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时候,叶酩百无聊赖地坐在教室里,等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喝茶的易临川。目光毫无目地四处游荡,没有错过体育委员看到他的时候,两眼瞬间发光的样子。然后就这么看着体委飞似地向他跑过来。
“叶酩啊,运动会你有想报的项目吗?”
叶酩一想到易临川那懒得要死的模样,要是不看着点不晓得他会跑去哪儿偷闲,于是就干脆地拒绝了。
体育委员一脸悲愤,“你们个个都不肯报名,难道要我交一张张空白报名表吗!”
“呃……”叶酩有些顶不住他过分热忱的目光,安慰道,“不至于吧。”
“至于!”体育委员终于逮着机会跟人大吐苦水,抱怨一个两个的都没点集体精神。
最后,叶酩经不住他死缠烂打软泡硬磨答应报了两项,顿时间看见体育委员笑得跟朵花一样。
“你问问易临川报不报?”
“不报。”
“你劝劝嘛!”对方显然还不肯死心。
“临川他不怎么运动你就别为难他了。”
“什么叫为难?!这只是为班级出分力而已!况且易临川他之前可是一千米的冠军。”体委的音量瞬间提了上去,脸上也是愤愤的。
“什么?!”叶酩震惊地看着体委。
“我以前可是和易临川一个班的,这绝对没骗你。”体委看他不信连忙补充了一句。
“他这么懒的人怎么可能去参加运动会?”叶酩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额,那不是,为了他哥们嘛。本来他也不愿意的,但后来在他哥们的劝说下还是参加了。所以你再试试嘛。”
体委表面上说的有板有眼的实际上多少有点心虚。那个他口中的“易临川的哥们”确实是和易临川有些交情,那个人恰好是他哥们,于是便私自替易临川应下了。易临川后来也没说什么就参加了项目,但从此之后两人便再无来往。那个人跟他抱怨过说易临川太小心眼跟个娘们似得,他心里也是认同的。本来嘛,多大一点事还磨磨唧唧推三阻四的。这样说来,就算易临川真的和叶酩闹翻,对叶酩也不是坏事。于是他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
“易临川有点太自私了。”
听到这句话,叶酩皱了眉头,冷冷道,“话可不能乱讲。”体委见他不悦的神情,害怕叶酩一怒之下连自己的都不参加了,于是悻悻地走了。
叶酩一个人在空旷的教室坐了一会儿。
“叶酩?你怎么还在?我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易临川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叶酩转身对他笑了一下,“等着嘲讽一下你呢,又犯什么事了?”
在老师训话的时候,易临川神游九天去了,也没仔细听是什么原因,于是一本正经地胡扯,“她说我太聪明了以后都批准我上课睡觉。”
“你说谎都不打个草稿?”
“这叫出口成章。”
体委找不到人只好继续游说易临川,但奈何易临川太过固执,一直不咸不淡地回他两句,一到关键时刻就扮演聋的传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说得口干舌燥的体委终于炸了
“你就参加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易临川的耐性也差不多耗尽了,淡漠地瞥了他一眼,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正欲开口,站在一旁的叶酩担心这两人起了争执,往前跨一步横插在两人之间,将两人推开一点距离,说道,“行了,都少说两句。”
“你先走吧,我替你劝一下临川。”叶酩对体委说。
体委知道再待下去不可能有任何结果还可能会起争执,于是强忍怒意走了。
叶酩转头去看易临川的时候没漏掉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又很快松开的样子。
“走吧。”易临川声音淡淡的,辨不出喜怒。
“临川,”叶酩犹豫地喊了一声,在易临川转头看他的时候还是说了,“你不考虑一下?”
易临川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你这是要劝我?”
“这件事舆论上总是你不占优势的。”
易临川看着一脸担忧的叶酩,语气放缓,“无妨。”
叶酩决定曲线救国,“我报了两个项目,如果你能和我一起就好了。”
“我在台下给你打气不是更好?”
“你为什么一定不参加呢?”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参加呢?”
“如果人人都不参见,那运动会就没法开了。”
“第一,运动会开与不开跟我都没太大关系,我照样吃吃睡睡。第二,如果一个班级,从没让人感觉到有归属感,自然没有凝聚人心的力量。如果说这个班级从没给过人温暖,又凭什么要求人参加活动,有所贡献?”
“就是每个人都出一点力这个班级才会温暖,而你却不愿先付出代价。易临川,你太自私。”叶酩平日修养极好,从不说这种与人难堪的话,如今不经大脑的话一脱口就后悔了。
易临川的脸白了一瞬,又很快如常,甚至笑了起来:“叶酩。”
“临川,我……”叶酩忽地有种什么抓不住了的感觉,张口就要道歉。
或许……还来得及弥补的……
易临川摆手打断了叶酩的话,只是笑意渐渐浅了:“我自私这件事,早就不是新闻了吧。叶酩,以后别这么叫我,也别来找我了,我们到底不是一路人。”
叶酩慌忙道:“不是的……临川,我……”
易临川却不再听他说了,只是转身离去,叶酩忙追,抓住临川手腕的同时又被甩开。叶酩抬头撞上易临川极冷的目光,一时怔住,不敢再追,只见易临川单薄的背影越走越远。
在这里你从没感受过温暖吗?
即便是如此认真地与你相处,真心相待的我,也丝毫没有给你温暖的感觉吗?
……临川?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三十几章的时候有解释,小临川真的没那么鸡毛
第8章 第八章 回眸一眼就心动
那时候易临川以为此后便形同陌路了,然而叶酩一直缠着他不停地给他道歉了。
自私、记仇、小气。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那时他想,两人性格本就不合,散了也未尝不好。所以纵使叶酩小心地给他赔不是,他也没有和好的打算。
毕竟,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强求不得。
正逢梅雨时节,阴雨绵绵了一周都没有要放晴的趋势,到了周五下午也只是堪堪停住雨势,天色依旧阴沉。那天的最后一节自习课,易临川趴在桌上正欲会见周公,忽地感到不适,并且这种不适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地明显起来。
好热……
头晕得恨不得拎个锤子来捶爆它,四肢绵软而无力地趴着,易临川心想着忍忍,再忍忍就过去了……
昏沉中听见下课铃,课室内乍然喧闹了一下,又渐渐地转为寂静。
趴多久了……大家应该都走了吧……
易临川竭力聚集散乱的思绪,迷迷糊糊地想到。
该回家了……
易临川动了一下,慢慢地撑着桌子站起来,然而一阵眩晕毫无预警地袭来,头又晕又疼,他几乎站不住就要跌倒。
“临川!”易临川软到在一个人的怀里,温暖的气息侵袭着,似要软化他从不愿示弱的棱角。
一只手臂穿过他的腋下,半架着他往外走。走出课室正要下楼梯的时候,带着湿冷寒意的冷风一吹,搅成浆糊的思绪清醒了不少。他侧目,看清了那个人正架着他走的人。
“……叶……酩?”虽然易临川的声音很轻,但由于距离太近,叶酩一下子就听到了,立刻转过头来看他。
“你还好吗?坚持一下,我带你去医务室。”叶酩一脸忧色地问。
易临川微微地挣了一下,由于无力没有挣脱。但叶酩却感受到了,心微微抽了一下,“就算不想理我,也让我送你去医务室再说,好吗?”
易临川无力解释也来不及解释,半软在地上,呕了一滩酸水。
“临川!”少年叶酩力气并不大,易临川骤然软倒根本扶不住,看他这样顿时吓得手忙脚乱,却苦于男生一向大大咧咧从不随身带纸巾。
易临川吐了出来却觉得好多了,撑着扶手站起来,叶酩忙扶着他。易临川有气无力地说,“扶我到饮水池那里。”
他们学校每层都装了直饮水箱,而易临川他们教室正好离饮水箱最近。站在饮水箱前,易临川稍微推开叶酩,拧开水龙头,掬一捧水漱口后又用水拍了拍脸。而叶酩此时也返回教室拿到了放在书包里的纸巾给易临川递了过去。
易临川接过,说了声谢谢,擦干水渍,然后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淡淡道:“回家吧。”说罢就要转身回课室拎书包走人。
“等等,”叶酩拦下易临川,道:“我们先去医务室。”
“没必要。”易临川脸色白的跟纸似的,声音也透着虚弱,但神态已经和平时一样了,懒散,却又拒人千里。
“……嗯?叶酩你放手……我说了不去……喂……”
然而病弱中的易临川完全犟不过叶酩,被人连拖带拽走进了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