感受无与伦比的炙热，在登顶之时狠狠咬破他健硕的肩头。可惜小色狼有色心没色胆，下车时墨征说了一句“再见”，他也就回了一句“再见”，然后窝在被子里后悔不迭。
　　不过总算在好友功德圆满的那天他也成为了人生赢家，梁星爵哼着新写的调子洗漱，将自己收拾干净便赶去拍摄。
　　电视拍摄相较于电影拍摄步调要快得多，梁星爵常常觉得角色还在店中喝咖啡，下一秒便已经在家中和女朋友吵得不可开交。
　　晕晕乎乎过了一个上午，梁星爵和吴舒桐并排坐在一起吃午餐。要说《百合花开》剧组至少在餐饮供应上做得比《毒王》好得多，口味撇开不讲，至少都能找到桌椅坐着吃。
　　“星爵哥，你不觉得唐茗很讨人厌么？”坐在对面的吴舒桐忽然问。
　　梁星爵一愣，没人会特意贬低自己的角色吧？
　　“我觉得蛮好的啊，只是从小娇生惯养不懂得体谅他人罢了。”梁星爵说完，便又专注于自己的饭盒中。
　　吴舒桐皱了皱鼻子，她也娇生惯养，她也不懂体谅，是不是也讨人厌了？
　　“唐茗总是不停问叶绍伦爱不爱她，”吴舒桐语气不快，“要是叶绍伦不爱她就不会和她在一起了吧？这样不是很麻烦么？”
　　麻烦？梁星爵心中仿佛按下了什么开关。
　　原来不停问别人是不是爱自己非常让人厌烦，还好他只说了一次，以后不能再提了。
　　“舒桐，你觉得一对恋人在一起，怎样才能长久？”梁星爵认真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