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莫言之这个侯爷到了宫里,能住的地方也没秦卿这里富丽堂皇。
“你说,我皇表哥可是对你余情未了,所以将你藏在这进屋。”莫言之毫不避讳地询问秦卿,且轻轻地抬了抬秦卿的下巴。
秦卿轻缓地避开了莫言之此举,并侧开了头,不语地沉默着。
“生气了?”莫言之轻捏秦卿的后腰华袍,指尖轻划过秦卿的脸颊。
秦卿缓缓摇头,并平静道:“我与他之间哪还有情,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待我如此周到,但是他将我禁锢在此地,便说明他依然是恨我的。”
其实,秦卿觉得倍感委屈。
楚千秋一直误会是他将尘烟退下山崖,但真实则是——当初在竹林,楚千秋想用箭射死他,可是尘烟替他挡了那一只毒箭,随后便一心求死的求秦卿将其扔在下山。
当时有许多人在追赶他们,秦卿迫不得已才将剧毒发作且痛苦万分的尘烟给扔下了山。
那夜,尘烟口吐黑血,满脸的痛苦,痛不欲生地求秦卿助其解脱。
而那时候楚千秋拉弓的距离太远,加上竹林间错乱竹节倒戈,又逢暴雨天,必然也是没看到尘烟为他挡箭……只看到他“推”尘烟下山。
但是这种种的一切,秦卿都只能埋在心底……
此刻,秦卿感觉到被人抱得更紧了些,便回过神来重新看向莫言之。
“秦美人,乖乖地坐至为夫身上来,让为夫好好地抱抱你。”莫言之温热的指尖轻点秦卿的脸颊,并抚过秦卿的脸颊,捏了捏秦卿的下巴。
秦卿气态沉稳地看了其片刻,才轻缓地动了动身,温从地改变姿势横坐在莫言之的腿上。
双手更是轻环在莫言之的肩上……
随后,莫言之与慕鸿歌先后询问了秦卿关于面容肤色改变的事。
而秦卿也将所有能说的事情,以及尊皇印的来由告知了两人。
但是,有些不能说的,便没提。
可莫言之在挺晚秦卿所说的那种药后,明显地愣了愣,但随即唇角便流露出几丝笑意。
其实,莫言之行走于关外早便听闻过此药,也曾猜想过秦卿是否是用过此药,但没想到秦卿本人对此药毫不知情。
莫言之唇角的笑意加深,墨眸如常地盯着秦卿。
心中甚至是庆幸,幸亏当初原谅秦卿为陆漠寒产子之事……否则现下便错失了秦卿。
随后,莫言之与秦卿交谈时,慕鸿歌则是在旁饮茶,但也会加入与之相谈。
“陛下赐婚之事,你打算如何解决,可有想好改如何安置沈姑娘?”秦卿微低着头看莫言之,手指轻顺着莫言之肩头的轻羽。
那日,楚千秋赐婚,目的极为明显。
一是,莫言之娶了沈碧瑶。
二是,要么莫言之除了宰相府。
无论莫言之做出如何选择,楚千秋都是得益者。
“他只不过是要我帮他铲除宰相这个隐患罢了,此事不必我秦子动手做。”莫言之拉过秦卿的手,看了看其白净无暇的手。
秦卿的手指不似从前那般色泽难看,而是变得如此粉嫩白净,连手心的茧子也都已消失,嫩得令人不想撒手。
“此事,我会替侯爷解决,你不必操心。”慕鸿歌端着茶杯,用杯盖拨去茶面漂浮的茶叶。
相谈间随时没看秦卿,但此言却是对秦卿所说。
“嗯。”秦卿环着莫言之,看向慕鸿歌,眼底神情如一沉静。
这日,慕鸿歌与莫言之留至深夜才离开,而秦卿这夜则是睡得异常安稳。
数日后,百花宫,观星楼内。
今夜无雪,月朗星稀,但风仍是阴冷。
观星楼内,月光洒入,隐约照亮楼内情况。
华毯步入的楼内,底层是饮茶赏月之处;二层是观赏宫中园景之地;三层则是观星之处。
三层的观星台上,平台上空旷,厢房入门前有两个精致的青铜鼎。
紫色的绒毯铺满了整个厢房,室内的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宽大红木床榻前,半垂着紫玉般亮泽的珠帘。
床边摆放着一双雪色的锦绒靴,鞋头有些轻绒,鞋身有细细的银链装点。
宽大而锦被华丽的床榻上,躺着的人——身着锦绒交错的紫袍,腰带繁复而别致镶嵌着精致碧玉与珍珠……暗色的细纹勾勒出云染的华彩,其肩背处的轻绒静止不动。
那柔滑亮泽的发丝轻绕纠缠的披散在身后,即便是无任何发饰亦是格外悦目。
其脸上佩戴着小巧的银色面具,掩盖着脸上的刺青。
此刻,秦卿正闭着双眸侧躺,呼吸平稳的浅眠着,下摆静然地掩盖着双腿。
房间内弥漫着檀香气息,那味道浅浅勾酿人心。
此时——
观星楼前,两人 雍容华影出现,前后而行淡淡地示意挥去了院中的宫人。
走在前面的人发丝梳起带着精美的水绫冠,那细巧的发冠亮泽醒目,那发丝垂在身后直至后腰下,外袍的流苏轻绒被风略动带起几缕飘动;陆漠寒手里拿着小巧的羊皮水袋,缓步地入了楼,缓步地沿着阶梯往二楼上行。
其似月华般清漠的双眸,冷冷淡淡地看了身后楼雁青一眼……“先前陛下跟你谈东、西洲税收减免的事,你似不太乐意,此事乃是对民对商的好事,你对此有何异议不妨直言。”
楼雁青稳步地走在陆漠寒身后,手里提着一盏青色的灯笼,其指尖佩戴着金纹镶勾的雕花紫玉戒,袖口的黑色轻绒虚掩其白净的手背。
微光照亮其华袍……
那深紫色的华袍色泽暗浓似是墨色般内敛深重,金线勾勒的烟绕暗纹,别致而独特,肩领处则围裹着黑貂领;其乌密的发丝以紫荆发冠梳起,发尾垂在后腰下,有少许细色金链顺着发丝垂下;其五官俊美的容颜之上,眼眉线条优美清晰,睫毛下暗影虚掩的眼位,蕴含着隐隐暗肆之气。
“他是准备免税,可往后每年你我的上贡便要比往昔多出数倍。这是牺牲你我的利益去替他笼络人心,你是他的挚友自然是助力支持,可我与他非亲非故,为何要助他。”楼雁青沉着冷静地回应。
且缓慢稳然地拨去袖扣沾染的落花。
陆漠寒目视着前方平缓前行,也没再继续询问楼雁青。
两人如此前后而行,不慌不忙地转角上了二楼。
片刻后——
秦卿正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有人缓步入门,随即便感觉到被人给抱起。
此刻……
秦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眸色慵懒地看向眼前的人。
楼雁青正坐在床边,眼神沉定地目视着秦卿:“为何歇息时不盖被子?”
说着,便平稳地拉过旁边的锦被,盖至秦卿的腰间……那熟悉的气息靠近,熟悉的面容就在眼前,秦卿眼底的睡意渐渐地驱散,专注地回视着尽在咫尺的楼雁青。
“先前仅是小躺片刻,未想却睡着了。”秦卿平静地回答,轻轻地抓住楼雁青的手,稳稳地握在手心里。
然而……
陆漠寒则是坐在秦卿身后,稳定地将秦卿抱揽在怀里,在秦卿耳边清冷道:“若是今晚我们不来,你便着凉了。此事若是陛下知晓,他必然会给你安排御医诊治,到时岂不露馅?”
第286章
“你宽心,我哪有那么容易染上风寒。”秦卿轻靠着陆漠寒,温和地侧过头,看向其清俊的容颜。
随即,手指便触碰到身旁摆放的羊皮水袋。
秦卿垂下眼,看向手边之物,轻缓地抚上那花色典雅的羊皮水袋暖手。
先前入睡时身边无羊皮水袋,想来这羊皮水袋应是陆漠寒拿来的。
“你如此不懂得照顾自己,我们岂能安心。”陆漠寒眸色平平地揽着秦卿,稍微地拉高秦卿身上的锦被,让锦被盖至秦卿的胸前。
虽然其眼神甚是清漠,但唇边呼出的气息却甚至温暖。
秦卿将头微靠在陆漠寒肩颈处,鼻梁自然地轻抵着陆漠寒下颚,微垂着眼平静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下回必定记得盖上被子再歇息,你们无需担心。”
“你要真记得才好。”陆漠寒微侧过头,嘴唇似有似无地贴在其额头。
且双手并用地将秦卿稳抱在怀里,手指停留在秦卿微凸的肚子上,隔着锦袍轻抚着秦卿的肚子。
楼雁青反握住秦卿的手,捏了捏秦卿的手指,如常道:“你在宫里发生的事,我们都已听莫言之与好友说了,过两日我与陆漠寒要先行回东洲打点事物,他们俩会留在宫里陪你。”
秦卿眸色温和地看向楼雁青,指尖轻动地稍稍牵紧其手:“这些日子,你们在宫里逗留,陛下可有为难你们?”
“他将我们留在此地,是要谈商货税收之事,谈不上是为难。”楼雁青稳坐在床边,不着痕迹地牵玩着秦卿的手,语气如常冷静。
秦卿也没再多问,而是任由楼雁青牵着。
“我与他先回东洲打点好一切,待过些日子他们将你从宫中带出,我们也好部署接应。”陆漠寒眸色清寒,语气平静;
言谈间,手上轻抚秦卿肚子的动作却是格外的轻缓。
“唔。”秦卿鼻腔里发出清浅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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