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只这个!”萧玄起身,笑望他,“皇兄给我出了个题,江山如画,美人如画”,萧玄嘴角轻勾,“这题太难,弟索性依样学样,也还了皇兄一个”
“哈皇兄果然没让我失望,只可惜了探花郎,明亮亮的眼,却是瞎的”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杨珏半眯起眼
“生亦无欢,死亦何惧”,萧玄对着他笑,话说得轻飘
“疯子!”
“疯子?哈哈……疯子?”,萧玄指着心口大笑,“可疯子有心,皇兄没有”
杨珏从水荇宫出来,外面艳阳高照,刺得眼睛生疼,‘可疯子有心,皇兄没有’,杨珏不屑一笑,手捂住胸口,热的,会跳
椒房内,张睿侧卧在床上,蹙眉平望,手紧攥着衣襟,连呼吸都带着痛,他有什么错,他也是人,有情绪,言不由心,可情是真的,若是能把心掏出来好好看看,那定和冻坏的豆腐一样,千疮百孔,酥烂不堪
他坐起,从床上下来,脚刚触到地面,整个人向前摔去,爬起来,又跌到地上
好不容易捡起一截玉簪,张睿才恍然,原来天下那么多事,皆与愿违,他以为他会哭,可没有
看着簪上蜿蜒的裂纹,不知怎的竟想起没什么意思的旧事,那是在翰林院,灵毓总爱编排杜瑾岳,偏偏他运气不好,每次都被逮着,不是被罚去礼部打杂,就是罚他抄大宣律例。杜瑾岳一走,灵毓就把头埋在臂弯干嚎,这时他和亦舒这两个损友,就格外跳腾,大笑着,一个拍他的背,一个拼命拍桌子,“钟灵毓,给我哭!哈哈……给我往死里哭!”
而现在他以为他会笑,泪却夺出眼眶,面前是红墙,可惜没绿瓦,想想那时跟他讲‘痴子碰壁’,张睿自嘲一笑,旋身撞向墙壁
真是滑稽哈
张睿想他大概做了很多梦,醒来只觉缥缈诡谲,入目的仍是他,削薄的唇,锋利的眼,张睿突然想到‘怨憎会’这个词,嗐,太贴切了
杨珏觉得自己真是疯得厉害,怕他醒不过来,又巴不得他醒不过来。张睿睁眼的那刻,他恨不得掐死他,挽留的话却从心底生出,迷狂偏执,不知是吓他还是真的,他想盯着他冷笑,恶狠狠地咬住他耳朵,将那话顺着他耳道灌进去
他想说,你要敢死,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再说不出骗人的话;剥了你的皮,做成垫褥,压着你让你夜夜不得安生;碾碎你的骨头,烧成灰,做成你最爱的瓷器,日日把玩……
最终他只勾了勾唇,看着他,轻飘飘道,“你仿佛在逗我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仓鼠深叹口气(掐腰) : 唉,都说谈钱伤感情了
第54章 仓中鼠
[本章节已锁定]
第55章 终章·长寿面
镇北将军带兵入京,镇北将军是苏太子,苏太子萧玦即位,白珩想,他不能再等了
他跪在二老面前,眼中含着笑带着泪,他指着胸口,一字一顿,“他在我这儿,抹不去了!”
言罢,白珩叩了三个头,起身奔赴京都
马儿行的很快,快到京都时,他听人说,张睿辞官了,正逢落花时节,他驾着马,伸手接下一片落花,展颜一笑,英姿飒踏
落花流水于你,怎可不惜?
正兴十年二月十七,宣武帝萧玦入京,废文帝
正行十年三月三,武帝即位,改国号安仁
同年七月,武帝命钦差大臣,原工部侍郎柳安为户部尚书,兴集市,励农桑,比及二年,百姓衣食足,后缓刑罚,薄赋敛,尽收民心,史称‘安仁之治’
安仁六年,武帝任柳安为相,治法纪,惩恶,惩贪,然终不得法,收效甚微
安仁十八年,武帝病,立废帝子萧然为嗣
安仁廿年,宣武帝萧玦宫车晏驾,享年五十又二,谥号‘武’。武帝生前,与皇后朱氏伉俪情深,后无子,终不忍废,恩爱之至。帝死,朱后相随,合葬陵寝,终成佳话
同年,太子萧然即位,改国号隆昌
隆昌四年,丞相柳安遭众官弹劾,言其受贿,帝大惊,命刑部清查,得赃银十数万,帝大怒,念其苦劳,令其致仕,过往不究
同年,帝命御史中丞曹宇为相,严律法,正风气,未及一纪,国中风气一新,虽不能河清海晏,然如饮甘醴,鱼儿畅游
隆昌十六年,某处酒肆,其间雅客,畅谈国事,臧否古今
下学儿童从窗下过,无忧吟唱,
“长寿面,杏儿香
卧薪尝胆,可空忙?
年年煮面,年年断肠
梦千场,不见当年探花郎!
长寿面,杏儿香……”
席间一灰袍青年,手执酒盏,漫步至窗前,一只虎斑猫在晒肚皮
“蕊”,灰袍公子轻笑,“你觉得宣武帝如何?”
那猫从窗台跃下,化作一青衫公子,杏眼微横,咬牙切齿,“他就是个孙子!”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肺腑之言= ̄ω ̄=
第56章 番外·千虑一失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白辣辣的雨卷着黄惨惨的叶,白珩最后望了眼斑驳的城墙,他想他该走了
红衣溅着泥,雨从头上兜下来,那人喜欢他穿红衣,虽然他没说,可他却不能不察觉,那轻快的语气,那倏亮的眼,那围着他转得一个个小圈圈
白珩突然发觉有些走不动,回头望去,城墙斑驳,秋风萧凄
他早该想到的,他来的太晚……
他在城外等他,从暮春到深秋,他摆了个测字的摊位,他想他若来,一定会捂着肚子大骂,“哈哈哈神棍,狐狸大神棍,尾巴藏不住了吧哈哈……”
“喵~”
小奶猫扑在他脚下,爪子在他衣摆落下黄褐色的小花,耷拉着耳朵,惨兮兮恳望他
那是只胖嘟嘟的虎斑猫,他的新相知,这几月它每天都来看他,有时蹲在他旁边,有时遮着他的摊位晒太阳,卧他身上时准在偷他怀里的小鱼干
他早想过把这小家伙儿拐回去,可它好看的紧,圆溜溜的眼,眨巴眨巴着说话,可爱的小鼻子粉嫩嫩,肉嘟嘟小爪,柔软有光泽的皮毛,实在不像没人要
“喵~”
它现在变成了落汤的滑稽样儿,打着寒噤,小爪子挠得人心要化了。白珩俯身抱起它,拿臂弯给它遮雨,他想他要做回小人了
他那日一走,若非光耀门楣,实在没脸再见白清玄,张睿常说自己爹脾气差,那是他没见过他白伯伯发怒,那脾气何止是差,简直是臭
他开了书院,取名‘念卿’,实在不成体统,他书越著越多,书院也越做越大,可猫儿还是那个样子,小小只,很好看,喜欢给他打趣,与他置气
那时他刚整起了一间私塾,时至冬至,他一人在小屋包饺子,煮好装进盘里,它就跳到桌上,歪头盯着他,他看哪只饺子,它就叼哪只,最后一盘饺子,被它啃了遍,完了无辜地瞅着白珩,知道他没生气,又撒欢地跑开,躺在他晒的书简上晒肚皮
白珩没生过它的气,可它总生白珩的气,它爱撕他的书,他一写错东西,它就气,小鼻子呼呼地喷气,整个猫铺在他的纸上,不让他落笔,眼睛溜溜地满是神气,好似在说,你写,你要敢写,就别说认识本大爷
张睿看书,尤其是名家的书,总爱挑刺,寻到错处,小心肝乐得发颤又气笔者乱书误人子弟,恨不得将著书人寻出,指着鼻子骂个痛快。白珩看着笔下的错处,他要能来,怎么骂都好
念卿书院名气越来越大,白珩新收了弟子,白天授课,晚上著书,忙得不可开交。长久熬夜辛劳,不留神就病倒了,大夫说他这是劳累所致,无甚大碍,开了些药,他吃了两剂,将好又忙着著书,果不其然又病了,之前的药,也不知被自己搁在哪儿
不好意思寻之前的大夫,只得又换了个,服过药睡下,意识朦胧间总觉身旁有人,他微微开眼,只见他在给自己掖被角,一袭青衫,窈窈窕窕
见他睁眼,那人整个呆住了,白珩想这真是个美梦,他起身,在张睿唇上轻啄了下,惊得他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朝他眨巴眼,眨着眨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起初是成滴的后来连成了线,落在他手上,热哒哒延绵不绝
白珩想他一定是病了,疯了,心生了痴惘,可痴惘这词多好,有了痴惘才知他的可贵。白珩笑着拥他入怀,将他压入床榻,细细解了他的衣衫,他皮肤白嫩,摸着跟绸缎一样,杏眼润泽,淌出的汁儿缀成鲛纱,融进枕里,留下一片水晕
他眼泪似止不住,白珩吻着他的眼睛,想吸尽他的泪水,他笑起来多好看,干嘛要哭呢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白珩在他耳畔轻语
他轻轻摇头,将头埋进他的颈窝,他说,“白珩,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泣不成声,从头到脚颤抖着,白珩将他翻过来,把他全部纳入怀中,仿佛他是他的骨他的肉,“嗯,我也爱你”
“狐狸,对不起”,他嚎啕大哭,他都做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啊,“狐狸狐狸,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啊”
“嗯,我爱你”,白珩声音颤抖,才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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