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梦 (犬三十三)

　　梁星爵迷迷糊糊地接起，就听见乐萱元气的声音，“喂，话说你昨晚问我告白的问题干嘛？”
　　“打算告白啊。”梁星爵脑袋还不清醒，直接把理由丢了出来。
　　“哦？”乐萱问，“打算给你师兄告白？”
　　梁星爵边应着边点头。
　　“哎呀你终于想通啦，”乐萱语气里满是高兴，随即又问，“话说你今天不用拍摄么？听着好像还没醒。”
　　梁星爵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一看外头大放光彩的太阳，心都冷了半截。
　　“我好像……”梁星爵傻呆呆地道，“睡过头了。”
　　那边停顿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汽笛似的笑声，“我勒个去笑死我了，那你快点起床去剧场，我挂了。”
　　“哦。”梁星爵一听见对面的忙音，立即像只猴子似的腾地跳了起来，抓起衣服便去冲澡。
　　昨晚写了歌之后就开始盘算着告白的事情，神经太兴奋以至于忘记了今天还有拍摄的事。
　　哎，不对，昨天演着演着自己睡着了，所以剧务没能告诉他今天在哪儿拍摄。梁星爵停下握着牙刷的手。而现在集合时间已经过了，他除了墨征不知道其他人的号码……
　　水流淅沥沥地落在他的后背，梁星爵迟钝地将牙刷放回口腔，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好歹是冲完了澡，梁星爵顶着湿漉漉的短发坐在沙发上，纠结地对着手机屏幕。半晌，终于还是拨通了墨征的电话。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墨征的手机就在手边，一看来电显示，立即接了起来，“星爵？”
　　“征哥不好意思我昨晚失眠今早睡过头了所以没去拍摄。”梁星爵噼里啪啦地道。
　　“没事，”墨征放下手里的筷子，关切地问：“你现在怎么样？”
　　“睡了一觉之后就什么都好了。”梁星爵精神抖擞地道。
　　“那就好。”墨征松了一口气。
　　梁星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道：“征哥，下午在什么地方拍摄？”
　　墨征听出了他背后的意思，道：“你今天就休息吧，早上拍得差不多了，下午估计收工得比较早。”
　　“可是因为我耽误进程不太好。”梁星爵仍然坚持。
　　墨征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才又传回低沉的声音，“穆导也说让你好好休息，放心，进程的事他心里有数。”
　　“哦……”梁星爵有些失落。
　　“你昨晚失眠？出了什么事么？”墨征问。
　　梁星爵心头一颤，傻笑着道：“昨晚忽然有了灵感，所以写了首歌。”
　　“哦。”墨征的声音显得舒缓了许多，“什么时候给我听一下吧。”
　　“不行！”梁星爵刚拒绝便发觉自己唐突，立即解释道：“那首歌写得很烂，我以后写了更好的再给你听。”
　　“行，”墨征颔首，“你多写几首，可以拿给宁总看看，说不定能出单曲或者EP。”
　　梁星爵一听惊喜交集，“好！”
　　挂了电话，梁星爵立即拿出纸笔坐在沙发上开始思考。有了墨征的提醒，他整个人都兴奋了不少。
　　梁星爵缓缓闭上眼，心中慢慢涌起愉悦的旋律。
　　他想写一首歌，向墨征诉说自己心迹的歌。
　　从舞台上的第一眼，他的第一句，拯救了他的那一瞬。比赛中无时无刻的关心，他病倒时放在枕边的药，上台前总会轻拍他的手。还有两年之后，再一次的相见，在他崩溃无助时温暖坚实的胸膛……
　　梁星爵睁开眼，注视着纯白的纸张，下笔，洋洋洒洒。
　　“孤孤单单的城/懵懵懂懂的人/敲响我心中的钟声/一眼便是永恒/……啊，孤独拥有爱你的这份心动/连结永恒的心痛/我不愿转眼成空/你是否能听得到我的歌颂/能与我紧紧相拥/一直到剧终/啦啦啦……/不会终结的梦/啦啦啦……/一直到剧终。”
　　笔停，梁星爵看着倾注了他从始至终的心意的词句，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
　　墨征会不会喜欢这首歌？会不会接受他的感情？
　　梁星爵拿起稿子反复琢磨，曲调和歌词改了又改，却仍保持了起初的格局。梁星爵将最终的版本仔细地誊抄下来，郑重地放在自己的小书桌中。
　　好好地休息了一天，梁星爵一大早便到了剧场。
　　“哟，现在好点了么？”穆延大约是起得太早，两只眼睛都有些浮肿。
　　“嗯，现在没问题。”梁星爵言笑晏晏，看着的确平和了许多。
　　穆延打了个哈欠，道：“行，你的戏份快结束了，今天把你和韩凯初见还有几个重要的场景拍了，后面几天你去C组补一些细枝末节，就能杀青了。”
　　梁星爵听完有些遗憾，也就是说今天之后，他就没有什么见到墨征的机会了。
　　过了会儿，墨征的车抵达剧场。一看到穆延，墨征便问：“你昨晚偷鸡去了？眼睛怎么这么肿？”
　　穆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昨晚忽然有灵感，连夜写了个剧本。”
　　墨征挑眉，“什么样的剧本？”
　　穆延瞥了他一眼，道：“不管是什么样的本子，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你参与。”
　　墨征耸耸肩，便走到梁星爵身边。
　　“征哥？！”梁星爵眉开眼笑地看着他。
　　见这人不似过去几天那样郁郁寡欢，墨征也舒心许多，“昨天休息得怎么样？”
　　梁星爵连连点头，“我昨天又写了一首歌。”
　　墨征略微惊讶，这人竟然连着写了两首歌出来，果然是天生的原创歌手，看来可以考虑和宁总商量一下Catcher的宣传结束以后为他做一张专辑。
　　“等我杀青了以后唱给你听。”梁星爵眼里满是星火。
　　墨征不解为什么是杀青之后，但还是点点头，“嗯。”
　　拍摄地在night club，摄制组很快便布置好场地。梁星爵嚼着木糖醇放松口腔，迷幻的色彩印在他光洁的额头，有些闲散的身姿看起来颇为风流。墨征穿了一身黑色的长风衣，脚下一双简单却又独特的皮靴，脸上绘着的疤痕在斑驳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仿佛沉静的野兽，随时会咆哮出震撼天地的怒吼。
　　从墨征走进房间的那一瞬，梁星爵便再次被他吸引，早被填满的心脏缓缓地溢出无法抑制的情感，从每一丝血脉浸湿全身。
　　“怎么？”墨征微微勾起嘴角。
　　梁星爵露出上下两排牙齿，“征哥你今天气场好强。”
　　墨征也笑开来，那摄人的气势一下便化为温柔。
　　穆延从监视器里看着镜头前的两人，默默地叹息了一声。
　　“OK准备。”穆延道。
　　梁星爵退开，先拍了墨征进入night club的场景。
　　打板，墨征随着侍应生走入单间，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才端正地坐在沙发上。
　　梁星爵在镜头外一直看着，墨征无论是走路的姿势还是警戒的眼神，都暗示着他稳重的个性，以及刑警卧底的身份。
　　镜头结束，重拍了一次保底，便开始韩凯与江冠晟的初遇。
　　梁星爵将换了好几次的木糖醇包住丢进垃圾桶，甩了甩两手走进镜头。
　　“紧张么？”墨征笑道。
　　“不紧张。”梁星爵抿了抿双唇。
　　“五场二镜一次……”
　　剧务喊着，墨征的眼神已开始冷冽。梁星爵也不自主地勾起嘴角，划出邪魅的弧度。
　　“action！”
　　梁星爵保持着那样的笑意，眼中掩盖着些探寻，吊儿郎当地上前问道：“你就是青帮的韩凯？”
　　墨征伸出手，淡淡的笑意从他微扬的唇边溢出，“江少。”
　　梁星爵笑意更深，伸手与他相握。
　　两人坐回沙发，墨征道：“听说江少想要和我们做一笔小生意？”
　　梁星爵从衬衫口袋掏出烟的姿势流畅而潇洒，语气也显得有些浪荡，“嗯，的确是笔‘小’生意，只是不知道青帮看不看得起。”
　　墨征接过香烟，点燃打火机凑到梁星爵面前，“那就要看江少的生意有多‘小’了。”
　　“你先。”梁星爵将烟咬在嘴角，扬了扬头。
　　墨征挑起一边的眉毛，将打火机退回自己面前。墨征点燃了烟刚放下打火机，梁星爵便咬着烟向前，两指夹住，凑上去就着墨征的烟头轻吸一口，点燃了自己的烟。
　　墨征显得有些愣，梁星爵退后，吐出一口云雾。
　　与高韵薇缭绕在夜空下的烟雾不同，梁星爵的烟气宛如面纱略略遮住了他高傲邪气的脸，待灰白的云烟散去，他轻笑着的，带着水光的眼睛，定格在镜头中。
　　墨征的瞳孔无法自控地扩张，直到听见“cut”，才回神一般转过了头。
　　穆延喊停之后却仍在犹豫，最终作出判决，“两个人表现得有点露骨，再来一次。”
　　墨征微有些讶异，随即颔首，回到原本的位置。
　　同样的场景拍了好几次穆延才点了头，稍事休息，梁星爵去一旁喝水，墨征走到穆延身边道：“给我看一下刚才拍的镜头。”
　　穆延瞥了个眼角看他，将第一次的视频调了出来。
　　墨征无言地看着梁星爵从邪气不羁的笑意渐渐变成无法掩饰的恋慕，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比起梁星爵你更该看一下自己。”穆延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