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鸿歌慢条斯理地言毕,便不再多提此事。
虽然秦卿不知此事是何人所有,但也并未追问太多。
因为赵妃竟在知晓真凶是谁的情况下,还如此栽赃秦卿,摆明是便是想要将其置于死地。
此事注定是查不清了……
第290章
秦卿轻缓地将头靠至慕鸿歌的肩头,眸色沉定轻声道:“我们前些日子商议的脱身之法已被陛下识破了。”
“那这次我们便顺水推舟让你先假死,然后再直接将你运出宫,如今陛下已知你‘命不久矣’,往后便不会再为难你。”慕鸿歌缓缓地抱紧秦卿些许,手指轻抚着秦卿的后背。
似安抚其心绪般,轻和缓缓。
其言语声也平和非常。
“嗯如此也好,一切由你们安排便是。”秦卿安心地闭合双眸,全然放心地依靠着慕鸿歌。
由于秦卿需要御医照顾,“洪御医”便顺理成章的留在此地。
随后夜里,慕鸿歌还陪秦卿去清露阁用了夜膳。
虽然秦卿今日受了惊吓,但是并无大碍。
而肚子里的孩子,今日也是特别听话,不曾乱动。
秦卿发现孩子除了饿时,偶尔会踢踢他之外,便是在楼雁青与陆漠寒抚碰时,会踢两人的手。
起初,秦卿还以为是正常的。
可是,楚千秋与慕鸿歌以及莫言之触碰时其肚子时,孩子便不会乱动。
想来,应该是孩子不太中意陆漠寒与楼雁青。
所以才会如此。
然而,自从这日之后,慕鸿歌每日都会以洪御医的装扮而来,照顾得秦卿极为周到。
但夜里,为了避嫌也都会离开。
十日后,秦卿便从慕鸿歌那里知晓,宰相府事已解决完。
宰相府众人的人头,已给陛下过目。
最终,还是已宰相府众人极力拒婚为由,解决了此事。
而宰相之位,现下已落入幕府的手中。
慕鸿歌的父亲、也便是曾经的慕太傅、更是楚千秋的义父……如今是已入宫接受册封。
如今此局面,乃是满朝欢腾。
也难怪当初莫言之会将此事,交给幕府的人去解决,原来这一切早已安排好。
而且,楚千秋似乎也有意要将此位,留给教导其为人之礼的义父。
宫中连番大庆数日,更是大赦天下。
至于,赵妃之事……
秦卿也已从慕鸿歌那里得知,赵妃情绪已恢复如初,身子正在调理中。
而“逢情大人”患上顽疾之事,则早已是传遍皇宫内院。
现如今,宫里都知晓,“逢情大人”气数将尽,所以陛下便仁慈的不予问罪,任其等死。
然而,此事一出……
现下即便是秦卿与莫言之等人已相认,莫言之等人也无理由与机会再向楚千秋提出要见其人,或者讨要其人。
若是提出如此要求,便脱不了“共犯”之嫌。
但是,秦卿这些日子却反复思量着,前阵子慕鸿歌对其所言……
始终是认为有何处不对劲。
想到此处,秦卿便不由自主地看向身旁正在用膳的慕鸿歌。
今日,两人坐在院中闲庭内,享用夜膳。
满城的飞霜,茫茫轻饶在风间。
闲庭内,炉火燃烧着。
桌上,摆满山珍海味。
亭子四周的席帘、幔帐半垂着,掩着寒风,抵御着风雪。
慕鸿歌身着锦青色的御医袍,黑绒围领点缀,易容后的面容,甚至是冷艳迷人。
“你先将汤喝了,暖暖身子。”
慕鸿歌将盛好的汤递给秦卿。
秦卿则是身着淡色青衣,披着雪绒华袍,头顶戴着镶嵌着浮华配饰的貂绒华帽;
那发丝顺着脸颊垂下,清丽而不失雍容之气。
此刻,秦卿礼貌地接过汤,慢条斯理地饮了慕鸿歌盛的汤。
味道甚是清淡,爽口。
随后,便放下汤碗,平静地询问道……
“我记得前阵子,陛下让御医为我诊断那晚,你说——‘昨日赵妃出事之后,整个皇宫都知晓你是行凶者?’可为何那日陛下却说,此事是赵妃事发翌日后才告知他的?”
秦卿缓缓地言语声,清静而平定,且眸色沉定地目视着其冷艳的面容。
慕鸿歌眸色平和地回视秦卿,但却沉默不语。
“而且,那日陛下说,赵妃缠了他一整日,赵妃要求他放我离去,之后陛下才从赵妃口中问出那所谓的‘真相’……”秦卿眸色轻缓地波动,且拿过手边锦帕擦嘴。
慕鸿歌没出声,眸中神情平定。
秦卿依然安静地回视着慕鸿歌,且面色平静地、缓缓迟疑道:“此事,可是你派人做的,否则你怎会提前知晓情况?”
终于,还是问出心中所感。
“赵妃之事的确是事发翌日才传遍宫中的,事发翌日的午后陛下派御医去为赵妃诊治,此事便被众人所知,那日是我未详说仔细,才令你萌生误解。”
慕鸿歌平缓地地否认此事,且眸色沉静如初,无丝毫搪塞之意。
桌上,琉璃烛台的烛火微微晃动,犹如秦卿的心绪般摇摆不定。
“那为何,你那日却直言,陛下是‘清晨’便不许你与言之再见我?”秦卿缓声继续,且放下手中锦帕,重新拿起勺子,轻缓地舀滤着自己碗中的汤点。
轻问间,秦卿的视线自然地停留在花纹精致的勺碗上。
慕鸿歌面色如常地给秦卿夹了些口味清淡的菜肴,便无声静默地不再言语。
夜风吹动其领间、袖口的清羽,带动其发丝在风中轻缓浮游,写意非常。
两人沉默片刻之后。
慕鸿歌才平和道:“此时你无需过问太多,如今一切照旧便可。”
相谈间,眼底神情如初的沉敛,眼下的泪痣甚是清漠,点缀着其倍显冷艳的面容。
随后,秦卿便未在追问,仅是沉缓地垂下眼,专心地品尝汤点。
因秦卿深知,慕鸿歌已知晓此事真凶。
或者此事,根本便是……
想到此处,秦卿沉默地看向慕鸿歌。
而慕鸿歌则是有条不紊地将碗中夹好的饭菜、与用筷弄至松软的米饭,连同碗筷都平缓地放至秦卿的手边。
此举甚是体贴,秦卿也便安然地吃了饭。
近日,天气阴寒,寒风冷冽。
秦卿的肚子愈发的明显,即便是有轻绒外袍,也已无法遮掩。
百花宫的宫人们,见到其大肚挺挺,都为其担忧甚至泪眼汪汪,虽然知晓赵妃之事不可能是逢情大人所为,但无人敢多嘴提起。
而御医们,更是交代宫人们,在白昼时分,尽量地回避,仅留下少数几人,在此照料便可。
但每次,只要洪御医到了百花宫,其他人都会自行退避,大多时都是“洪御医”照顾着。
距离楚千秋离宫祭天,还是十多日。
而秦卿离宫的日期,则是改在这两日,正好可趁着宫里人为祭天仪式筹备忙碌之际。
这晚深夜,清雪幽幽,宫墙屋瓦上都铺着白雪。
慕鸿歌平日里也是事务繁多,要辅导太子,还要辅佐国事,更要过来陪秦卿,所以秦卿未免其太操劳,便让其这两日不必过来。
今夜院中赏花亭内,铺满锦布的云玉桌上,摆放着一盏空花烛台。
四周轻纱幔帐垂下,随风轻扬地舞动。
秦卿身着锦红色的华袍,那肩领处以银色纹理勾勒的清花暗纹,甚是别致;
其外袍更是名贵的雪貂长裘,轻裘下摆无锦衫下摆长,而锦衫下摆参差不齐似锦鲤尾般,虚掩着其腿……
其脚上穿着白锦交错的雪绒靴子,不染雪尘的干净;
其头上则是佩戴着配饰华美的雪色貂帽。
那柔软而色泽光滑的皮草,在烛光中毛尖色泽迷人。
双色交叠的装束,完美的陪衬着,那如墨般清丽的黑发,与那白净无暇的肌肤。
秦卿佩戴的雪貂帽,有几缕极细的银白细链勾勒点缀,在暖色烛火中光泽泛动,煞是迷人。
此刻。
秦卿正侧躺在铺满墨色皮草的柔软卧椅上,一只手稳稳地撑着头,一只手则拿着信纸;
正微垂着眼,认真地阅信。
光影之中其睫毛暗影倒影在眼下,那肤色白皙肌肤剔透嫩滑。
信上清楚写着——
我卿,宫中之事我已闻悉,侯爷与好友会妥善处理此事,你勿忧心。
随后,秦卿换了一封信阅览,上面则是写着——
近日,子崖甚好,勿念。
你在宫中之事,表兄会妥善处理,最多再过半月,我们便可相见……
秦卿眸色平静地看完信件,唇角浮现出浅浅笑意。
两份信件上,密密麻麻地写了诸多内容。
此信是楼雁青与陆漠寒让慕鸿歌代为转交给他的,如此他也知晓近来两人都甚好。
秦卿反复地阅看着信件数遍,才依依不舍地将信件放置椅旁烛台引燃。
燃烧的信纸掉落在地,卷曲着化为灰烬。
幽绕的夜风,带走燃尽的烟灰,不留丝毫破绽与痕迹。
秦卿神态温和地垂下眼,轻轻地抚了抚自己大腹挺挺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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