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嫁到唐家之后,生下唐玉舟没多久,就开始惦记那个被她遗弃的苦命的大儿子。哦,可能是当了妈的缘故,母爱有些泛滥。”唐玉长冷笑,脸上带着几丝嘲讽,“当时的韩至也不过五六岁,屁也不懂,对亲妈当然是有依恋的。他妈给他做块蛋糕,买件新衣服,他就像小狗一样凑过来,撒娇卖萌。”
“韩至的老子韩元龙是个暴脾气,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流氓。被他妈背叛之后,可能是觉得丢面子,一直就不待见韩至。发现韩至跟他妈接触之后,恼羞成怒,对韩至可一点儿也没手软……”
唐玉长讲到这里,顿了顿,从口袋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刚要点上。瞄了眼咖啡厅的禁烟标志,将烟和火机烦躁地甩在桌子上,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许如催促道:“然后呢?”
“然后?呵呵,韩至那家伙也是个倔脾气,被踢断好几根肋骨,愣是没求饶。伤好之后,照样往他妈跟前凑,不怕疼,不记打,跟超人一样。”唐玉长眼神有些迷离,显然已经陷入回忆中,“见完亲妈,回家挨揍,伤好后,又去见亲妈……周而复始。”
“好几次,要不是他爷爷韩老爷子及时赶到,韩至早就没命了。所以,老爷子去世后,韩至也就从韩家搬了出来。”
“他那几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从不穿露胳膊露腿的衣服。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段时间,他身上没一块皮肤是好的。后来韩至没再挨打,这个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许如吸了口气,问道:“这些,他妈妈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俗话说得好啊,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唐玉长叹了口气,手指在打火机上来回拨动,“有一天,韩至顶着满身伤去找他妈,恰巧碰到唐玉舟发烧,他妈急得团团转,抱着她的宝贝儿子痛哭流涕、呼天叫地,早就忘了大儿子的存在。”
唐玉长又嘲讽道:“我也不懂二婶是怎么想的,大儿子伤筋动骨,她也就是抹抹眼泪,抱一抱。小儿子手指头割破,流点血,倒是搞得像天塌下来一样。那次之后,韩至也许就懂了,再也没往唐家跑过。”
心脏部位传来丝丝疼痛,脚底的冷意让许乐微微出神,想到唐家宴会那天的所见所闻,他有些明白了,难怪韩至对待他的妈妈那样冷漠。
唐玉长咏叹一般说道:“妈妈想抱孩子的时候,招招手,孩子就屁颠屁颠扑过去。等孩子想抱妈妈的时候,妈妈推开他。这样,下次妈妈再招手时,孩子就会迷茫,到底该不该靠近。”
“韩至的冷漠不是天生的,完全是被他那对不负责任的爸妈给折腾出来的。”
“韩至看开之后,他妈仍然一意孤行,每天堵在校门口,给他送蛋糕和衣服。可惜,她忘了,韩至已经不是那个狗屁不通的小孩子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唐玉长脸色微微发白,“这头被他妈纠缠,那头又遭他老子的毒打,韩至受不了了,就做了一件让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事。”
许如拽紧拳头,轻声问道:“什么事?”
“在他十五岁生日那天,他带着一把刀到唐家,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块一块地割掉自己胳膊上的肉,丢到他妈面前……嘶,我在边上看着都疼。”
“呕”许如联想起那个画面,喉头一阵反胃。
“喝口咖啡压一压。”唐玉长把咖啡递给她。
许乐捂住嘴,摆摆手,等平复下来之后,又问道:“后来呢?”
唐玉长摊摊手,“后来呀,他妈当场被吓晕,我老爸抢了韩至的刀,把他送到了医院,全剧终。”
唐玉长说完,又补充道:“按照我婶那糊涂性子,非得闹成那样才消停。之后,她也不敢再纠缠韩至,不过,每次碰到总要期期艾艾哭诉几回。”
许如抹了抹微红的眼角,“我不知道韩至还有这样的经历,难怪他冷冰冰的,换做是我……唉,我以前对他的态度太差了。”
许乐听完这个沉甸甸的故事,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快到打电话的时间了,抬头问唐玉长:“你今天去新锐吗?”
唐玉长挑眉,“你想见他?”
许乐点头,“嗯。”
许如不赞同地说道:“咱们该回去了,晚点妈妈发现就糟了。”
许乐难得固执一回,“姐姐,你就跟妈妈说我去找韩至了。”
许如不满嘀咕道:“难道韩至的面子比我还大?”
许乐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见弟弟一脸恳求,许如霸气拍桌,“去吧,有什么事姐姐顶着。大不了……大不了被揍一顿。”
唐玉长看她豪情万丈、霸气侧漏的蠢样,不禁想起米兰霜离开时说过的“勇猛的姑娘”。
咦~谁要娶这只霸王龙?唐玉长搓搓胳膊,一阵恶寒。
*
堆积了两个多月的工作量不容小觑,韩至从繁忙的工作中分神,抬头,看了看时间,二点半。低头看了看手机,没有未接电话。
小家伙居然忘了给自己打电话?这才过去几天?难道是嫌每天聊的东西太无聊了吗?韩至叹了口气,考虑要不要打过去,这个时间他肯定在种花写歌什么的。
“surprise!”唐玉长推门进来,夸张叫道。
韩至头也没抬,冷冷说道:“关门,我今天没空。”
“诶?我进来的时候,你明明在盯着手机发呆,骗人,”唐玉长翘起兰花指,一唱三叹, “韩总,你怎能如此践踏我的真心~”
韩至心情不爽,皱眉,“滚。”
唐玉长从善如流,“喏,我这就带着乐乐一起滚。”
乐乐?韩至抬头,便看到他身后的许乐。他惊喜起身,径直蹿到许乐面前,一把将他扯进办公室,顺手把满脸坏笑的某人关在了门外。
“嚯?”唐玉长摸摸下巴,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当然什么也听不到,轻笑。伸伸懒腰,转身下楼,他车里还有一位勇猛姑娘呢。
作者有话要说: 基情的端倪~
第30章 第 30 章
韩至抱紧许乐,在他脖子上蹭了蹭,问道:“你怎么跟唐玉长一路?”
许乐把咖啡厅里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却没有提到关于韩至的部分。
“没想到米兰霜是这么洒脱的一个人。”韩至摸摸他的头,叹道:“可惜了。”
许乐问道:“小唐哥哥喜欢她吗?”
“或许吧,这种事只有他自己知道,”韩至顿了顿,问道:“你怎么会想到来公司看我?”
许乐紧张的绞着衣角,支支吾吾,“就是突然想你了。”
韩至眼睛陡然发亮,捏捏他的脸颊,问道:“真的?”
许乐故作镇定的点点头。
听到许乐类似告白的话,韩至欣喜不已,情不自禁地抱着他狠狠亲了几口。
许乐摸摸嘴唇,看了看外面,呆呆说道:“天还没黑呢。”
意思是还没到晚安吻时间。
韩至捏捏他的鼻子,笑道:“傻瓜,这是这几天欠下的。”
“哦”两个不住在一起的好朋友,分开之后没有晚安吻不是很正常吗?这么简单的事却被许乐给遗忘了,再说了,好朋友之间需要晚安吻这种东西吗?
一个真白痴,一个装白痴,成功的把这些问题给模糊了。
许乐的手正好搭在韩至的胳膊上,隔着衣服,轻轻摸了摸凹凸不平的伤疤。想起自己变成人类之后,最痛的时候也没有掉过一块肉,而韩至却……当年的他一定很疼吧?
许乐想到这里,不禁低下头,在他胸前轻轻蹭了蹭,没有说话,任他抱着。
韩至察觉到许乐的小动作,眼神转柔,抱着异常乖巧的小家伙,汲取他身上的气息。
就这么简单抱一抱,连着几天的疲惫与烦躁一扫而空。
*
韩至处理工作的时候,许乐就在一边听音乐,互不干扰。偶尔视线相撞,两人便笑笑。
进来送文件的严名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傻乐的许乐,叹了口气,两人独处的时候,boss看许乐的眼神那么露骨,只有单纯的乐少把这种感情当成了纯纯的友情。
天黑之前,韩至把许乐送回家。
谢泉早有准备,专门做了韩至喜欢的菜。
许如见到韩至,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连韩至当着她的面揪许乐的脸、摸许乐的头时,也没发脾气。更古怪的是,她还时不时偷偷瞄韩至。
许乐欣慰的同时,又有些警惕,姐姐不会开始对韩至有好感了吧?按照姐姐心软的性子,很有可能因为怜悯而过分关注,危险危险。
韩至注意到许如眼中若有似无的同情,想起许乐的异常,顿时有些明白了,唐玉长那个大嘴巴,肯定说了一些无聊的事。不过,想起许乐对他的纵容,或许,拿这一套对付乐乐也挺不错的。
临别前,许明山说道:“乐乐总共也没几个朋友,你要是有空,常来玩儿。”
嘿嘿,求之不得,韩至眼神微闪,顺势说道:“可以让乐乐多到公司走动,对他有好处。”
许明山仔细想了想,点头,“也好。”
韩至心里狂喜,面上不动如山,“那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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