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来有点费工夫 (陈隐)

　　凌川盯着地面，江恺每走一步脚后跟都会带起一连串的小水珠。
　　他侧了侧脑袋，在江恺的耳朵上啄了一下，“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也谢谢你对我一如既往的喜欢。”江恺偏过头在他唇角亲了一口。
　　凌川呵呵呵地傻乐，勾在江恺脖子上的手臂收紧了一些，“我真的超喜欢你的。”
　　“我知道，”江恺笑了笑，“你还记得上回我这么背你的时候么？”
　　凌川愣了一下，“不记得了。”
　　“寒假那会，我跟你回老家玩，”江恺放缓了脚步，不紧不慢地说着，“那天你喝多了，我们打车回去，司机就送到路口，我就像这样背着你走回家。”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儿，”凌川笑了起来，“那天我都喝断片了。”
　　“我后来一直都没搞明白，那天你为什么不理我。”江恺说。
　　“我看见孙嘉茜在密室里头拽着你的胳膊不放，就很不爽，”凌川叹了口气，“我当时想着，你肯定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吧，会撒娇又有点黏人的……”
　　“所以当时你已经喜欢我了啊……”江恺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感叹了一声。
　　“还要更早吧，”凌川大方承认，“我送你照片那会，就已经感觉自己好像喜欢上你了。”
　　“辛苦你了，”江恺打开门锁，从鞋柜上抽了双拖鞋放在地上，“喜欢我这么久。”
　　“那你呢？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凌川穿上拖鞋，贴在江恺的身后从玄关一路晃进客厅。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它没有一个特定的时间点，当我察觉到对你的感觉时，已经是非常喜欢的程度了。”江恺从冰箱取出鸡腿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又往锅里倒了点热水准备煮面。
　　“那肯定没有我喜欢的久。”凌川往沙发里一倒。
　　“我起先是没想过那么多啊，一直把你当成我唯一的朋友，”江恺把面条放进锅里，“我都不敢确定你对我的喜欢是出于对兄弟的照顾还是其他什么，就算你后来亲了我，我也不敢贸然地跟你在一起，我怕这场恋爱会没有结尾，反而对彼此造成更大的伤害。”
　　凌川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他，没说话。
　　江恺盯着锅内沸腾的热水，不紧不慢地说道，“更何况你有你的家庭，你的家人肯定不会希望你跟一个男生在一起吧，所以即使是察觉到了你对我的喜欢，我也只能装作毫不知情地继续以好哥们的状态跟你相处……”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恺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当时没你那么勇敢。”
　　这些迟来的真相让凌川感觉心头突然被什么东西揪了一把。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反正就觉得胸口有点堵。
　　江恺考虑的事情远比他多得多却从来不会说出来，也正因为如此，他总是看不透江恺心里在想什么。
　　就算为他做了些什么，他也完全不知道。
　　凌川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肯跟我在一起了，你就不怕我家里人把你劈了。”
　　“经历的事情多了也就看明白了，”江恺往锅里加了点凉水，“人活这一生，如果不努力争取点自己喜欢的什么，就好像白走了一遭似的。”
　　“是哪个病人的离世，让你产生这种觉悟。”凌川说。
　　“很多，非常多，”江恺转过身抱住了他，“接下去的人生，我想陪你一起走。”
　　


第70章 第 70 章
　　凌川的心里就跟锅里烧开了的热水一样，咕嘟咕嘟冒着泡。
　　身体微微前倾，仰起下巴搁在了江恺的肩膀上，环在腰上的手臂也收紧了一些。
　　耳边是江恺轻柔的呼吸声，平静而深远，像是泡温泉一样舒适的感觉。
　　温热的气息扫过他耳后的皮肤时又会掀起一阵小小的波澜。
　　这个拥抱两人都相当默契的没有动手动脚，就这么紧紧地贴着，感受着彼此胸膛传递过来的温度。
　　锅盖因为热水的沸腾而不停抖动发出剧烈声响。
　　江恺的手掌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
　　凌川看着那锅面汤有种水漫金山的架势，赶紧跳过去掀开锅盖，六神无主地找筷子，“哎面熟了面熟了面熟了…”
　　“我知道我知道，”江恺搂着他的腰往身后一带，“我来弄。”
　　凌川撑在水池边上看着他。
　　江恺把面条捞出来放进汤碗，再用凉白开过了两遍，面条迅速降温，互不黏连，看起来Q弹无比。
　　江恺带上一次性手套把鸡肉一点点撕开覆在上边。
　　凌川一直嫌肉不够多，他就干脆把剩下的一个鸡腿切成小块放了上去。
　　麻油，辣椒油，陈醋，生抽，砂糖，芝麻酱……
　　所有的调料按记忆中的比例调和搅拌，最后再加上葱段，蒜蓉跟花生碎。
　　这个配方很久都没用过了，他也不是很有把握能做出最好吃的味道来，不过看着凌川吃得一脸满足，他顿觉欣慰。
　　反正不管他做什么凌川都会说好吃。
　　大金毛就是乖。
　　“你确定你不吃么？”凌川叉了一块鸡腿肉往自己嘴里送，“快被我干完了啊。”
　　“吃呗，刚那些爆米花吃得我到现在还撑着呢。”江恺托着腮帮子看着他。
　　一提到爆米花凌川就不自觉地想起来刚才在电影院里头江恺不正经的画风，闷声不响地低头啃着鸡肉。
　　江恺勾起食指在手机屏上不停地划拉。
　　凌川瞟了一眼，发现他在刷朋友圈。
　　江恺居然也刷朋友圈。
　　凌川一直用感叹“面条真有嚼劲”“酱汁真美味”的方式试图把脑子里的那些歪念头抛出去。
　　什么小黄图，什么小黄书，什么反抗不反抗的……
　　自己反抗过吗？
　　什么时候？
　　江恺进了卧室，凌川不知不觉间就把碗里的面条给干光了。
　　“吃完了？”江恺抱着衣服走出来。
　　“嗯。”凌川站起身准备去洗锅刷碗。
　　“搁着吧，一会我来洗。”江恺说。
　　“嘿嘿，”凌川端着碗傻笑，“寄人篱下嘛，我得自觉一点。”
　　江恺往书柜上一靠，挑了挑眉毛，“是啊，那你倒是自觉一点儿啊。”
　　凌川都想开骂了，猛地瞟见江恺手里的衣服不止一套，这才惊觉江恺说的那个自觉跟他想得那个自觉不是一个自觉。
　　靠。
　　刺激。
　　“鸳，鸳鸯浴啊…”凌川激动得有些磕巴，一想到江恺站在花洒底下淋着浴的画面就忍不住想喷点儿鼻血降降火。
　　“啊，”江恺笑着走过去，搂住了他的肩膀，“是鸳鸳浴。”
　　凌川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被江恺勾着脖子，半推半就地就进了浴室。
　　哦，好像都没推，放下碗筷的速度简直势如闪电。
　　这完全都是为了配合江恺那个臭不要脸的。
　　他这样安慰自己。
　　凌川平常挺烦洗头洗澡的，要窝在床上一天不出门的话，他都懒得进淋浴房，又是脱又是洗又是穿的，太麻烦。
　　但今天这种情况就不一样了。
　　在看到江恺脱光了衣服站在花洒下扬着嘴角冲他坏笑的时候他都恨不得自己是闪电侠，嗖嗖嗖地就把衣服给扒光了，哪用像现在这样，扭开个扣子都他妈的费半天劲。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憋了一天的尿呢。
　　凌川抬脚一勾，把裤子甩到洗衣机上，一头扎进了淋浴房，反手拉上了玻璃门。
　　江恺抬手摸到按钮，把水流切进了小花洒，对着凌川就是一通乱喷。
　　凌川被铺面而来的水流糊了一脸，有些睁不开眼，暗骂了一声，扑进江恺的怀里，一通乱摸。
　　江恺怕痒，挣扎间不停地后退，身体贴到了瓷砖墙面上，巨大的温差顿时刺激得他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向前挺了挺。
　　凌川闭着眼睛把他压了回去，沿着江恺的手臂一路摸索到了他手里的花洒。
　　一把夺了过来之后，抹掉了自己满脸的水珠，把花洒架回原位。
　　淋浴房的空间原本就不大，再因为不断升高的水温和体温，整个氛围都变得暧昧不已。
　　两人跟连体婴儿似的贴在一起分不开。
　　就这么对视了几秒，浑身就开始觉得有些燥热，身体也产生了一些不可抗的反应。
　　“你上回不是说那个椰奶味的沐浴露很好闻么，我就又网购了两瓶。”江恺伸长了胳膊摸到架子上的瓶子，尽可能地想找点儿话题显得自己不是那么急不可耐。
　　“啊…”凌川相当配合地看了一眼，全透明的瓶身，里边是乳白色的沐浴液，“还有一瓶是给我的么？”
　　“不是，”江恺突然笑了一声，“两瓶包邮。”
　　“靠，”凌川在他后背抓了一把，“小气鬼。”
　　“靠什么靠，”江恺报复性地在他屁股上掐了一下，“你搬过来，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江恺的手掌摸到了他的凸起的胯骨，又歪着脑袋在他耳边小声补了一句，“连我都是你的。”
　　“你本来就是我的。”凌川狠狠地推了一把江恺的小腹，两个人一起倒向冰冷的墙面。
　　当然了，这会江恺没挣扎也没抵抗，连瓷砖都快被他后背滚烫的热度给烧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