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才发动车子,谭西原手机就响了,他在出库,一时没手接。谢衡不见外的拿起手机,说:“越越?你弟弟?”
小时候关系亲近,谭西原喊庄越都是越越,长大了才发觉这么喊一个大男孩有些怪异,才改了口叫全名。
“嗯,等会儿我打回去。”谭西原出了停车场,在红灯间隙把电话拨了回去。
庄越的学校要提前放假。本来预定是高考前两天才放,可学校里有个高三的学生从四楼跳了下去,引起集体恐慌。
“老师要求家长过来接。”庄越说,“你要是没空,就跟老师讲一下,我自己回去。”
“我来接你,你先收拾东西。”谭西原果决道。挂了电话,才想起副驾驶还坐着个人,于是说道,“我先送你回去。”
车内空间密闭,谢衡把电话听了七七八八,说:“没事,先去接你弟弟吧,正好我们再多待会儿。”
谭西原想了想,掉转头去了庄越的学校。
谢衡开了点车窗通风,问:“他们学校怎么了?有人跳楼?”
“嗯,还是他们班的,坐他前面一排,”谭西原超了辆车,“过几天就要高考了,估计都吓得不轻。”
庄越倒算镇定,即使他目睹了完整现场,可似乎完全没影响他的心态,早早便收拾好书包站在校门口等谭西原。
“哥。”一看见谭西原,他就立刻走了过来。
“车太多了,没开进里面,放在路口了。”谭西原接过他手里的箱子,“走几步路吧。”
“嗯。”庄越没意见,跟着他穿过车潮与人潮。
学校门口相当混乱,喇叭、争吵、警车交织在一起,听得人心惶惶。
“还好吧。”谭西原拉了下庄越的衣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庄越摇摇头:“没事,当时围观的人挺多的,我没看见。”
其实他看见了,而且清晰无比,不过实话说出来只会徒增谭西原的忧虑。
“那就好。”谭西原说。
两人走到车边,路口的路灯坏了,庄越没看见车玻璃里面有人,正准备打开副驾驶的门。谭西原赶紧说:“你坐后面,前面有人。”
庄越手一僵,哦了一声,坐进了车里才看见前面确实有个人,正回头冲他打招呼:“嗨。”
谢衡笑得灿烂,庄越却在看见他的那瞬间脸色阴了下去。
谭西原没有察觉,他把庄越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坐进车里系安全带。这一路上上庄越不怎么说话,谭西原当他是被同学跳楼这一事吓到了。
谢衡倒是惯常的喋喋不休,说出差回来要给谭西原带礼物,问他想要什么?
谭西原可有可无地敷衍了一句:“什么都行。”
“那送我要不要啊?”谢衡油嘴滑舌没个正经。
谭西原习惯了,笑道:“这还算礼物吗?是个惊吓了。”
话虽如此,但他语含笑意,听起来像是亲密的打趣。
庄越了解自己哥哥,擅长与人维持距离,很少见他跟别人这般说话。
“车上有水吗?我有点渴。”庄越出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他一直没出声,谭西原都要忘了他在,当即摆正脸色,说:“没有,你现在要喝?”
谭西原习惯在车上备一瓶矿泉水,这次正巧没有。
谢衡回过头来:“真不凑巧,半小时前我给喝了。”
“前面有个加油站,我下去买。”谭西原说。
庄越一听便道:“不用,我回家再喝一样的。”
谭西原觉得他今晚受了刺激,哪里会让他喝不上水,到了加油站停车,去便利店买了瓶水。
谢衡本来打算跟着去,谭西原没让他下车。于是车里只剩下他和庄越。
谢衡自来熟,跟谁都能搭两句话,不过他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便问:“你们班有人跳楼?男的女的啊?”
庄越在后排看手机,并不搭话。谢衡不甘寂寞,扭过身来伸手挥了挥:“怎么不说话?”
庄越冷冷开口:“我不认识你。”
“我好像记得我自我介绍过。你爸在医院里躺着的时候,我有说过吧。”
“我不记得。”
“哎。”谢衡打量他,“你这个年纪就爱装酷,能吸引小女生是不是?”
庄越不耐烦地偏过头去,正好能看见买完水往这边走的谭西原。谢衡也看见了,说:“你跟你哥一点不像,你哥这样的才招人喜欢。”
庄越听了浑话,猛地扭过头来,问:“你喜欢他是不是?你在追他。”
前一句是问句,后一句却成了肯定句。
谢衡收回往窗外探查的视线,奇道:“你还懂这个?”
“你死心吧,我哥喜欢女人。”
谢衡挑起一边眉毛,有些诧异这个男孩能看出来那么多,嘴里回道:“那可不一定。”
“什么可不一定?”谭西原拉开车门,正好听见这句。
谢衡双手枕在脑后,斜着看了眼后座的庄越,说:“没什么,跟弟弟聊天呢。”
庄越接过谭西原给他买的矿泉水,说:“别乱攀亲戚。”
谢衡只笑,谭西原也笑,警告地看了一眼谢衡,要他别乱说话。
本来打算先把谢衡送回家,不过两人住的地方南辕北辙,时间已经很晚,谢衡自动要求下车,打车回家了。
谭西原和庄越回到家已经近十二点,他关心了两句庄越的状态,庄越话不多,只点头。两兄弟说到最后竟有些无话可说,各自洗漱睡去了。
第29章 下
方唯又在找房子,午休时咬着笔头在纸上划来划去。他经验不足,挑了半天没挑出头绪,便去请教谭西原。谭西原纳闷,说你不是两套房嘛,怎么又要租房。
方唯支支吾吾半天才讲清大概现状,讲到最后心情起伏大,踌躇地把要不要辞职的事也讲了出来。
“这工作是我爸找的,兴许他已经跟上头领导打了招呼,与其被找理由辞退不如我自己主动辞职。”
谭西原沉思了会儿,还是劝他先留下:“现在工作不好找,况且你租房也要钱。”
方唯还保有学生的天真,认为工作好找,但还是暂时听了话,继续留在公司工作。谭西原给他联系了几处房子,他做事体贴,特地找的环境尚可又价格适中的房子。
这几天方唯都住在宾馆,房子迫在眉睫,他很快就敲定了一处,却被押金和租金难住了。工资要中旬才发,他要是交了租金,那接下来十几天就要吃不上饭了。
晚上和周锐昀见面时他提了一句,颇露难色,金贵的富家少爷估计还是头一次为钱为难。
“钱我出吧,你先搬进去。”周锐昀拍板。
“啊?”方唯吃惊地抬头,“不好吧……”
“你总不能一直住宾馆。”
“但是……”方唯有些不好意思,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不然你也住进来。”
他说完才觉不妥,觑着周锐昀的神色又加了一句:“你不是也跟家里出柜了吗?你妈妈……”
想到上次中年女人在电话里对他的憎恶和怨恨,方唯就心有余悸:“你现在家里,会不会有压力?”
周锐昀往旁边飘了下,才看向方唯:“行啊,那你把房子定下来吧。”
方唯愁云惨淡的脸立刻变得喜不自胜:“好,这两天就搬进去。”
他说做就做,第二天下班时,周锐昀正在办公室加班做材料,收到了方唯的消息:「房租交了,也联系好搬家公司了,我今天先去收拾下东西。」
周锐昀一开始没明白他去收拾什么东西,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上了。因为方唯又发来一条消息,是张药瓶的照片。
「这是什么?你的吗?」
图片被加载出来,周锐昀兀地一怔,手指顿在照片上许久才回道:「嗯,平时头疼吃的药。」
「你经常头疼?」方唯立刻关心道,毫不怀疑他的解释。
周锐昀闭了闭眼睛:「你在以前的房子里收拾东西?钥匙你不是留在你父母那里了吗?」
「物业有啊,我从他们那里拿的。我收拾的差不多了,周末就可以搬家啦。」方唯特地用了家这个字,包含了他的小心思,不过周锐昀没注意到这点。
方唯无比期待和周锐昀同居的日子,他觉得这跟之前两人偶尔在一起过夜并不一样。
周末搬家,周锐昀早上有事没赶上,等到了地方搬家公司已经搬完了大部分东西。他最近工作忙,这些事并未插手,但此时一看却皱了眉。
“就这点东西我们自己搬不就行了?”周锐昀看了看,新居处的家具房东置办好了,方唯只把前居处的沙发和一些小物件搬了过来,“找搬家公司干什么?”
“我车还给家里了,你最近也很忙,直接找搬家公司方便点。”方唯解释。
周锐昀进了门,房子比以前租的都小了许多,但干净整洁,地板光可鉴人。
“我找了家政来打扫的。”方唯说,“还不错吧,虽然有点小,但两个人住够了。”
“嗯。”周锐昀没什么惊喜反应。
方唯有一瞬的失望,又很快振作起来:“先去吃饭吧,庆祝一下,我订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