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的眼睛 (肖如双)

　　“我们是因为哈士奇相遇的。”
　　“不是舒阳吗？为什么不……”
　　在家里摆个女人的雕像这种画面叶天权想都不愿意想，果断地推许愿去刷牙洗脸。
　　早餐后许愿把那只哈士企摆电脑桌上，喜滋滋地发微博：“朋友送的礼物，亲手做的，可爱了。”
　　之后他整理了一下这几天拍的照片，完了看叶天权在练习书画，没去打搅他。
　　等叶天权练习完，许愿不在家了，叶天权拿起手机，看到微信有好多消息，他诧异地点开，看了一眼主页面，点开置顶的对话框。
　　许愿：“中午不回来啦，你好好吃饭哦。”还发了一个卖萌的小表情包。
　　是谁才需要被提醒“好好吃饭”？
　　叶天权回复：“知道了，你也是。”
　　很快叶天权就看见对话框上的“炫炫”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然后许愿发来：“我把你的名片推荐给松乐了，你加下他吧。”
　　叶天权：“好。”
　　许愿：“他最近很丧，我看你们挺聊得来就麻烦你给他转移下注意力啦。”
　　叶天权：“行。”
　　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复，叶天权退回主页面，点开叶天璇的对话框。叶天璇发了一串消息：
　　“叶天权你唱歌这么好听的吗！”
　　“我怎么不知道！”
　　“我还是不是你姐姐！”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真是男大不中留有了媳妇忘了娘”
　　“手滑，是姐。”
　　叶天权想，大概是许愿跑去跟叶天璇说了什么。他回复：“姐，别闹。”
　　再看看其他几条消息，也都和这件事有关。但是，这几位耽美圈的太太并不知道他俩的关系，许愿会去和她们聊自己吗？还有，里边有他的大学同学发来的消息。
　　再点开联系人，叶天权通过了李松乐的好友验证。
　　从那些消息中叶天权捕捉到一个关键词：微博。于是回复完消息后他打开微博，弹出来的第一条是特别关注，许愿的大号的转发，说：“这位小哥哥就是@天色如许啊。”
　　而他转发的是一个视频，看封面他认出来了，是他昨晚在KTV唱《瞳の住人》的视频。
　　叶天权心情复杂地点开视频，这是手机拍摄的，画质音质还行，看了一会儿他就拉进度条，发现许愿给他送酒的片段被剪了。
　　再看许愿的转发下的评论，第一条评论是：“诶诶诶阿炫你怎么认识的天色太太的，你看耽美漫的吗？”
　　许愿回复：“其实我们现实中是朋友。”
　　当然，有人在开玩笑问是不是男朋友，但许愿没有回复。
　　这时李松乐发来消息：“天权！我把你唱瞳住的视频发微博上了，感谢你让我当了一次网红！”
　　叶天权点开对话框，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松乐又说：“应该会有娱乐公司来联系你吧？苟富贵勿相忘。”
　　叶天权：“我没打算走这条路。”
　　李松乐：“真的不考虑考虑吗？现在大家都说你是被漫画事业耽误的歌手耶。”
　　叶天权：“我还有事，现在没空聊天，不好意思。”
　　李松乐：“好的你先忙，下次聊！”
　　叶天权回到微博，他收到很多评论和私信，问他是不是视频中的主角。没办法，叶天权转发了许愿的那条艾特，说：“这首歌是唱给许先生的，没想到被发出来了。希望没有辣到大家的耳朵，不准脱粉哦［doge］”
　　说得很欢脱，但叶天权心里很沉重。
　　下午，许愿回来了。
　　叶天权正在画稿，投入到连许愿在门口喊“天权权我回来啦”都没有注意到，于是当他被许愿从背后桌咚时，他吓了一跳，身体一颤。
　　“嗯？”许愿探过去看叶天权的表情，“吓到了吗？”
　　“没有。”叶天权头也不抬继续画。平时这种情况下他都会对许愿笑笑，但这次他没有心情。
　　不过许愿没有注意到叶天权的反常，只觉得叶天权在忙，想着聊多两句再走，便坐在下来托着脑袋对叶天权说：“我看到一条评论，说你唱歌这么好听为什么还有脸长得这么好看，笑死我了。”
　　“嗯。”
　　许愿注意到叶天权的态度很冷淡，便问：“你不开心吗？你火出耽美圈了诶。”
　　“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吗？”
　　许愿收起笑容，“为什么不值的？”
　　叶天权不想让其他事来影响他的工作，无论是是好是坏，所以他从来没有爆过照，因为他不希望有人提起天色如许，会说“还不是靠脸火的”。现在他也不希望被评为“靠唱歌吸引人的漫画家”。
　　他以为许愿懂的，因为许愿也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
　　没有得到回答，许愿问：“是我把你说出来了，你才不高兴吗？”
　　见许愿微微皱眉小心翼翼的样子，叶天权不忍心责怪他，说：“没有。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他怕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天权，对不起，我没有问过你的想法，只是，我也知道你比较低调，是不会理那个视频的，但是我不想你的优点被埋没，我想看到你被很多人喜欢……”
　　“我只需要我的作品被别人喜欢就够了。”
　　见许愿一脸惋惜，叶天权问：“你就不怕我红了，然后变心？”
　　许愿一愣，说：“不会吧你。”
　　“你对我还真有信心。”但叶天权想，究竟是有信心，还是不在意？
　　“你说了你爱我的嘛。”
　　“所以你就很无所谓地让我和一个说想追我的人联系？”
　　“松乐？他没有要追你啊，不存在的。他跟繁森在一起的，不过他们闹别扭了，他那样说是想气繁森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叶天权本来就没有多想，他只是不喜欢许愿让他去安慰别人的行为。他说：“你也让我和江越夏聊过，以前是他，现在是李松乐，以后是不是还有别人？如果我和别人聊出感情怎么办？”
　　“如果真会这样，那也没办法。”
　　这副无所谓的态度让叶天权气得说不出话。
　　许愿又说：“但他们是我朋友，我相信他们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事，你也不会。”
　　“你把我和他们归为一类了是吗？”
　　许愿觉得奇怪，“不是啊，他们是朋友，你是恋人。”
　　“是吗，我没看错的话，你在微博上说我是你朋友呢。”
　　“不然说你是男朋友？”
　　“难道我不是吗？”
　　“你希望我那样说？”
　　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叶天权默默地看着许愿。
　　许愿被看得心虚，“可是不行啊，那就出柜了很麻烦的……”
　　“那你就藏着掖着，以后也一直让我假装你的朋友，当你的地下情人？”
　　“什么地下情人，和我玩得好的朋友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啊。”
　　“我希望的是，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许愿心猛地一跳：“你有想过这样的后果吗？”
　　“就为了无法预测的后果，你非要把自己搞得这么虚伪吗？”
　　“虚伪？我想这样吗？”许愿忽然笑了，却是毫无温度的笑，“你明明知道这个社会不会包容我们或者说根本容不下我们，别说这里，在哪同性恋都会受到歧视……”
　　“许愿，我希望我们能一起散步，一起看电影，在路上遇到认识的人，你都会说我是你的恋人。”叶天权说出了他一直以来的幻想。
　　“你太天真了，这样很危险的你知道吗？”
　　“好，那为了安全不让别人发现，你以后是不是还要找个女人结婚？”
　　“怎么可能我宁愿单身一辈子。”
　　“你不结婚别人就会怀疑你的性向，更不要说和我住在一起了。”
　　许愿不敢细想这句话的意思，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今天好奇怪。”
　　“没有。许愿，你对你的朋友很好，你总是顾及着他们，你说我是你的朋友，可是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在微博上装得像是单身，每次看到有人撩你你还回应，你知道我有多不舒服吗？”
　　“那都是些小女生啊，我跟她们说的也不是什么出格的内容。”
　　“我就从来没有对我的粉丝说过那些话。”对于叶天权来说，粉丝们经常发的“么么哒”、“抱抱”、“爱你”之类的话，他都觉得这是恋人之间的爱语。
　　“那好，我以后会注意的。”
　　叶天权默默地看着许愿，神情很冷。
　　许愿有些慌了，“你不要生气，我会告诉大家我已经在恋爱中了。”
　　叶天权继续沉默。又来了，看到许愿示弱，他的脾气一瞬间就没了。
　　许愿却以为叶天权不满他的回应，说：“你是想我出柜吗？对不起，我不行。”
　　“你总是很随心所欲，为什么这件事上，你偏要约束你自己？你别说是这个社会约束了你，是你不敢而已。”
　　许愿深吸一口气，说：“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出去好了。”
　　说完许愿就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叶天权说：“这件事你不能逃避。”
　　许愿停下脚步。
　　叶天权站起来，对着许愿的背影说：“分手和公开，你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