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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森带着尼索斯走在静灵庭宛若迷宫一般的干道中行走,“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嗯,你跟日番谷都很忙。”反倒是蓝染总是有时间跑到流魂街甚至更远的地方去干那些,广义上来说不算好事的事。
骑士大人扯了扯身上的死霸装,感觉轻飘飘的让他感到十分不自在——相比起盔甲和柔滑的衬衫,这一身装备显得过于轻浮和不贴身。但出于对女士的尊重,他还是选择忍耐下这种浑身都在灌风的感觉。
事实上这五年中,雏森和日番谷回润林安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因为奶奶已经消散的关系,日番谷两人几乎本能的排斥那里。而且身为队长和副队长的两人事务的确繁忙的很——不想蓝染有镜花水月作弊,还有一群为他而折服的属下愿意为他分忧。
“抱歉,尼索斯……”
“我?我没关系。”让女士道歉这种事与骑士精神相悖,作为一个合格的骑士,尼索斯宽慰道:“并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留个人看家也好。你看。惣、蓝染队长不是偷偷带头进来探望你了吗?”
被轻易安抚了的少女松了口气,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变得雀跃起来,对见到日番谷后对方的表情充满了期待。
骑士大人看了一眼手中的戒指,能够顺利的安抚雏森,这个指环功不可没。
“蓝染队长真温柔呢……”
骑士大人心中感叹了一句日番谷恐怕是追求无望了,又想想蓝染平时的作为和对他的帮助,赞同的点点头:“嗯,他是个好人。”
“对吧!”一向不太好意思讲自己的心思跟同僚朋友说起来的少女——哪怕她对于蓝染的心意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却还是腼腆的压抑着自己,这样的雏森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
家人与其他人比起来自然更适合说些内心的秘密,尼索斯看起来比日番谷那个小豆丁要可靠的多了,而且如她之前所言,每每与尼索斯交谈之后,内心都会轻松很多,就像卸下了一直背负的沉重包裹一样。
“蓝染队长很强大。”
“蓝染队长很温柔,对每个人都很关切,是个很随和的队长呢,一点都没有距离感。”
“第一次见到蓝染队长的时候,就是被他从虚的手中救下了,所以才会想要成为死神。”
“即使只是很微薄的力量,但能帮到队长实在是太好了。”
“哪怕仅仅是散发着微光的萤火虫,也想为蓝染队长照亮夜晚前进的道路呢!”
“队长总是忙碌到深夜,总是将我们弄错的没做完的工作做好才休息。”
“蓝染队长就像太阳一样,一直温暖着我们,强大,温柔又可靠。”
“队员们都很仰慕蓝染队长,他是大家的依靠和支柱,每次看到队员们肆无忌惮的谈论着蓝染队长就很羡慕啊……我是副队长,所以不能做这些出格的事,要做表率呢。”
“我也好想像其他女性死神那样,大胆的给蓝染队长送便当……”
骑士大人安静的倾听着少女对蓝染的崇拜和孺慕,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份懵懂美好的爱慕只怕不会得到回应了,蓝染这家伙可是企图成就神位的狂妄之徒——虽然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对他抱有这样情感的人……骑士大人拍了拍雏森的头,打断了少女滔滔不绝的倾诉。
良久,尼索斯才偏头看着满脸疑惑的少女,抿唇微笑,带着鼓励:“想要一直追随蓝染队长那样强大的人,仅仅倾慕是不够的哟。”
少女的眼睛微微睁大,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骑士大人感觉这样似乎有些失礼,连忙收回了搭在雏森头上的手,叹了口气,“你的力量啊,太弱小了,这里……也不够强大。”指了指胸膛,“偶尔回头看看身后,也有很美的风景。”
日番谷,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骑士大人心想,颇为满意自己说出的话。
“诶?”被亲密的家人打击到,有些失落的少女完全没明白骑士大人的隐喻,“太弱小”三个字像是一支利箭一般戳穿了他的心脏,活力满满的少女变得闷闷不乐。
明白自己的话给小姑娘造成了困扰,尼索斯苦恼的搜刮着头脑里不多的安抚词汇,却都不是很适合眼前这位颇有些实力,矮小却不娇弱的女士。
最终,骑士大人只好以自己为模版,提出了建议:“如果不想被扔下,就努力变强,强到能与他并肩吧!”
只是,好像来不及了的样子……
雏森深吸了口气,坚定的看着骑士大人,用力点了点头。
骑士大人半垂着头轻声笑着,弯起来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和悲伤。
——就像是当初的他一样,好不容易意识到这些的时候,那个人已经销声匿迹不见踪影了。离开前还是很愤怒的模样,再一眨眼,就生生阻隔了百年时光。
6偏离的憧憬
“跟我的副队约会感觉如何?”在应下雏森以后会尽量带尼索斯来静灵庭的请求并将雀跃的少女送走之后,蓝染转头看着松了口气穿上了贴身衬衫的骑士大人,挑眉。
尼索斯对蓝染的用词有些不满,反驳过后瘪了瘪嘴,蔚蓝色的眼里透着还年和一丝迷茫,“我看到了自己。”停顿了一下,他补充:“曾经的。”
“那么,你认为她的结局会如何?”蓝染鼻梁上的眼镜反着光,看向骑士大人的眼神带着兴味。
“结局?”骑士大人伸了个懒腰,干脆的摇摇头,“我不知道——奥尔甫斯与你不同,他并没有背叛。”
“背叛……吗?话说的真重呢。”蓝染转头,纸上落了一滴墨点,黑色顺着纸张细微的脉络蔓延开去,轻笑了一 声,因常年握刀而布满粗茧的大手握成拳,将废掉的纸张揉成一团扔进了墙角的垃圾箱,“只是追寻自己的路罢了,谈不上背叛。”
“你想为自己辩解也无所谓。”骑士大人耸耸肩,怀里出现那把他视若珍宝的里拉琴,视线落在粗糙的琴上,嘴角的弧度轻快而柔软,“即使他真的背叛了,我也不会怪他的。”
蓝染动作顿了顿,推推眼镜,“尼索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蓝染弯了弯嘴角,“你这样的行为,在现世有人归纳过,我觉得那个词汇很适合你。”
骑士大人:“……?”
蓝染:“痴汉。”
骑士大人茫然的看着莫名愉悦起来的友人,而对方则一副被你的智商打败了的样子,摊手:“还有另一个通俗的说法。”
“说。”尼索斯皱皱眉,觉得友人欺负他是个文盲这事儿实在是太可耻了。
想要颠覆尸魂界的男人笑了,如暖春的风般柔和亲切:“变态。”
“……”
面对因为被打扰了工作而嘲讽模式全开的蓝染,骑士大人可怜兮兮的缩在队长室角落里,抱着他的里拉琴满心悲痛,却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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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染没有让骑士大人等多久,就在尼索斯进入静灵庭之后半个月,布置了近百年的棋局逐渐收拢起来,蓝染将一颗颗被围困的棋子蚕食,这个男人面具下狰狞的容貌终于一点点展现在这位异界来客眼前。
以地狱为名的奇特黑蝶飞舞在尸魂界晴朗空阔的天空下,立于静灵庭顶端的山本总队长手中的木杖狠狠的击在地上,让前去听命的黑发清冷男人眼色一沉。
代表权力和责任的羽织上书写着“六”,脖颈裹着轻盈的银白风花纱此刻却提醒着他肩上沉重的责任与荣耀。
罪魁祸首双手笼在袖中,轻巧的迈进处在静灵庭心脏位置的裁决处,扶着眼镜抬头环视了一圈对他的进入毫无所觉的高位者们,喉间发出一声愉悦沉闷的哼笑。
“这个格局……”跟进来的骑士大人眯了眯眼,蔚蓝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跟神殿审判所……好像。”
“这里本来就是审判所。”蓝染嗤笑,“在这里被审判的,可都是死神呢。进入这里的人,大部分连辩解的机会都不会有。”
眉头一挑,尼索斯看着带着嘲讽笑意的蓝染,好奇的问道:“你被审判过?”
“不,只是有幸见识过很多次罢了。”蓝染并不打算跟骑士大人墨迹下去,无声而缓慢的拔出腰间的刀,刀身在烛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橙色的光——明明是暖色,却是让人心底发寒的冷芒。
骑士大人搓搓下巴,敲了敲身边的墙壁,遗憾了叹了口气,这种脆弱的建筑和狭窄的空间,比之神殿来说要差远了,这种脆弱的东西,连一下斗气斩都承受不住啊。
屠杀这种事情对于骑士大人来说并不陌生,神殿为了巩固地位或者在一片蛮夷之地立威的时候,就会竖起对抗异端的旗帜,对敌人进行铁血践踏。
坐在高位上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亡,而哪怕血腥味浓的刺鼻,置身其中的人也没有任何感受,依旧自顾自的与自己幻觉中的人物争执不休。
“为什么他们的尸体没有消散?”他记得当初家中那个老人停止呼吸的瞬间就化作蓝色的灵子飘散在空气中了,而这些人的尸体却都流着鲜血死状狰狞,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一丝将要消亡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