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测试 (Glowing)

　　祝星晨看了有点羡慕，家里一向不怎么买零食，他的零花钱又远没有祝月玥那么宽裕，只够他每天在学校食堂吃饭和买买文具的量，零食什么的已经很久没碰了。他在家翻了一圈，只找到一盒乌梅味的喉糖，想了想还是揣进包里。
　　周五中午，高二一班的学生们吃过午饭，加上蒋昭竹总共二十八个人，坐上大巴车，往森林公园开去。
　　祝星晨跟居骁坐在一起，胡倩倩跟曲橙坐在他们后面，海天身手敏捷地抢到了和曲橙只隔一个过道的座位。
　　车开了没多久，就有学生开始翻出包里的零食四处分发，胡倩倩和曲橙也往前排递了一包薯片一袋芒果干。
　　祝星晨接了东西，眼巴巴指望居骁能回个什么。居骁自然是没带零食的，只理直气壮说了声谢谢。祝星晨挺不好意思的，虽然觉得寒酸，还是打开那一小盒喉糖，转身跪坐在座位上，递到两个女生跟前：“我家里没什么东西可以拿的。这个喉糖酸甜口的，应该可以防晕车……”
　　话还没说完，胡倩倩瞅瞅一小颗一小颗独立包装放在小铁盒里的喉糖，正要伸手去拿，大巴车忽然一个急刹，祝星晨惊叫一声往后倒去。
　　居骁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他腰，一拉一扯下，祝星晨没仰面倒下去，反而向旁边倒到了居骁身上。
　　等车挺稳，祝星晨面红耳赤地撑着居骁的胳膊爬起来，糖也撒了一地。
　　祝星晨连说几声对不起，最前排的蒋昭竹冲着后面东倒西歪的学生喊了声：“都给我坐好！”
　　祝星晨忙转身坐稳，回头对胡倩倩和曲橙说：“对不起对不起，掉的糖我等车停了再捡吧。”
　　居骁探手绕过祝星晨身侧，拽出安全带，替他扣上。又皱着眉，忽然把自己的T恤下摆掀开，露出少年结实的腹肌——拈出一颗糖。
　　显然是刚刚混乱中顺着他领口滚进去的。
　　祝星晨大窘，把薯片和芒果干塞过去：“对……对不起。这个给你吃我不吃了。”
　　居骁摇摇头：“不用。”剥开在他自己身上找到的糖，放进嘴里。
　　祝星晨觑到居骁一点鲜红的舌尖，微微一卷把糖舔进去，一下子不知道眼睛该往哪放，干脆闭上眼睛，结结巴巴说：“我，我睡一会儿。”
　　居骁盯了他一会儿，又从包里翻出自己的外套，给他搭上，才转开视线，看向窗外。
　　曲橙和胡倩倩被撒了一身的糖，默默把能捡的捡起来。曲橙看了看糖纸上某著名枇杷膏的商标，小声问胡倩倩：“祝星晨是不是家里条件不好？零食都带不起吗？看他每天穿的衣服都旧旧的，还有袖子短一截的那种……”
　　胡倩倩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上次他妈妈来开家长会，长得挺年轻漂亮的，身上的包看着也不像假货。”
　　曲橙伸头看了看前排睡得快把脑袋靠上居骁肩膀的祝星晨，说：“哇……灰姑娘的故事吗？”
　　“你想多了，他妈妈跟他长得很像的，应该不是后妈。”
　　祝星晨昨晚兴奋得翻来覆去半夜才睡着，午饭吃饱了又开始犯困，本来只是为了缓解尴尬才开始装睡，没想到眼睛一闭，在众人叽叽喳喳说话的白噪音中，晃晃悠悠睡得很香。
　　开到市郊的森林公园需要将近一个小时，被曲橙叫醒的祝星晨已经睡了四十几分钟，猛一抬头差点撞上居骁的脸。
　　祝星晨迷迷糊糊直起身来，瞥见居骁肩上一小块湿迹，马上清醒过来，伸手摸摸自己嘴角果然有点湿湿的，赶紧翻出一张纸巾去擦居骁肩头。
　　居骁倒不在意，拿起刚刚披在祝星晨身上的外套，自顾自穿上：“先捡糖。”
　　祝星晨哦了一声，又捏着纸巾，跟曲橙胡倩倩一起，把目之所及的糖都捡起来了，几个人才下车。
　　曲橙在地上蹦跳两下，拍拍身上零食的碎渣，说：“祝星晨你真是睡神人设不倒。一路上有人唱歌你都没醒。”
　　祝星晨不好意思地笑笑，几人跟上大部队。
　　彩弹射击的营地离停车场不远，站在营地门口，蒋昭竹统计了一下，一共二十个人想参与游戏，便手一挥，带着剩下的人一起去领预定好的炭火和烧烤原料。
　　豆芽菜般的正班长屁颠屁颠跟着蒋昭竹跑了，剩下的人都眼巴巴望着胡倩倩。
　　胡倩倩带着一群人，去营地交了钱，分了二十套衣服，又兼每人一把彩弹枪，一个烟雾弹，一副面罩。
　　祝星晨拿到衣服，觉得有趣，嘻嘻哈哈跟着男生们去更衣室换装备。
　　居骁选了他旁边一个储物柜，把书包放进去，又从包里掏出一叠黑色的布料，递给祝星晨。
　　祝星晨接过一看，是半边袖子似的弹性布，连着一根长长的绑带。
　　见他一脸茫然，居骁解释道：“护肩。”
　　祝星晨哦了一声，试着往左臂上套。
　　居骁帮他往上扯扯好，拉过绑带在他胸前绕了一圈，在肩后固定好。
　　两人在自己的衣服外面，套上迷彩服，绑腿紧紧扎住，腰带一束，显得居骁肩宽腿长，面目英俊。
　　祝星晨瘦伶伶地在衣服里晃晃荡荡，看着居骁，有点心生羡慕，又有点心跳加快，低头扯扯自己衣袖，跟着出了更衣室。
　　二十个人刚好能分成两队，众人起哄，看居骁穿着迷彩服有模似样，推他做蓝队领队，居骁也不推辞，另一个叫余浩然的男生自荐红队领队。大家抽过签，祝星晨被分到红队，站到余浩然身后，正有点怅然，结果就看胡倩倩和曲橙两个人交头接耳一会儿，曲橙鬼鬼祟祟地跑过来，低声说：“祝星晨我跟你换一下……”
　　祝星晨奇怪道：“怎么？”
　　曲橙左右看了看：“我不想跟海天一个队。”
　　祝星晨探头看到海天顶着一头从面罩后面乱糟糟呲出来的卷毛，又蹦又跳地热身，笑出声来：“你也别太刻薄了。”
　　曲橙撇撇嘴：“你换不换！”
　　祝星晨心里其实很想跟居骁一队，装模作样清清嗓子，说：“你求我啊？”
　　曲橙推了他一把：“好了好了，你去吧。”
　　祝星晨心情愉快地小跑到居骁旁边，曲橙偷偷给祝星晨身后的胡倩倩比了个V字，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二十个少男少女你推我我推你，无组织无纪律地挤到营地的教官跟前听了十几分钟安全须知，又试着打了几发彩弹，才被分配了对战任务。
　　红队的手臂上绑着红色布条，占领一处训练场中心两层楼的断壁残垣，蓝队的任务是攻下这处据点摘旗。
　　离开战还有五分钟准备时间，余浩然动作很快，带着九个队员跑进建筑物。居骁却命令队员跟着自己，绕着训练场快速跑了一圈。
　　蓝队两个体力不算好的被带得气喘吁吁的，居骁看他们一眼，说：“等会儿你们俩负责掩护。”指了指两处掩体，“我喊‘冲’时，你们俩分别从这两个地点跑出去，往斜刺里冲。弯腰，不用跑太快。”
　　又指了指包括祝星晨和胡倩倩在内的五个人，排成一列，说：“你们看到场上的掩体了？等会儿你们在这后面趴下，听我喊‘左’时，从最右边的祝星晨开始，猫腰往左，从其他人背后绕过去，跑到第五个人左边的掩体后面，其他人保持不断射击。就位以后喊一声到，要保证这时最右边的人能听见，此时最右边的再开始同理往最左掩体跑，其他人依然保持射击。以此类推，向前推进。看到他们大门没？到大门前面那个掩体就可以停了。到我喊冲的时候，你们再集体从门里冲进去。”
　　此时的居骁虽然面目隐藏在面罩和护目镜后面，但祝星晨却能察觉到他身上隐隐一股肃杀之气，带得其余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收起了玩闹之心，严肃了起来。
　　居骁又指了指其余一个男生：“你一开始就埋伏到那颗树后面，听到我喊冲的时候，往他们西面那扇窗户里丢烟雾弹，我身上这个也给你。不过距离不远，你应该能丢中。”
　　还剩下居骁和海天，居骁简单指了一下他：“你跟着我。”
　　“所有人听明白没？”
　　大家都不是笨人，不需要他再说第二遍，他点点头，说：“加油！各就各位！”


第十二章 彩弹
　　站在高台上的教官吹响开始的哨声，祝星晨躲在半人高的迷彩填实掩体后面迅速趴了下去。
　　一开始场面很安静，两队人马没有一个开枪的，直到不知道哪边，“啪”的一声打破了沉默。
　　顿时所有人都跟打了兴奋剂似的，开始对着对面胡乱开枪，也不管打不打得中。
　　祝星晨倒是没动，很紧张地趴在地上，等居骁的第一道指令。
　　他往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居骁和海天的影子，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正踌躇间，居骁的声音在右手边清晰地响起：“左！”
　　祝星晨没来得及看居骁究竟在哪，就跳了起来，又惊觉自己跳得太高了，忙猫下腰，
　　他左边几人正躲在各自的掩体后面伸出半个脑袋，啪啪对着对面乱射，彩弹在斑驳的墙上炸开，留下一大滩或明黄或鲜蓝的印记。
　　本来祝星晨还挺担心会不会被红队的彩弹打中，但小跑一阵后发现移动中很难被击中，毕竟大家都是业余的，凭着一股激动乱开枪，根本谈不上什么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