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一斤？”梁季文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 有一些人就盯上他了，两个明显是执法人员的便衣找上他，脸上阴沉地看着他。
梁季文也不傻, 要是换做平常他早就跑了，但面前这两个警察，他熟悉。
“新鲜的带鱼, 一块钱一斤，不要票，绝对肥美。”他装作是找熟客的样子，低声说。
那两个便衣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他俩今天被上头指派了任务，让他们今天必须要抓几个人进去。
“能看一下吗？”其中一个高个的便衣犹豫地问。
“可以。”梁季文没有犹豫，从麻袋里掏出一条半米的带鱼给他们看。细鳞完整且有光泽，鱼体坚硬不弯，肉质厚实。
两人都不是会买鱼的人，但他们看着这鱼就感觉是刚死的，还肯定新鲜，俩人有犹豫了一会。梁季文装作不耐烦地把东西装进去就要走。便衣看他要走就急了。这时候供销社在卖带鱼，但那么人多少大家都看见了，肯定难买。这几年家里过得都不容易，作为丈夫儿子父亲，总想给家里人弄点好吃的，要不然俩人也不会经常出现在黑市了。
“别、别走，我要买。”犹豫了一个，那个个子比较矮的便衣说，“你这条鱼有多重？”
梁季文比划了一下长度，说：“这鱼有六十多厘米长呢，肉这么厚，八两还多，就算你们八毛钱就好。”
梁季文手里也没啥钱了，他和湛九江俩人花钱都没心，手里都没快没钱了。现在就只有湛九江拿到的那些医药费和营养费。但那医药费也是之前湛九江借的，现在都得把钱还回去。现在俩人手里的钱和票都少，所有的钱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块钱。每个月发的工资还不够他们自个花的。
卖完了鱼，梁季文又换了一张脸去去买肉脯。肉脯都是被他拆掉包装拿出来称斤卖的。在黑市混迹这么多年了，他手里当然得要又几杆秤。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分量也是不差的。他做生意也大方，每次都是满秤，一斤能送出去一两。
蜜汁味的肉铺特别受欢迎，哪怕是五块钱一斤的价格都没让人望而却步 ，肉铺用的是好肉。在它们还是猪的时候，每天都能吃上搭配好的均衡饮食，享受着音乐和按摩。蜂蜜也是好蜜，肉铺里面还加了许多香料，味道很好。梁季文空间里面的新鲜猪肉不是那么多，但各式肉脯肉干肉丝可多了去了，每样成千上百吨的东西不要太多。
一上午，梁季文到手四十三块。差不多是他两个月的工资了。
梁季文去排队的那边瞧着人都散了差不多了，才提半条带鱼往家走。
“呀，季文，你咋买到这么多的鱼了？”梁季文从供销社往回去走，，就听到一个婶子惊讶地叫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梁季文……手里的带鱼。
“哎，还真是！季文你运气可真好，上次好运气地碰上了卖牛肉的时机，今个又买着了带鱼，下次也带上我呗，蹭蹭你的好运气。”和那个婶子走一起的婶子也伸着脑袋过来，语气里酸溜溜地味道怎么都去不掉。
“我找朋友帮我一起买的，他今早四点多就去排队了，要不是他看在九江光荣负伤的情况下，他才不会分我一半呢。”梁季文打起精神应付这些大婶。
这时候笼络人心的效果就出来了。因为湛九江给他们家小孩吃过东西，这么也不好厚脸皮得去告他的状，就算有那么一两个真厚脸皮的红眼病，也要顾虑一下以后要怎么在街里街坊的冷眼下生活下去。
婶子们也是没话找话聊，在梁季文这里碰了一个软钉子，她们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而说起家长里短的八卦来。这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到他身上来了。
“季文，听说你们今天要去垃圾山那边捡垃圾啊？”这时候很少有职业歧视的观念，有职业优越感，但没那种高高在上的自我陶醉。大伙说起捡垃圾，也没有什么歧视心理就纯属好奇。
“对啊，你们看那么的环境这么差，总要有人去把他们整理出来吧。Zf给我们工作粮食，那我们也得替他们分担分担不是？垃圾场处理不了那么多的垃圾，那我们就再分类一边，把什么能腐烂的东西挖个坑给埋了，能卖的东西过道废品收购站里卖了。这样既能支援国.家建.设，又给还给大家一个优美的环境，我反正觉得这样不错。”梁季文就说。
他的环保观念还是很好的，一个景色优美空气清新的环境，能让人身心愉悦，而满目荒凉臭气熏天的环境，任谁在这样的地方住久了都不会很舒服。
梁季文虽然讲得是平平淡淡的，但很多人听了都有些认同地点点头。不过认同归认同，大家还是不怎么愿意去做这些事情。说白了，大伙都不愿意白出力气干脏活累活。
“季文哪，你有没有考虑过，要是垃圾山里面的东西卖不了也烂不了呢？”婶子的考虑也是有道理的，这年头家家恨不得把一分钱使出五分钱的架势来，家里的东西，一定用到不能再用才会扔，别说东西缝缝补补一两次，一二十次都嫌少。能买的也绝对不会便宜了别人。
“那到时候再说呗。”梁季文无所谓的笑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如果能赚个几分几毛的也是好的。”
听梁季文这么多，大部分人都不出声了，她们觉得梁季文想得还是太过天真，不过她们也不准备打击梁季文的积极性，年轻人嘛，等撞了墙了，就知道了。
梁季文也不再说什么，他听着十来个女人的说笑声，也不好意思超过去管自己一个人走，就在最后面默默地跟着。
回到家，梁季文先是把半条带鱼清洗干净，留了五段鱼块，抹上醋和盐放到阴凉处，然后把五段鱼块拌上调料腌着。
等中午的时候，梁季文煎了鱼块，烧了番茄口味的，又加香菇丁蒸了一碗蛋，两人就着馒头吃得喷香。
姜平安把洗干净的饭盒还回来，有些兴奋地对着梁季文说：“文哥，好多人都说晚上要和我们一起去捡垃圾呢！”
她把弄干净的牛皮纸给梁季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每人一个地瓜饼分完后还有多了，我就做主给了我的小姐妹了，她们平常要帮家里做好多事情呢。”
“文哥，你做的地瓜饼可好吃了，那么那么香！还甜滋滋的！”姜钊来蹦着跳着给他比划着。
“咋了，大从给你们做了一次吃得就这么恭维他呀，你俩进来这么久，都没跟我说啥话。”湛九江故意弄出一副酸溜溜的样子。
姜钊来连忙跑到湛九江跟前献殷勤：“哪有啊，文哥做东西虽然好吃，但我和我姐最崇拜最喜欢的还是江哥啦！”
湛九江乐呵呵地逗他玩，姜平安又抓紧时间回去煮饭做菜了。不过现在姜老太太也能帮上一些忙，姜平安比往常的任务少了很多。而姜外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脸色也有了点红润的颜色。以往姜老太太的脸上都是病态的蜡黄和死气。
而且老太太肌肉萎缩的情况也轻了很多，之前湛九江教了姜钊来和姜平安一些按摩技巧和锻炼方法，俩孩子每天都有帮着外婆按摩放松肌肉，这么长时间下来，效果也出来了。
姜平安姐弟吃完饭，拿上给她.妈.的饭盒，急冲冲地去工厂给她.妈送饭去了，然后边玩边走去学校，趁着还没上课，在教室里操场上疯玩。
下午一下课，孩子们哗啦啦地一窝蜂地就往小洋楼跑。要换做是平常的话，肯定要在学校里玩到尽兴了，才回去。
姜钊来和姜平安冲回家，把东西一放，抓着麻袋和准备好的四根细细长长的小棍子就去敲梁季文的门。
梁季文刚从床上爬起来没多久，不过他只有穿个鞋子的功夫就能走了。他把湛九江抱到轮椅上，那边老太太正喊他们：“咋都不管我啦，我也要去，帮着你们看东西。”
梁季文也没说不行，就是去再拿了一个湛九江做的布口罩让她拿上。
老太太不肯，说：“我没这么娇气，想我以前啥活没干过，不用这个！”
湛九江就说：“我陪着你一起戴着，垃圾山那么怎么多脏东西，我们两个都是病人，还是注意点的好。”
老太太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再拒绝。
第96章
来的孩子远比梁季文想得要多, 梁季文让孩子们排成两队，然后他和湛九江两人一个个地将小孩的名字记到本子上。
几个婶子看着梁季文他们这么大的阵势, 没再说什么打击士气的话，对着她们的孩子喊：“过去玩的时候记得注意点, 别把衣服弄脏了，回来就有饭吃了，啊！”
梁季文让他们带上两根细细长长的棍子, 为得就是减少他们弄脏衣服的风险。
因为有了梁季文早上的那顿地瓜球，所以过来的孩子很多，两百八十多人, 梁季文还是挺高兴的。
“小破孩，捡破瓶，抢过垃圾就往嘴里塞！”狗大几个孩子特意跑过来在他们面前做鬼脸, 带着孩子天真的恶意。
“狗大, 你皮又痒了是吧, 要不要我给你松松！”姜钊来仗着有他姐和梁季文在，雄赳赳气昂昂地过去挺直小胸脯应战了。
“小马屁精！”狗大呸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他也知道对方人多势众, 所以只是单纯的挑衅一下, 扯着狗二的手跑了，边跑, 他们还不忘念念顺口溜。没错，他就是嫉妒的，今早他闻着满屋满学校的香味, 心底的嫉妒和气愤就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他觉得梁季文偏心！凭啥就给这些个丫头片子啊，要给也得给他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