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期的暴跌并没有出现, 许多分析师对严氏前期稳定市场的操作表示了赞扬, 投资人虽然有些还持着观望态度,但也表示对严义宣带领的严氏有信心。
纪翎知道这些都是严义宣前段时间的布置产生了成果。
但是他更加担心的,是另一方面。
严义宣一定在安排严济生的后事,纪翎自知没有立场参与, 踌躇了一下, 最后发了个消息给严义宣:“节哀顺变。”
过了一会他就收到了回复:“谢谢, 没事。”
纪翎感觉自己反倒被他抚慰了,稍稍安下心来。
他相信严义宣。
严济生的葬礼暨追悼会在S城举行,纪翎自然是没资格参加的,能去吊唁的,除了亲友都是商圈的大腕。
罗煊赶了过来,其实他与严太爷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可罗家与严家也是在商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而且按照他说的,严家真正的大公子应该会回来,他想来见一见。
严家的这个大公子虽然早年就与母亲离家,但是爷爷的葬礼他还是会出场。
纪翎听见严家还有儿子就头皮发麻,罗煊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跟他说,那个人对追名逐利一点兴趣都没有。
葬礼的细节纪翎无从知晓,罗煊回来之后只是说一切正常,严家所有人都很克制。
这个简单的词汇过于抽象,纪翎无法通过这个形容词参透那个场面,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整个严家平稳渡过了失去严太爷的日子。
葬礼结束之后,罗煊回程,来吊唁的人渐渐散去,严济生的律师向严家有继承权的人宣布了严济生的遗嘱。
遗嘱内容并没有公开,但是严济生遗产的分配足以改变严氏的格局。商圈的所有人,都在等待严氏管理层变更的消息。
严氏经过一系列清算与投票,召开董事会议,最后确立了董事会成员。
严义宣出任董事长,严义礼从董事会成员变更为副董事长。
严济生去世的消息没能让严氏股票下跌,新组的董事会名单一公布出来,却让股票价格没有兜住,下行了一段。
因为严义宣没能把严义礼清算出董事会,他反而当上了副董事长。这说明严济生留给严义礼的遗产同样丰厚,足以支持他,让他成为公司大股东,严义宣无法忤逆股东大会的意思,让严义礼出任董事会重要职位。
严义宣与严义礼并不和睦的传闻早就在私下流传,投资人开始担心两人之间的间隙会影响公司的发展,这才造成了严氏股票的下跌。
纪翎看着财经分析,心里风云变幻,终于再也坐不住,他给严义宣打了电话,劈头就说。
“我想见你。”
严义宣居然笑了,说:“纪老板派头越来越大了,好歹我也升了职,你的口气倒是更加不客气。”
严义宣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纪翎却觉得他这段时间沉稳了不少,按照以前,在目前的情况下,他肯定是无法以这种轻松的口气说话的。
这次纪翎没有随着他一起开玩笑,而是问:“你就不想见我?”
严义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回应,过了一会低低地说:“今天你可以来接我,但是要晚点,我最近比较忙。”
纪翎应了下来。
晚上十点过后,纪翎才开车去往严氏大楼,他在停车场等了一会,严义宣十一点才下来。
纪翎仔细看着严义宣,觉得他并没有什么不同,穿着羊驼绒大衣,里面是整洁精致的西装,眉目间还是那么好看,只是眼下有点疲倦的痕迹,眼神却清澈安定。
虽然没有不同,但是越看越好看。
严义宣问他:“看什么?”
纪翎克制住想摸摸他的冲动,说:“我看我们的董事长有没有变瘦。”
严义宣瞥了他一眼:“虽然确实很忙,但是吃得更多了。”
两个人坐上车,纪翎问:“去哪里?”
“回家。”
纪翎明白严义宣的意思,开着车驶向堇园。
天已经黑了,初冬的夜晚,就连中川路都感觉有点打不起精神,路两边的旧国建筑更显苍老,连深夜的霓虹灯也无法挽救这种颓然,无力地闪烁着光芒。
“你把我安插的眼线拔了。”两个人本来没有说话,车即将抵达的时候,严义宣突然开口。
纪翎没想到他会提这件事。
莫语岚在严济生的事发生之前,就向严氏递交了辞呈,然后正式入职纪翎的公司。这中间的过程严义宣并没有阻拦。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纪翎以为就翻篇了,没想到严义宣还惦记着。
“那以后你在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严义宣说着。
纪翎笑了笑,说:“你可以直接问我啊,我有问必答。”
严义宣闲闲地说:“以后再有美人亲近你,没人通风报信了。”
纪翎心想,有你在身边,眼里哪还有别的美人。
但他没说出口,只是道:“今后我每个星期见了什么人,都列个清单,递给董事长过目,董事长签字同意,我才能继续见。”
严义宣终于被逗笑了,说:“我日理万机,才没空搭理你。”他貌似无意地说,“别叫我董事长。”
纪翎心领神会,说道:“好的,我的少爷。”
到了堇园,纪翎开车进去。
初冬的堇园安静而萧条,城市的空气并不是很好,夜晚也有无法排散的白雾,让堇园更显朦胧。
纪翎是带着花来的,严义宣先带他去了另一栋老楼。
他说这里是爷爷长大的地方,严济生往生之后,神龛灵位安放在这里。
纪翎先去严济生生前的屋子尽了礼仪,把花留在那里。
纪翎对这位商圈传奇人物的经历还算比较了解,只是宗家在N城,地域有隔离,生意上也没有交集,所以他和他的父亲都没与严济生真正打过交道。
但严济生一手壮大严家,商业上的许多事迹如雷贯耳,纪翎还是充满了敬佩。
严义宣站在一边,看纪翎献花,然后两个人一起从那栋楼里出来,纪翎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又想伸手去触碰他。
纪翎再次忍住了。
他随着严义宣进了主楼。
阿姨在大厅里迎接严义宣和客人,严义宣问她严悦诗回来没有,阿姨说小姐在房里,问要不要请她下来。
严义宣说不用了。
纪翎环顾四周,这里跟他上次来并没有什么改变,还是深色调打底,复古而富贵。
严义宣转过身,问他:“你是要去客房休息还是跟我去餐厅喝一杯?”
纪翎看着他的眼睛说:“可不可以去你的房间里喝?”
严义宣慢慢挑眉,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说:“可以。”
严义宣让阿姨拿来红酒,自己拎着酒瓶和酒杯领着纪翎走到楼上。
纪翎跟着他的身后,总觉得这个景象似曾相识。
上次也是这样,雕花的扶手与木质的楼梯,还有严义宣笔挺的背影。
纪翎记得他上次来的时候,一进房间就被严义宣偷袭了。
两个人走到严义宣房间的门口站住,严义宣手里拿着酒,示意纪翎开门。
纪翎从善如流,推开房门,严义宣先行走进去,纪翎紧随其后关上门。
但是这一次,由纪翎偷袭。
他拉过想把酒放在写字台的严义宣,扣住他的腰,扶住他的脖子,一口咬上他的嘴唇。
严义宣一时不察虽然红酒还紧紧握在手里,但是酒杯却从指尖滑落,掉在地毯上滚了几圈。
“喂。”严义宣的目光不高兴地随着滚动的杯子漂移,但他下一秒就无暇顾及酒杯了。
纪翎吻得很用力,抱着严义宣,与他紧密相贴,一点缝隙都不想留。
纪翎本来有很多话想跟严义宣说。
想问他伤心不伤心,想问他累不累,想安慰他失去亲人的心情,想与他探讨一下事业情况,想了解一下严义礼的动向。
但是见到他之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想碰触他。
严义宣的大衣早在进门的时候就交给阿姨了,纪翎伸手解开他西装的扣子,探进去。
严义宣的红酒也终于拎不住了,他松开手攀住纪翎的胳臂,任由酒瓶也滚落在地上。瓶塞早就拔掉,酒液洒落出来沾湿了地毯,地毯上的酒渍看起来就像一副画一样。
两个人互相抱着从外间到了里间,一起跌在床铺上。
严义宣的衬衫都被纪翎拉开了,露出光洁的胸膛,纪翎的吻越来越下,严义宣没有拒绝,只是深吸了几口气,说:“你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纪翎终于抬起身体,用狡黠的目光看着他,牵起他的手咬了一口,气息不稳地说道:“你纵容的,不是吗?”
他再次忍不住低下头,亲吻严义宣的眼睛,说:“我很想做,严少爷,很想。”
纪翎知道严义宣总是一再退让,这是他心底最深层次的温柔。
人们总说严义宣多情,纪翎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
如果不是多情之人,怎么会一再纵容。
纪翎虔诚地把吻落在严义宣身上,想,小少爷已经是董事长了,这一次,他还会继续纵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