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梦 (犬三十三)

　　“知道了。”梁星爵含糊地道。
　　这边正说着，墨征便接到了司机的电话。梁母听见墨征的声音，问：“是元韦祺么？”
　　“谁？元韦祺？”梁星爵不明白为什么会从母亲嘴里跳出这个名字。
　　“就那个，和你一个公司的元韦祺啊。”梁母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扯到元韦祺了？”梁星爵问。
　　“那个……不是……好像你们俩最近很要好么？”梁母吞吞吐吐地道。
　　一听这声调就知道母亲绝对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传闻，梁星爵无奈地道：“我们只是同事。”
　　“那……那个不是真的喽？”梁母着急地问。
　　“当然。”虽然知道自己亲妈看不到，梁星爵还是白了一眼。
　　梁母稍稍放了心，又问：“那刚才说话的是谁？”
　　“不是他，是我们公司的前辈。”梁星爵看了墨征一眼。
　　墨征刚好和司机沟通结束，随即上前为梁星爵证实，“伯母您好，我叫墨征。”
　　那边似乎停顿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铃铛似的笑声，“哎呀你好你好，我家星爵受你照顾了。”
　　听着母亲这从老鹰到小鸡的转变，梁星爵颇感无奈地开了免提。
　　“我家星爵没给你惹麻烦吧？”梁母呵呵笑着问。
　　“没有，星爵很上进。”墨征摆出职业用腔调。
　　“那就好那就好。”梁母刚想和大明星多说几句，就听自己儿子赶紧抢过话头道：“妈，我们要去剧组了，先挂了啊。”
　　说完不等梁母应答，梁星爵便赶紧挂断电话。
　　“你母亲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墨征笑着道。
　　当然年轻，十七岁生的他，现在还四十岁不到。梁星爵嘴角抽了抽，将手机揣进裤兜里道：“嗯，是很年轻。”
　　墨征仍是笑着，“那么，和元韦祺是怎么回事？”
　　梁星爵脸上一僵，石化在无风的房间中。
　　下电梯，梁星爵低着头道：“好像是韦祺发了一张和我的合照之后，网上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我和他的CP。然后最近……好像越演越烈的样子。”
　　墨征有些疑惑，按理说比较靠近互动较多的两人CP才会热门，元韦祺和梁星爵一个月见不上几面，甚至除了比赛从未一起参与任何活动，这样的CP如果没有幕后推手一般很难上位。
　　“公司安排的？”墨征一语中的。
　　梁星爵的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口，“韦祺发合照本来只想替我打气，当时好像起了风波，后来不知道公司怎么安排，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这样。”
　　“你现在经纪人是何姐对吧？”墨征问。
　　“嗯。”梁星爵答。
　　墨征点点头，的确像何昕竹的作风。
　　提起何昕竹，墨征猛地想起一些事，“何姐好像除了开机发布会就没有来过？”
　　一般而言在当下的关系社会，新人演员进入剧组，经纪人多少应该打点一下。龙轩立都给全组人员以墨征的名义买了水果，但何昕竹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出了电梯，梁星爵道：“兴许Catcher比较忙吧。”
　　Zoom新专辑到了瓶颈，公司近期自然更关注Catcher，但这么点小事打发一两个助理来做就行，他不信何昕竹做了那么多年经纪人会不晓得挑轻捡重。
　　上了车，墨征仍是和梁星爵坐在后座。
　　“CP也没有什么不好。”墨征忽然道。
　　“嗯？”梁星爵一听这个话题便有些紧张。
　　“积累人气比较快，在可控范围内也是很不错的手段。”墨征说得淡然。
　　梁星爵静默，他当然明白CP对他而言利大于弊，所以即使心中抗拒仍没有发声。可这样的话从墨征口中说出来，却让他忍不住失落。
　　墨征并不在意他的绯闻，不在意他与谁配成了一对。当然了，这是肯定的，他在墨征心中只是需要提拔的后辈罢了。
　　“但这样的手段不会长久，”墨征看着右前方的绿化带，“作为艺人归根结底还是需要以出色的作品作为自己的底气。”
　　“嗯！”梁星爵这才有了些精神。
　　墨征听到这样的答案，微微笑了笑。
　　下了车，梁星爵仍是去C组，墨征等他离开，便对司机道：“麻烦你以梁星爵的名义买些吃的送给剧组。”
　　司机有些愣，这些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可墨征已经掏了卡出来，他只能唯唯诺诺地接过了，去到附近的商店买东西。
　　墨征看着司机走远，眼色微沉。这件事何昕竹很快就会知道，那个女人的信息网一向灵通，接着她就会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立即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调整。
　　拍摄还未开始，梁星爵刚上妆出来，就见司机拿着一大袋子的零食一个一个地分发，“这是星爵请大家的，不用客气啊。”
　　梁星爵有些呆，等司机走近了些，才问：“你在做什么？”
　　“征哥让我这么做的。”司机小声道，说着便又去了别处分发。
　　梁星爵怔怔地站在那里，手心却忍不住发热。
　　墨征化完妆坐在一旁等着开拍，穆延吃着一袋鱿鱼丝走了过来，道：“梁星爵的助理反应蛮迟钝啊，电影拍了一半才想起犒劳一下剧组。”
　　墨征没有明言，转而问道：“星爵最近一直在C组，他主要的戏份全部推后么？”
　　“让他在C组磨炼一下再回来。”穆延说得正直，其实是不想再看他僵硬的演技。
　　墨征和他搭档也不是一两次，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只得叹气道：“他是江冠晟，总得回到A组来。”
　　穆延的脸上显出些不满，似乎后悔了当初的决定。
　　“星爵是个很有才能的孩子，”墨征重复，随即又加了一句，“他只是需要一些引导，和一点时间。”
　　“我这儿可不是培训学校。”穆延狠狠咬着鱿鱼丝道。
　　墨征讪讪地笑了一下。
　　“你想一下他和他父亲的那场戏怎么办吧？”穆延两手抱在胸前，“那是电影里的一个小高峰，我可不想因为他一个人搞砸了。”
　　墨征看着忙碌的剧务，心中不知作何猜想。
　　“明天，我和梁星爵请一天假。”墨征猛然道。
　　“什么？”穆延似乎没有听清。
　　“明天的拍摄，我和梁星爵请假。”墨征勾起嘴角，“后天，我会还给你一个完美的江冠晟。”
　　“一天时间？”穆延挑眉。
　　墨征点头，眉眼里满是自信，“一天就够。”
　　穆延看着他，似乎有些犹豫，“行，但是一天之后如果我看不到江冠晟，那么换角的事我们就不用商量了。”
　　墨征清楚他的个性，郑重地点头，“没问题。”
　　梁星爵结束了拍摄便被墨征叫了过去，“明天我们不用过来。”
　　“为什么？”梁星爵不解。
　　墨征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明天，我们要待在家里。”
　　


第13章 章十三 父亲？
　　
　　天很蓝，蓝得让人发抖。
　　房间很亮，亮得梁星爵几乎睁不开眼。
　　梁星爵穿着墨征的拖鞋，踩着墨征的地板，站在墨征家中。
　　昨天墨征说他们要待在家里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想到他们要去的墨征的家。
　　——墨征的家。
　　这样的意识让梁星爵脑中一片空白。
　　墨征说是特训，可为什么在这儿？在墨征的家里？
　　“星爵你先坐着。”墨征说着便给他倒了一杯水。
　　“来。”墨征将水杯递过去，梁星爵恭敬地双手接过。
　　看着他这紧张的模样，墨征心下忍不住笑。
　　“星爵，我明白你的家庭情况。”墨征微微叹了一口气，望向明亮的落地窗，“我爸爸是个军人，常年待在部队，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梁星爵一动不动，握着水杯的手更加紧绷。
　　“小时候我也是，虽然有父亲但和没有也没多大区别。”墨征说得并不哀怨，只是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沧桑。
　　老实说梁星爵并不想提起父亲，特别是在墨征面前。
　　没爹的野种——他畏惧着这样的标签。
　　“所以我明白你的感受。”墨征十指交叠地道。
　　你不明白。
　　梁星爵暗暗道。
　　在童年缺失父亲的方面他们或许一样，可一纸证书，便直接将他们隔成了两个世界。
　　小时候母亲总是将户口册封在箱子最底下，甚至从不肯提起。记得小学报名时他偷偷看了一眼，淡淡的油墨印着“父不详”。单单着三个字，便注定他的童年无比凄凉。
　　“我有时在镜头面前说自己是独身主义。”墨征将头轻轻地挨着交叠的手指，深色的眸子不知看向何处。
　　这件事几乎人尽皆知，毕竟报刊杂志很喜欢挖这类新闻，以及新闻背后的缘由。公司里知道墨征和段笙关系的人都以为墨征是为了段笙，可听他的语气，又似乎另有原因。
　　“当年我妈就是厌烦了一年也许十天都见不上面的生活，于是提出了离婚。可国家规定摆在那里，我妈再怎么发狂也无济于事。”墨征淡淡地叹息一声，“从小我就想着，以后即使爱上了别人也绝不结婚。那样如果互相厌倦，就能轻松地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