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笠阳认识陈恪青开始,陈恪青在感情方面就干净的像北极的冰川。
要知道,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七晕八素的男人怎么可能缺别的追求者嘛?
从中学开始何笠阳就亲眼看着女孩子前仆后继地追求陈恪青,书桌里每周都会出现一封情书或者点心,还有女孩子成群结队来围观大帅哥。
初中时,他无数次看到陈恪青发现了信看也不看地就丢进垃圾桶里,可以称得上是冷酷无情的,对女孩子尚且如此,他是个男的,死基佬,哪还敢表白?他以为等到高中分开,自然而然就会慢慢忘记他,结果他们高中不仅同校,还同班同寝,作为陈恪青的朋友,他慢慢地接近了他,这个时期,他更近距离地目睹了陈恪青拒绝各种追求者,有次他们一起走在回家路上,一个女孩拦住陈恪青结结巴巴地表白,陈恪青只冷冷地厌恶地看了那个女孩子一眼,绕开她走了。
何笠阳站在旁边,仿佛自己也是那个被拒绝的女孩,血都凉了,陈恪青回过头,说:“你愣在那里干什么?”
有些女孩曲线救国,会先来接近何笠阳,从他那里旁敲侧击打听陈恪青的事情甚至通过他邀请陈恪青,他明明心如刀割,却还要假装云淡风轻。
何笠阳记得自己高中时还常被人嘲笑是陈恪青的小跟班,虽然他们形影不离,但是他长得没陈恪青高大,脸蛋没有陈恪青好看,成绩也比不过陈恪青,他们站在一起,乍一看,他就像是陈恪青身边的一片影子。
反正直到高中结束,陈恪青都还是一个孤高的传说。
当初他们还讨论到底将来怎样的人能摘下这朵冰雕的高岭之花,在场的何笠阳还在想,反正是谁都不会是我的。
他也没想到自己能求婚成功。
后来他们结婚的事情传回以前的同学圈,完全就是个平地惊雷!陈恪青居然搞基!不仅搞基,还是和何笠阳搞基!许多老同学来扼腕叹息,鄙夷陈恪青这个好白菜被他这头猪拱了,他还挺得意的来着。
顺便一提,其实有段时间何笠阳怀疑过陈恪青不是性冷淡就是阳痿。
但就算是这样,何笠阳也喜欢他。
他们是和平分手,他不希望陈恪青被人当做私生活不检点的人。
于是何笠阳直说最近陈恪青亲戚家的小孩借住家,这话没多少人信,这都要离婚了,陈恪青亲戚家的小孩住他家干嘛?至于他们信不信,何笠阳也没办法了,尽人事吧。
今天是去研究所拿报告的日子,何笠阳下午回去,带上陈恪青,再一起前往研究所,说:“你真的得谢谢我啊,我特地找关系尽快拿到化验单的,不然肯定得等上十天半个月。”
小小的陈恪青坐在儿童座椅里,俨然是座小冰山:“谢谢你了。”
在何笠阳询问前台之后,前台打了个电话。很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就走了出来,这也是个很英俊的男人,身材颀长,一双长腿尤为醒目,亚麻色的头发微卷,五官深邃,生了一双下垂眼,蜜蜡色的眼珠,看上去温柔淳厚,好似一只金毛犬。一见到何笠阳,脸上就扬起笑来,很是热情地走过来,好险没给何笠阳个拥抱:“笠阳。”
“尼尔。”何笠阳回了一个温文有礼地微笑,和他寒暄两句。
尼尔是个混血儿,他们之前在酒吧认识的——和陈恪青提出离婚之后,他很想走出困境,结束一段恋情最好的方式就是找一段新的恋情。他尝试着去找,可惜未果,不过那时也没想到随便结交的朋友后面能派上用场,没想到真的有天会派上用场。
尼尔亲自领何笠阳去他的办公室,一边走一边和他聊天:“是你儿子吗?长得可真可爱,就是不太像你。”
老攻被当成儿子,也是头一份了。
何笠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是。”
尼尔拿出一叠纸出来,递给他:“我查了,就是普通的红酒,没有什么特别的成分,你可以看看具体的数据。”
何笠阳问:“有用小白鼠进行实验吗?就没什么异常啊。”
尼尔点头:“有啊。”
何笠阳屏住呼吸紧张地问:“怎样?”
尼尔说:“醉了啊。”
何笠阳:“……”
尼尔很耐心仔细地给他讲了一遍,他听了云里雾照,但总结就一句话——没问题。和市面上再买的另一瓶同款的酒一模一样,什么都没加。
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
就是什么问题都没有才有问题啊!
何笠阳感到绝望。
一切回到了原点。
尼尔关切地说:“对不起,没帮上你的忙……”
何笠阳赶忙说:“啊,没关系,谢谢你这么帮我,我之前答应你的不会忘了的,就周日吧。”
何笠阳带着陈恪青走了,今天也离不了婚,他太难过了。
他整理了好久情绪:“陈恪青……”
刚想问问这下他准备怎么办,陈恪青就开口了,“那个尼尔是你的追求者吧?你答应了他什么,他才帮你插队做检查?”
何笠阳愣了一下,“啊?”
陈恪青投给他一个复杂的眼神,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
何笠阳心头被刺了一下,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陈恪青抿着唇:“没什么意思。”
何笠阳说:“是,他是约我了,我答应陪他看电影。你想怎么样?虽然我们还没正式离婚,但已经提出离婚,而且分居很久了,道德上我没有半点问题。我难道还不能第二春了。”
陈恪青默然:“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不是在指责你出轨。”
何笠阳过了很久才冷静了一些,嗯了一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他平时也不是情绪起伏那么剧烈的人。大概是因为分析结果刚出来,这错乱的情节毫无头绪,又或者是因为……陈恪青是他这辈子用尽全力喜欢的唯一一个人,他唯独不想被怀疑这片真心。
可既然不是怀疑他出轨的话,那为什么这样说?
他的心头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总不会是在吃醋吧?
刚想着,就听见陈恪青说:“何笠阳,你是个很好的人,会有别人喜欢你也不足为奇……等我们离婚成功了,祝你找到一个让你幸福的人。”
何笠阳闷声说:“你这样子,我们也没法离婚啊。”
陈恪青说:“总会有办法的,放心吧,我不会一直拖着你的。你如果想找新的男朋友也没关系的,你说的是,分居时发展新的恋情并不算出轨。我就是觉得那个尼尔不太好。”
像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何笠阳想:我就知道,陈恪青哪会喜欢我。
小雨又来催问小明哥哥的上学问题。
没办法,他再次和陈恪青严肃讨论了一次。
何笠阳问:“做两手准备?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吧?”
陈恪青却说:“我本来是不打算的,但你不觉得小雨这样做有点奇怪吗?他好像很想要一个人陪他一起去上学。”
何笠阳没听明白:“什么?”
陈恪青:“意思就是,我去上学,让我和小雨一个班吧,我陪着他。你记不记得他以前幼儿园的时候,有个小胖子欺负他,可他一直不敢说。”
何笠阳打了个颤儿:“不会吧……”
陈恪青:“没事,也不一定,说不定是我想多了。”
何笠阳被他说的心惊胆颤的,心生愧疚:我真是个粗心的爸爸。
他准备下周就去给陈恪青办理证件还有借读入学等等事情,正好新学期开学。
这天晚上,何笠阳又做了一个梦。
大约是因为日日见着缩小的陈恪青,连做梦都梦到了八岁的他。但梦里的陈恪青没有那么冷冰冰的,反倒很在乎他的模样,一会儿地笑着和他一块儿玩,一会儿是又拉着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像是带着他在逃离什么。
过了会儿又抱着他,哭着反复说对不起。
对不起?
他哪有对不起我?
何笠阳想。
他醒来以后觉得怅然若失。
仿佛自己忘记了什么。
对了,陈恪青到现在也没仔细说说八岁那年有什么遗憾的事情。
陈恪青不说,也不能逼着他说吧?
嗯……何笠阳想了想,那他自己八岁的时候呢?
他想不起来,只有个很模糊的记忆,他的爸爸是那一年死的。奶奶告诉我,爸爸是一个英雄,一个伟大的人,为了救人而死的。他记得爸爸会把他扛在肩上,带他去游乐场去动物园去水族馆,爸爸有着一张方脸,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积极又灿烂。
他总想成为爸爸那样的人。
次日是周日。
今天不上班。
何笠阳把两个孩子都托付给秘书,为了尼尔的帮忙而赴约。
他挑了两条领带,问穿着小黄鸡睡衣的陈恪青:“你觉得那条领带我穿着更帅?”
陈恪青平静地问:“你去约会穿西装?”
何笠阳说:“这样显得正式嘛。”
临走前,何笠阳故意当着秘书的面,先摸摸小雨的头,叮嘱:“小雨,要乖乖听姐姐的话,知不知道?”
然后又伸手去摸陈恪青的头,说:“你也要好好听姐姐的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