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宫人应了是,都是自觉退开来,将殿内留给这位先生。
颜何进殿便是从怀里取出另一枚香,借了火,取代原有的熏香在室内燃了起来。
新的香有一种更为清新而好闻的气味, 有些淡雅却不显沉闷。
床上的人似乎也闻到了其中区别,面上多了几分红润与安心,却是不仅没有半点醒来的意思,反而看上去似是更加沉得睡了过去。
“陛下。”走到龙床一侧的颜何看了一眼床上穿着罗裙的“女子”。
那富丽的华袍是宴席上女帝所穿的,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女帝突然倒下,昏迷不醒直至今日。
陷入沉睡之中的女帝自然听不到颜何的这一句唤,她的呼吸自然而绵长,不见半点转醒的迹象。
颜何却是不在意反而更上前了一步,侧坐在那龙床之上。
他伸出手便是触及到了女帝身上的华服,轻缓却又绝对迅速地将那厚重而繁复的衣服从女帝身上褪下。
从外到里,直到将女帝剥了个精光,露出那明显不属于女儿的身段,颜何这才停了手,伸手在一旁备好的铜盆里拧干了帕,为床上的少年细细地擦了身子。
整个过程,他的面上都是极为平淡的,仿佛女帝是个男儿身这一个秘密在他眼中微不足道。
将女帝身上擦干,颜何这才一层一层又将干净的衣服为他穿上,直到最后系上那腰带的时候,才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那双精致又小巧的眼睛眨了眨便缓缓睁开,正好对上了颜何的眸子。
四目相对之下,颜何看着对方眼底一闪而逝的狐疑和打量,眼中的冷漠渐渐褪去。
他终是笑了笑,缓缓开口:“陛下,您终于醒了。”
“奴,可是等了许久。”
是了,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一个被女帝一时兴起带回宫里的奴隶,连成为嫔妃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这整个世界背景本就是个女尊世界,男子地位本就低下,更不用说男性的奴隶了。
偏偏,这样一个最最低劣不堪的男性-奴隶却是掌握了这个国家最为尊贵的女帝的秘密,更是通过手段直接地杀害了女帝。
好在现在女帝已经死透了,这时壳子里换了人,颜何的心情也好上了几分。
“颜何。”女帝抿了抿唇,最终将面上的神情尽数褪了下去,姣好地面上露出了几分小心翼翼。
“怎么陛下都能直呼我名字了,还不愿直视我?”他伸手将那人衣带的最后一角系好,这才抬眸看他,“陛下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哪怕要天上的星星月亮,颜何也定能为您取来。”
他的话说得信誓旦旦,丝毫不像一个无权无势的男□□隶,反而像是高高在上的王,手握重权、无所不能。
女帝抬眸看着他,却也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
皇后咬牙踏进大殿后看见的便是女帝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侧,而她的奴隶半跪在她身前为她整理着身上的衣物。
两人之间的场景看上去极为唯美,让人不忍打扰,却又有一丝暗流涌动的意味。
他刚刚鼓足勇气迈出去的脚便又缩了回来,准备趁着屋内的两个人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赶紧逃离这个气氛古怪的地方。
只可惜,他还没有行动便已经被人叫住了。
“皇后娘娘?”那为位高权重的奴隶有些疑惑的开口,听声音听不出情绪。
门口的那人却是因着这一句话瞬间怂了,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根本不敢出去一步:“臣妾想着陛下刚醒,准备去吩咐准备点吃食……”
“这些事情,交给奴就好,陛下刚醒,正需要皇后您的时候。”颜何微微笑了笑,看似听信了对方的说法,“那娘娘和陛下聊着,奴就先行告退了。”
他说着出了殿,甚至随手带上了宫门。
“陛下可是醒了?”候在宫外的宫人见他出来,面上忍不住有些忐忑。
“陛下自然是醒来了,你们下去准备些吃食,今天陛下和娘娘就在宫里用餐了。”颜何淡淡吩咐了几句,也不理会对面宫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惊讶,便径直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的住处在皇宫的偏僻处却并不简陋,即使是奴隶,但在这女帝昏迷的六天,政务都是由他来处理,宫里人都摸不准顶头上那位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也只能好生对待着。
只是这位心机深沉的人可不需要别人伺候,原本分来的几个仆人均是被打发了出去,毕竟这只有他自己能够进入的仿佛内有着不少暗格,放置着各种人的把柄。
颜何打开其中的一个小抽屉,将里面的画一幅幅地拿出来铺平。
每一幅画的主人都是同一个人,或许有着不同的神态与表情,但都是裸-露着身子,显出明显男子生徽的“女帝”。
这是昔日的“他”用来威胁女帝的把柄,也是他得以成为唯一一个能够靠近女帝身侧,并在女帝偶有的昏厥时处理政务的真正原因。
只是此时显然这一切都不太需要了。
颜何将那些纸业放入刚刚燃起的火坑里,看着火苗将一切的图样吞噬殆尽,这才起身迎向刚刚向这边跑来的某个人。
女帝身上还穿着他方才亲手套上的衣衫,似乎因为是小跑过来,那张过于精致的小脸上还带着几分红晕。他身后的皇后则已经是气喘吁吁扶着一旁的墙壁歇息了。
“陛下?”颜何皱着眉看着自家连鞋都能够忘记穿上的小主子,口中的责备还未出口便被他的女帝打断了。
“我命令你,时时刻刻跟在我的身侧。”女帝平复了呼吸,突然缓缓开口。那要求显得有些小孩子家家赌气地随意开口。
颜何却是愣了一瞬,很快便笑着应了声。
他的样貌看上去也是俊丽非凡,但在这个男性应该妖娆美艳的国家便显得有些平庸无华了。
相反是站在女帝身后的那位当今皇后,肤若凝脂貌美如花,整一个美人坯子便也更显得颜何的样貌清淡。
偏偏女帝仿佛看不见身后的人,眼睛愣愣地盯着前面的人,他微咬着唇,那副极为自然的依赖直接表露于面上,就连身后的皇后都有些心惊于陛下能够完全信任那个奴隶更是可怜兮兮地看着对方似乎在等待对方的原谅。
觉得自己仿佛走错了场地的皇后咬了咬牙,尽量往边上站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那你还在等什么,跟上我回宫去。”女帝将话说完便再不看他,转过身才发现身后还有刚才同他一起的皇后。
“皇后就先回自己的寝宫。”
那皇后应了一声便似是解脱一般地回了寝宫,留下当今身份最为尊贵的女帝和身份低微却权高盖主的奴隶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
等到皇后的身影完全从两人能够看见的范围消失不见,女帝便停下了脚步等到那个奴隶走到与他齐平的位置,这才一同迈了步。
少年方才可怜兮兮地样子收了个干净,精致的眉微皱:“你觉得,皇后如何?”
“你的攻略目标,自然不会太过普通。”颜何回想起刚才那个一直想着跑路的男人,再看向女帝的眼睛也多了几分笑意,“只是没有想到你这般不受他待见。”
“可不只是不受待见,他心底可瞧不起原主。”少年摇了摇头,“就和当初原主记忆之中的你一样。”
少年的眸子里满是认真,颜何便也收拾了开玩笑的兴致。
想起自己所用的身体原本对于女帝对于整个国家制度的恨意与杀意,突然便是皱了皱眉。
第40章 女帝他很奇怪
皇宫的御花园, 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高贵的女帝与卑微的奴隶走在一齐却似一副郎才女貌的绝景, 丝毫不输于周遭花草。
眼见着颜何面上露出沉思,女帝却是笑了。
“他自然没你这般胆大包天, 什么事情都敢去做。区区奴隶之身窥视皇权,也不知该当何罪。”
见他面上调侃, 颜何自然知道他已有对策,心下放松更是直接同女帝开起了玩笑:“奴这般虎视眈眈地看着,陛下可有生畏?”
“生畏?”女帝讶然念道,转眸间露出的侧脸比之面容娇艳的皇后还要更为倾国倾城, “权谋之事,朕烦之还来不及, 巴不得有人早早接手。”
“更何况, ”他突然一顿, 笑容间更是顾盼生姿,“不是有人前世曾说,要护我一生?”
那奴隶面上一顿,随即哑然失笑。
周围的宫人们均是低着头快步走过两人所在之处,这陛下与奴隶之间的话题牵扯着前世今生这般让人牙酸的情话,他们不敢多听、更不敢妄议。
将宫人们的小心翼翼收入眼底,女帝面上笑容反而更为嫣然,身后的男子微微垂了眸,有些无奈。
直至将女帝送至殿门,颜何这才后退了半步同女帝保持着主奴之间的适当距离,却没想被某人一拉便是直接进了殿内。
宫人都言女帝与那颜先生商谈交接政事的问题, 却没想,这一谈便直接是从晌午谈到了华灯初上也久久不见人出来。
一瞬间,奴隶颜何得女帝怜宠的消息在宫内不胫而走,原本还算“和睦融洽”的后宫之内骤然炸开了锅,后宫里那些个妃子均是心慌意乱再也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