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去看看凌辰就会下来的。”楚繁关上车门前这么说。
严以恒微笑着点了点头。
楚繁来到凌辰的病房门前时，陈醒刚好推门走出来，他原本拿着手机打算拨出电话，看到楚繁已经到达医院，他立即惊喜地抓着楚繁的手臂说，“凌辰醒了，她已经醒了！”
楚繁比他更显得惊喜，一下穿过陈醒身侧奔进了门去。
凌辰虽然已经恢复了意识，但是也只能微微睁开眼。呼吸机扣在她的脸上，捂住了她的口鼻，导致她看到楚繁走到病床边时情绪有些微的波动，却只能在呼吸机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我去叫医生过来。”陈醒发现呼叫器没有反应，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往外走。
楚繁站在病床边看着凌辰。凌辰的头面部都有不少伤痕，甚至一侧的头发也被剃掉，露出斑驳的暗红色的伤口。原本漂漂亮亮喜爱整洁的女孩子，现在却有些狼狈地残破不堪地躺在那里。
楚繁感觉自己的胸口似乎被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一股恨意和自责感喷薄而出，沾满了他的内心。
凌辰从被子底下伸出了手来，将手指轻轻地搭在楚繁的手掌上，微弱地划动了几下。
“别……”楚繁吃力地分辨着凌辰划出来的汉字，“难……过？”
楚繁忽然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哪怕他在自己被千人所指万人唾骂时，他也没有这么难受。
凌辰好好的一个小姑娘，现在变成了这样，可都是因为他啊。
医生来到病房后很快替凌辰做了检查，并且确认凌辰的几项指标都还算正常，接着凌辰又示意医生帮她将呼吸机取下来。
“可以么？”楚繁很意外，“她才刚醒啊。”
医生说了一堆专业术语，然后说，“现在她一般情况好转，自主呼吸增强，并且本人的意愿强烈，我可以替她取下呼吸机。但是，你记得不要让她消耗太多精神，她还需要更多的休息。”
楚繁点了点头。
他看着医生取下呼吸机时，凌辰瘦弱的身子随着医生的手臂往上抬起，又重重落下，接着凌辰发出了一阵痛哼声。楚繁赶忙上前扶住凌辰的肩膀。只不过半个月时间没有见面，凌辰却仿佛瘦了一圈，肩膀上都仿佛只剩下了骨头。
凌辰艰难地发出了一个声音，却是仿佛被砂纸摩挲过一般，完全不似她原本的声音。
“如果太难受就不要说话了。”楚繁不忍地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章……”凌辰还是继续费劲地一个一个字地发出声音，“他……”
楚繁看了陈醒一眼，他急着来探望凌辰，并没有问及章邑雄的伤势，而陈醒一直待在医院里，应当是知道的。
果然，陈醒马上回答了出来，“章邑雄还没有醒过来，医生说他如果这个星期仍旧没办法恢复意识，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现在他还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楚繁听到这个答案时表情很平静。从他赢了官司开始，他就将章邑雄交给法院来判决了，现在判决了章邑雄的也不过是他自作自受得来的命运而已。
“好……”凌辰听完之后轻轻地笑了起来，却又因为扯到伤口，痛得闭起了眼睛。
“怎么了？哪里疼了么？”楚繁赶忙俯下身查看她的伤。
凌辰重新睁开眼，依旧试图和楚繁说话，“他，活该……”
“他对，姐姐，还有，你……他，活该……”她说一个字就得停下来吸气忍痛，“我，报仇，了……”
楚繁睁大眼，陡然明白了凌辰话中的意思。她是因为章邑雄对凌晚所做过的不可饶恕的事情，以及现在对楚繁的诋毁和刁难，气不过而去找了章邑雄，进而酿成这起车祸。
她是做好了准备要和章邑雄同归于尽的。
楚繁并不赞成她这么做，可现在也已经于事无补了，他不禁有些气恼。
“就算你想要报仇，也不该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啊。”楚繁语气严厉地说，“你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你认为你姐姐会开心么？”
陈醒在一旁直咂舌，连忙扯了扯楚繁的衣袖，示意他凌辰现在还很虚弱，不能对她发火。
楚繁平静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凌辰的肩膀，说，“我已经胜诉了，即使没有车祸，章邑雄也难逃法律的制裁。而且，他的真面目也已经公诸于众了。”
凌辰眨了眨眼，眼睛里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听到这个消息，她才是真的开心了起来。原本她以为楚繁即将败诉，所以才去找了章邑雄，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给他一些惩罚。
“好好地养好身体，我会让陈醒继续留在这里，并且请一位陪护人员帮助你尽快恢复。”楚繁最后这么说。
“楚……”在楚繁转身要离开时，凌辰忽然又叫住了他。然后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摸到被剔去头发的那一侧头皮，不禁眼底一暗。
她轻声问了句：“是不是，很丑……”
楚繁看着她，很确定地说，“不丑，你很漂亮。”
第89章 严以恒和楚繁
严以恒看楚繁回来之后反而显得更沉默了。
“她情况怎么样？”严以恒于是问了句。
“已经醒过来了, 还需要多休养。”楚繁低着头说。
严以恒有些不解，“她醒了不是好事吗？”怎么楚繁一副很失落的模样。
看了楚繁半天，他仍旧只能看到楚繁低下去的一侧脸颊, 于是说, “看着我。”
楚繁疑惑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严以恒正抿着唇，眼神忧虑地看着他。
楚繁这才想起来自己不久前刚答应了严以恒不要对他有所隐瞒。去了医院一趟, 他却又犯了他一贯的老毛病。
楚繁定了定神，告诉了严以恒他在医院所看到的景象。
他不知道该怎么向严以恒解释他刚才看到凌辰面目全非, 甚至伤痕累累的样子, 心里实在太难受。他还在尝试着组织语言, 但严以恒似乎已经懂了。
“别难过。”严以恒面露疼惜地伸手摸了摸楚繁的脸，“她已经醒了，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楚繁点了点头。
“在凌辰住院的期间, 我想隔天探望她一次。”楚繁向严以恒征求着意见。
“好啊。”严以恒一边注意着后视镜，一边回答他，“如果我有空，我会陪着你一起来。”
章邑雄遭遇车祸陷入昏迷状态, 他的崇星娱乐的运作也陷入了全线瘫痪。原本章邑雄就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也从来不愿意放权，身边的人基本也都身在曹营心在汉。等章邑雄确定出了事, 崇星娱乐的几位高管纷纷辞职，甚至原本签了约的艺人也都主动提出解约。
就这样，刚创办不到一年时间的崇星娱乐公司，即将面临倒闭。
严以恒的工作室却一路蒸蒸日上, 他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公事。但为了照顾到楚繁最近不乐观的情绪，严以恒选择暂时把办公地点搬到了楚繁的家里。于是楚繁留在家里休息的时候，就看着严以恒不停地在打电话和接收视频会议。
“可以。如果确定他们没有前科，又和之前的公司彻底断了，我可以接纳他们。”严以恒在电话里和他的助手通着话，“成凛？他签过歌手么？你跟他说我这里只签歌手，如果他愿意就让他来。”
严以恒挂上电话后，楚繁出于好奇问了句，“你要签新人么？”
“是要签经纪人。”严以恒朝楚繁走过去，脸上挂着笑容，“崇星那边没有我要的歌手，但是他们的经纪人有几个还不错。”
“崇星？”楚繁思索了一下，明白了过来，“树倒猢狲散了么？”
“嗯，很正常吧。”严以恒坐到楚繁身侧，接着用手搂住楚繁的腰，将他拉近自己，轻轻吻了上去，“今天一直在忙，都没有好好亲过你。”
楚繁正想说话，结果被一下吻住，他红了脸，好不容易才从严以恒的拥吻里脱离出来。
“崇星的人都已经离开了么？”他问。
“大概吧。”严以恒的嘴唇朝楚繁的领口往下探去，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现在是白天！”楚繁无语地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被解开了。
“让我抱抱嘛。”严以恒的声音贴着楚繁的皮肤含糊地发出来，“只有抱着你的时候才可以让我变得平静。”
平静？你这反应像是平静的样子么……楚繁发觉严以恒越来越会找借口了。
楚繁在被严以恒又一次偷空生吞活剥之后，脑子里仍旧存在着一个疑问。
崇星的艺人如果都解约了。那么，秦琴呢？
在章邑雄出事，商业片票房遭遇惨败之后，秦琴的微博也变成了一片死寂。秦琴在崇星娱乐待的时间不长，也没有接到新的电影和代言，这么一消失，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楚繁完全掌握不到秦琴的动向，这让他不免有些难以安心。
毕竟，他是知道秦琴的本性的。
楚繁正打算让陈醒去调查秦琴的下落时，他接到了时明远打过来的一个电话。
“楚大哥，秦琴有没有联系过你？”而时明远的第一句话则是与秦琴有关。
“没有。”楚繁回答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