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末被儿子一顿数落,还是数落他“没节操”,偏偏萧炎说得好像又是事实,这让萧末觉得脸上很挂不住,他板起脸,连带着迁怒一般推开萧衍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坐起来了些:“那你现在停车放我下去。”
“想都别想。”
萧炎直接拒绝,并且与此同时,就好像俩兄弟商量好了似的,萧衍也将男人微微抬起来的屁股摁回了自己的身上——车后面的空间本来就不大,俩个成年男人这样叠坐着其实很勉强,萧末一屁股坐下去,感觉有个什么东西膈着自己,在动了动屁股感觉那玩意越来越膈之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碰到的是什么,这才老老实实地安静下来,不动了。
这时候,压着其他从拳场弄出来的嫌疑犯的警车也陆续从萧炎的车旁边驶过。
到了警署的时候,萧衍这才终于肯放开他老爸,俩人老老实实地坐在车后座上谁也没有说话——萧末很高兴萧衍没有再跟他纠结“离家出走之后发生了什么”这个话题,说实在的,他一点也不想让俩兄弟知道自己离家出走之后把自己搞得那么惨,住的地方晚上风稍大一点都漏风……窗户还糊着报纸。
萧衍还好,只是萧炎知道了,只会尽情地嘲笑他自己给自己找苦吃。
萧炎将车开进了警署的地下停车场,等车在车位停下来放好后,他也不急着下车,伸手抓过一块抹布,探身将之前被男人的“东西”弄脏的车后座擦干净,男人看着他的动作,莫名地觉得之前那种羞耻的感觉又燃烧了起来——而此时萧家二少爷仿佛是感觉到了男人的目光,他转过头,瞥了萧末一眼,这回用十分冷静的语气说了句:“都说了这是公家的车。”
这一次萧末是真的脸红了。
明明已经一把年纪,却愣是被搞得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似的。
父子三人下了车,走出停车场的时候,萧末走在最中间,萧炎重新给他戴上了正常的手铐——一处停车场,萧末就跟一个他的“熟人”打了个照面——
正被几个小警司压着的大鸡哥盯着不远处夹在俩名长相一模一样的高大英俊的年轻人中间往人群这边走来的黑发男人,他上下打量了萧末一通,却在想明白“吉祥物为什么没跟他们一个车”这个问题之前,先想明白了跟在男人身边的两个年轻人的身份——
那是……
顶头老大的儿子,以及……还是顶头老大的儿子。
并且,其中那个面无表情走在男人右边的,还是经常被他们拿出来当鬼似的吓唬小孩子的“暴君”萧衍。
想到这个年轻却手段不一般的未来当家老大,大鸡哥的眼神变了变,他当然想不明白这个“捡回来的吉祥物”和这俩身份地位和不一般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于是他的目光仿佛X射线似的在萧末身上扫来扫去,似乎在怀疑什么,却又发现黑发男人似乎又跟身边俩尊大佛压根没有什么互动——
而且,男人手上还戴着和其他所有人一样的手铐。
要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应该不会是这种待遇吧?
……难道是警车塞不下了,给这个男人捡了便宜坐了“雅座”?
各种乱七八糟靠谱的不靠谱的猜测之中,和萧末交换了短暂的对视的目光,大鸡哥看见黑发男人径直向他这边走了过来,男人在他身边站定,平静地叫了声“大鸡哥”,之后就开始跟他数,今天拳馆里有什么人逃过一劫没被抓过来,俩个人的语气听上去都很平静,就好像在闲聊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似的。
终于。
在萧末第三次提到“闲人张”这个名字的时候,萧炎终于有些受不了地伸手将男人抓回自己身边——然后转过头,用十分公事公办的语气凶狠地吼那个长相很猥琐却拉着男人说个不停的中年男人:“谁说你们可以交头接耳?是不是还想被多关几天才舒服?”
萧炎的嗓门挺大,这话一出,周围连互相交谈中的那些小警司都不由自主变得话少了很多。
整个队伍气氛从最开始乱哄哄的乱成一团,变得和送葬队伍似的安静肃穆。
萧末被小儿子拉开,又斜眼看他指挥着自己手下的人将大鸡哥远远带到队伍的另一端,等了一会儿,这才看见萧炎杀气腾腾地走回自己身边——重新回到男人身边的年轻人二话不说,一把扣住男人的手肘:“你哪来那么多话说?那是谁?你有毛病叫那么恭恭敬敬叫他‘大鸡哥’——妈的,这个名字真的不是在性骚扰别人吗?”
萧末回头看了一眼萧衍,萧衍一脸平静,却也点了点头:“没见过那个人。”
意思是,大鸡哥根本不够资格见到他们这些高层,男人这么恭敬地叫他十分荒谬。
意识到这会儿上一秒还在车上互看不爽的兄弟俩无声无息地再一次统一了战线,萧末简直懒得理他们‘闲,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咂舌音后,拧开了脑袋——却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那抓在自己手肘上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他转过头,却不其然地对视上小儿子那双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琥珀色瞳眸:“‘闲人张’又是谁?——五分钟不到的对话你乐颠颠提起上次。”
“我室友。”萧末想了想,正想补充一句“他女儿比你们可爱”,却在话说出口之前,就感觉现场气氛瞬间DOWN了下来。
“你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同居?”萧炎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他看着男人,那表情就仿佛在说如果萧末敢点头他现在就可以当场掐死他似的。
不过萧末还是点了头。
萧炎从鼻腔里喷出一股气,这一路上他都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却在这个时候,他听见在他们身边,始终一言不发显得特别沉默的萧衍忽然问:“是不是就是上次抢地盘的时候,你拖着往车后面躲的那个人?”
“是啊。”
萧末回答得特别快。
然后语落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对——
男人立刻拧过脑袋,一双黑色的瞳眸无声地瞪着走在自己身体右侧的大儿子——萧衍被男人这样看着未免觉得有些好笑,连带着之前听着男人跟别人合租房子心中那点儿不痛快也跟着一扫而空,他伸出手,亲昵地碰了碰男人的耳垂,这才缓缓道:“下车就看见你了。”
这是说,那天,当萧衍和李堂的车子停在路边,萧末做贼心虚地往那些堂口兄弟的身后死劲儿躲得时候,萧衍已经一眼就看见了他——尽管那个时候,他很配合正认真地“躲着他”的男人,没有揭穿他。
萧末:“……………………”
“那个西区的小头目,想偷袭你。”萧衍淡淡道,“要是不看着你,现在你就在医院了。”
萧末:“……………………”
萧衍:“或者火葬场。”
萧末:“……………………”
“改天介绍你室友给我们认识下。”萧衍宽容地说,“也该谢谢他照顾你这么多天才好。”
萧末没说话,这会儿男人心里怄得几乎吐血——在听见了萧衍自顾自地强行对号入座闲人张“照顾”他之后,这些天连给小童起来扎辫子的工作都一块儿包揽过来的萧末只剩下张着嘴往外出气的份儿了。
“看着我自以为藏得很好地到处蹦跶是不是让你很有优越感?”萧末问。
“你不要想那么多,”萧衍用那种仿佛完全没有听见男人话语之中不满的息事宁人语气说,“你开心最重要。”
萧末:“…………”
所以,其实萧衍这个回答简单翻译一下,就可以变成一个字:是。
萧末这会儿恨不得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窗户里扔出去——要不是萧炎已经抓着他,把他推进了一个就近的审讯室的话。
萧衍站在门口停住了脚步没跟进去,他只是默契地跟弟弟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就转身跟着另外一个警司进了其他的审讯室之中——于是当萧末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萧炎已经越过他“哐”地一声关上了审讯室的大门,落锁,拉好窗帘,动作一气合成。
萧末看着小儿子的一系列行为,刚开始他还觉得这是正常程序,直到他看见萧炎拖过椅子,一脚踩上去,干净利落地直接关闭了监控摄像头,男人猛地就嗅到了空气之中有一股不对味儿的危险气息。
“那东西不用关。”萧末看着小儿子高大的背影,十分警惕地说。
“你以为你是在自己家里喝茶?”萧炎从椅子上跳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流氓似的勾住男人双手上面手铐之间的链条,往自己这边拖了拖,“搞清楚,这里好像是我的地盘。”
“我是你老爸。”萧末说。
“这个梗你都用了十几年了,从来没产生过任何效果,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孜孜不倦地要用它?”
萧炎露出了一个气死人的真诚疑惑表情,然后他干脆一个收力,抓着男人的手铐将他带了过来,一只手顺势死死地搂在男人的腰间,然后低下头,以近乎于粗暴的姿态狠狠地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