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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叔情逢春 (墨麒麟)


“斋饭是热的,你也吃一些吧,我吃好了先歇息了。”秦卿缓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碗,擦过嘴后便起身回了床榻边。
陆漠寒平淡地看了秦卿一眼,便随意地拍去肩头少许的雪花,将手中拿着的精致包袱放在桌上。
“你为何不问我去了何处?”陆漠寒开口询问秦卿。
秦卿拉动床帘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但秦卿并未问陆漠寒,而是上了床歇息了。
“你吃完也早些歇息,若是需要热水,吩咐庙里的和尚便是。”秦卿拉动了被褥,将柔软的锦被盖在身上。
他透过床帐看陆漠寒,可今夜外面烛火微弱,显得视线模糊不清。
孩子睡在床榻内侧,不声不响的熟睡着。
由于孩子刚出生不久,平日里除了吃奶,便是睡觉,乖乖巧巧的也不吵闹。
虽然,秦卿很想知晓陆漠寒今日去了何处,可他不便问太多。
毕竟秦卿现下还是将军的人······
秦卿听到外面有动静,再听出了陆漠寒脚步声靠近时,便看到床帐被稍稍拉开一角。
随即,一个精美的包袱放在了床榻上······
“这是给你的。”陆漠寒的声音自纱帐外传来,带着一席的风霜之感。
黑暗中,秦卿的指尖无意中碰到了陆漠寒冻得冰冷的手背。
他下意识的收回物,相配问陆漠寒包袱里是何物,可却听到陆漠寒移动脚步离开了。
在纱帘一角重新垂下并合的那一刻。
秦卿的眼底多了几分惆怅,因此刻,他看到了包袱一角露出的部分物品。
包袱内,是一些婴儿的衣袍。
有锦袍裹里,也有小巧的裘绒外裹。
秦卿摸了摸那包袱,还摸到了一个小木盒。
这些衣袍的面料都不是普通布庄会贩售的上等面料,也无几家人会舍得用如此上等的宫廷面料给婴儿做裹身,即便是在大户人家里也极为少见。
想必是陆漠寒亲自下山,找人连日赶制完成的,所以今日陆漠寒才会回来得如此晚。
秦卿将包袱放在床头,便不再多言地闭上了双眼。
心中想着,明日再当面向陆漠寒道谢。
但隔日,秦卿起得很晚。
他醒来时,陆漠寒正不动神色的抱着孩子,并在给孩子喂羊奶。
那原本摆放在秦卿床头的包袱,已经被打开,那些精美的裹身,也都已穿裹在孩子的身上。
“我见你还在休息,可孩子又醒了,我便喂他喝了些羊奶,以免孩子哭闹。”陆漠寒一只手有模有样地抱着孩子,一只手拿着小木勺喂孩子喝奶。
那一身的清漠之气不减,即便是抱着孩子,脸上表情也不太多。
“有劳了。”秦卿并未向陆漠寒要回孩子,反而礼貌的语毕后,静静地看着陆漠寒给孩子喂奶。
孩子粉粉嫩嫩的小嘴一抿一抿的。
“吧嗒吧嗒”地吃着羊奶。
两只手拽成小拳头,脸上有笑意。
陆漠寒并未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清漠的容颜帅性不减,如此画面非但不影响其浮华之感,反之多了几分雍容之态。
秦卿看了陆漠寒片刻,才在桌前坐定,并拿过旁边椅子上搭放的外披,轻缓地披上。
“我还未给孩子取名,你可否帮忙替孩子取一个好记的名字。”秦卿语气平静,眸色温和,言语间还抽空自行斟了一杯茶。
陆漠寒那佩戴着名贵翡翠戒的手指,将鎏金小木勺给放下,并拿过锦帕给孩子擦了擦嘴······
孩子在笑。
陆漠寒嘴角也掠过几分难以察觉的笑意。
“既然你是在崖边捡到他的,就叫他子崖,你看如何?”陆漠寒一边眸色平静地看了看秦卿,一边放下沾上羊奶的锦帕。
随后,便将盛放着羊奶的碗,给直接端远了一些。
秦卿知晓陆漠寒不喜欢羊奶的味道。
可是,陆漠寒又始终没将孩子还给秦卿的打算。
秦卿也并不着急。
“甚好,此名好记,便如此定下吧。”秦卿浅浅地喝了一口清茶,认同了陆漠寒给孩子取的名字。
秦卿并未在孩子的名字上多给意见。
因陆漠寒也是孩子的爹爹,他希望这个孩子的名字,是由陆漠寒来取。
如此秦卿便不会再有遗憾。
当夜,外面风雪狂乱,也昨夜相差无几。
今日秦卿已向陆漠寒道过谢,感谢陆漠寒昨日冒着风雪下山去给孩子添置衣袍,可陆漠寒却未做任何表示。
现下孩子已在屋内睡着了,秦卿与陆漠寒在佛院内的观雪亭中,赏雪吃斋。
外面风雪虽大,可亭内有火炉供着并不觉得冷。
桌上摆放着火炉翻煮的五味山珍锅,旁边还摆放着一壶烧酒与热茶,秦卿饮茶,陆漠寒饮酒。
“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小孩,也不喜欢羊奶,可为何你今日却抱了子崖一整日?”秦卿穿戴整齐,素美青衣外,裘绒边领随风轻动。
带着纷凌之感,动荡之美。
秦卿的发丝以一根发带松松的系在身后,那轻垂的脸颊旁的几缕发丝,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可秦卿却静静地看坐在对面的陆漠寒。
“因为我觉得那孩子,长得有几分像我,所以我对那孩子也自然多了几分亲切感。”陆漠寒言语间,目光都停留在秦卿的容颜之上。
两人的视线交汇。
秦卿眼底有细微的震动,这微妙的变化被陆漠寒清晰的捕捉到。
可陆漠寒依旧眸色平稳,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地看秦卿······
对于陆漠寒这番言辞,秦卿并未接下话语,而是沉默地吃着炖锅内的山珍。
一时之间,亭内变得异常安静,只听见火苗扑腾的声音,以及亭外寒风呼啸之声。
两人间隔着锅中腾起的屡屡烟雾,可不影响两人的距离。
现下秦卿还是鬼面的人,所以不可与陆漠寒太亲近,现下他们并非主顾关系,而是同屋的斋友。
固然秦卿也不必为陆漠寒斟茶递水。
可秦卿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当初陆漠寒帮助他许多,所以他始终都是以礼相待。
“虽不知你为何在寺庙住着斋戒,可我此次上山是为了静养。”秦卿如实的告诉陆漠寒,这半年来他都在花楼里待着,加上长久无客便想上山调养。
秦卿无客是因鬼面将其包下,可鬼面现下又不找他。
陆漠寒听完秦卿此言之后,却反问了秦卿一句——
“你的意思,是想说你一个人在花楼里空虚又寂寞,想让我再去包你?”
陆漠寒嗓音平稳,清冷的眸色不改,语气却不带那天寒地冻之气,反之夹杂着几分似有似无地轻笑。
“我无此意。”秦卿冷静地摇头否认。
“我昨日送你东西,只是觉得那孩子可怜,才刚出生便无父无母照顾。”陆漠寒手里拿着红木筷,筷头放在碗中却始终未动。
“······”
“你可别想歪了。”陆漠寒坐在风口,丰神之不减。
言语间,尽是淡簿似水的清然。
“我不会想歪的。”秦卿诚恳的点头。
他早便不想那些了,又岂会想歪。
陆漠寒轻描淡写地看了秦卿片刻,眼底多了一份若有所思的深意。
“现下西洲城的人都知晓,鬼面将军与云飞鹤在一起,更知晓我的客人被抢,都觉得我心有不甘,更知晓我亲自去求过将军回心转意。”秦卿语气如常的道出了此事,并询问陆漠寒是否已有听闻。
“略有耳闻。”陆漠寒的眸色沉沉。
“所以,你不再找我,也是正常的,我也不会怨你。”秦卿平和的眼神,与稳定的言语,都如常冷静。
他觉得,陆漠寒不来找他,反而最好。
这样便不会被卷入他与鬼面之间。
陆漠寒没说话,只是看秦卿。
“你也不必多心,过去的事过了便过了,我在花楼做小倌已久,早便习惯了。”秦卿轻声的低语,并缓缓地垂下眼,掩去了眼底的神情。
陆漠寒依旧是一脸的平淡之色,唯有那随风而动的细软裘袍,充斥着纷乱之美。
“昨日我对方丈说的那位‘故人’的确是你,但我并未亲自去花楼找过你,我是派人去的。”陆漠寒眸色沉沉地看秦卿,并仔细地打量着秦卿脸上的面具。
此面具的出处,陆漠寒早已了然于心,可却没追问其中来由。
数日前的那一晚,陆漠寒下山是有要事在身,并非是去花楼找秦卿。
陆漠寒并没有亲自去等过秦卿,更没有亲自去过边关找秦卿,反而都是派人去的。
所以昨日,陆漠寒才会摇头否认自己去花楼找过秦卿。
当初边关那边有秦卿的消息,陆漠寒派人连夜赶去,抵达边关后发现中计。
所幸是陆漠寒当时没亲自去,否则东洲那边的生意必定会被鬼面给搅合。
陆漠寒要一边找秦卿,一边防鬼面。
直到前阵子,陆漠寒听闻秦卿登门找将军,才知晓秦卿一直都在花楼。
陆漠寒不找秦卿,并不是不想见秦卿,只是暂时不能见秦卿。
昨日陆漠寒对方丈说的那些话,什么不想勉强秦卿之类的,其实都不存在,事实上即便是知晓秦卿在花楼,也不能跟鬼面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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