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是谁吗/桓北有归客 完结+番外 (贵妃玉梨)
看到不远处的花笙回首,商枝举起了手中盏,隔空敬了花笙一下,然后自顾自抬头大口的喝了起来。
想起了父亲,想起了母皇,想起了数不清的孤独的日子,无数景象在脑海中翻腾放映,一帧帧、一幕幕。
最终,落到了菖蒲昏睡后的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那时,菖蒲陷入昏迷,自己有孕在身。
那时,没有了菖蒲,商枝只觉得自己也没有了生的欲望,也想抹了脖子,一了百了。
但一想起腹中孩儿,就怎么也下不了手。
久思成疾,十月怀胎,一边不分日夜的处理政务,一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昏迷的菖蒲。
等孩子生出来,欣喜若狂的商枝却发现刚出生的孩儿,特别小,和普通的孩子根本就没法比,肚子只有成人拳头那么大,身子弱极了。
就连乳娘的奶水,都喝不得。
眼瞧着她和菖蒲的孩儿饿得直哭,可满宫御厨奶娘太医都没有办法能让小皇子吃一口。
张贴皇榜,搜罗人才,只要能哄得皇子吃下吃食,就封王封侯。
不久,满脸尘土的花笙接下皇榜,来到了宫中。
一身黄沙,显然是刚入楼兰,但就是这么个人,却让自小猜忌心重的商枝防范不起来。
花笙长得和蔼可亲,就好像是善良的邻家老爷爷,看着花笙冲自己笑了一下,商枝莫名的想到了父亲。
若是父亲活着,也该是这般年龄了吧。
花笙没废什么力气,就做了一小碗软软糯糯的汤汁,闻着就香,要是吃起来,想必更能可口。
花笙拿起一根筷子,沾了点汤汁,放到小皇子嘴上。
这小皇子也是个吃货,闻到汤汁的味道,就冲着汤汁张大了嘴巴,喂进嘴里,自然不在话下。
狼吞虎咽的被喂下了一大碗,小小的商逸之嚎啕的张着血盆大口,表示还要吃。
就这么被花笙的爱心汤汁连续喂养了一个月,商逸之逐渐的圆润了起来。
商枝看着日渐白胖的儿子,自然欣喜万分。
当即要封花笙为佳茗侯。
花笙却没领旨,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要探视被□□的皇姑之权。
……
放下酒杯,看到花笙还在看着自己和菖蒲,挥了挥手,花笙,也算是她黑暗生活里的一束光了吧。
要是没了他,也就没了商逸之。
又想起了小时候的崖香,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能让她遭了那么多的罪?毕竟是妹妹啊。
在面对大是大非之时,人就会特别的豁达,觉得一切不过尔尔。
也想起了商枫,当年初入国子监,一切都那么陌生。
没了父亲的小商枝心里特别的不安。
就在最害怕的时候,比自己还要小的商枫一把拉住商枝的手,糯糯道,“你是姐姐吗?”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商枝头一回体会到为人姐的滋味。
尘归尘,土归土,就让一切恩怨情仇,都随着这黄沙掩埋在大漠深处吧。
走吧,都走吧,走到有山有水的好的地方,再也不用受男女尊卑的影响,再也不用受一块玉佩的约束。
相信商枫和崖香能带领这十万百姓找到安身立命之处。
可即使这样,也没有任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回头冲着面色惨白的菖蒲一笑,说起了当年商逸之小时候的事情。
“蒲哥,你知道吗?”
“嗯?什么?”
“我跟你说啊,咱们的之儿,刚生下来的时候,可小了,就,就这么大!”
说着,还伸出手比划了下。
菖蒲笑着拉住商枝的手,“是吗,那么小?”
“弱的,就连皮肤下面的五脏都能看的清楚,我都不敢抱,后来啊,还是……”
墙上风大,漫天的黄沙下,菖蒲渐渐搂住了还在说个不停的商枝,一起迎接即将到来的末世。
作者有话要说:
楼兰篇,结束!
小剧场:
商枝:小宝宝太小了,不敢抱
菖蒲:我也不敢
崖香:我也不敢
花笙:(手拿糊糊,一把抱起)
商枝:还是佳茗侯厉害T^T
第33章 征程
楼兰,地处扶风、桓北、西凉中间。
只因外围是沙漠,所以历来与三国并无交往,只是偶尔有进出的商队交换买卖物资。
贸然出了大漠,谁都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这都走了八天了,怎么还是沙子啊?”纪言趴在老牛身上,嚼着最后一根甜杆。
来的时候,他们不知道路,也是走了五六日,现如今,跟着楼兰人走了这么多天,结果,还是没有走出这苍茫的大漠。
往远处眺望,已经看不到楼兰城了,只有一望无际的黄沙。
“恐怕,这回走的路,不是往扶风的方向!”戈月兴奋道。
……
沉吟了半响,杜春雨才反应过来,“不是?,那这是要去哪儿啊?”
恕他分不清这该死的哪儿都长得一样的路。
“好像,似乎是往桓北方向去的!”纪言一拍老牛头,是了,这大部队的方向,是往桓北走的。
这么说,马上就能回家了?
戈月被这意外的惊喜砸的晕乎乎的,简直不敢置信!
没费一兵一卒,没劝一言一语,就这么简单的把小主子领回桓北了?
戈月一个激动,使劲儿拍打了下勤勤恳恳为他们拉行李的老牛。
勤恳的老牛也非常激动,带着鼻环的大鼻孔直往外喷着粗气,撂了几下蹄子,响亮的“哞——哞——”叫了好久。
戈月:……
杜春雨垂下了眼眸,丝毫不受嘹亮的牛吼声的影响。
想回扶风。
隔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当时爷爷派他出来历练时,是不是太急了些,和爷爷稳健的作风完全背道而驰。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心也是突突地跳个不停。
老牛叫的欢快,一旁驻扎的王叔被这非同寻常的牛声吸引了过来。
“你们家这牛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王叔极为热心的扒开牛嘴就要为其诊治。
纪言一下从牛背上翻下来,道“没什么毛病,就是激动了,哈哈。”
王叔白了纪言一眼,你小子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纪言说完用手轻轻捋了捋老牛宽广的后背,把手里还未嚼完的甜杆塞到张的老大的牛嘴里。
果然,尝到了甜杆的清香的老牛,立即停止了狂叫,砸砸嘴,细细品味起来。
王叔:……
还真是兴奋了?
坐到一旁,结束了一天的征程,又要开始歇息了。
王叔和花笙坐在帐篷门口,以满地黄沙为棋盘,以石子为棋子,兴致满满的下起了……五子棋。
闲来无事,这八天,都是白天走路,晚上扎营帐。
在崖香和商枫的带领下,十万人一直井然有序,不愁吃喝。
杜春雨手里拿着一盘子点心,放到花笙和王叔中间,早就吃完饭的老人们,怕是又饿又累。
花笙的几个大箱子里,有半数装的都是些小吃食。
但是,路上困顿,没能留到给那人吃,反而成了他们打牙祭的小零食。
王叔不客气的捏起一大块点心就往嘴里送去,边吃边感叹花笙手艺卓绝之类的。
然而花笙对这话简直百听不腻,听到自己的手艺再次被人肯定,得意的捋了捋长了一寸的胡须,道“那是自然,我十岁拜师学艺,曾经是扶风第一掌勺人啊……”
王叔欣然点头,颇为赞同,然后得意道“你输了!”
花笙:!!!
花笙的这番话来来回回说了不下十次,纪言都能倒背如流。
无语的仰望天空。
虽有十万百姓,但身处这里,却没有丝毫喧嚣,家家户户不是进帐篷里睡觉,就是在自家帐篷门口呢喃低语。
万籁俱寂下,纪言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想回那个所谓的家。
这时,商逸之左摇右晃的跑过来,厚厚的黄沙下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小脚印。
看到前面有个漂亮哥哥,毫不犹豫的一把抱住纪言的大腿,不动了。
纪言:……
商枫在后面领着一帮侍女跟在商逸之身后,看到商逸之跑到了纪言处,还抱紧了纪言的大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商枫理了理被抓乱的头发,冲商逸之喊了句,“下来!”
商逸之把头埋到纪言的衣服中,纪言衣服的布料是云锦,特别的柔软。商逸之似乎蹭上了瘾。
纪言弯下腰抵住商逸之的小脑袋,盯着商逸之仔细看了许久。
商逸之看到纪言近在咫尺的俊颜,伸出小手想要摸摸纪言的脸,纪言笑着一下子躲开,把商逸之抱在怀里。
“这么小的小疙瘩也看不住?”纪言笑道。
“他一点儿都不听话,小小的帐篷根本就关不住他!”商枫特别的心累。
也不知道商枝平日里是怎么照顾商逸之的,小小的六岁幼童,实在是能闹人。
商枝在他们临走前,把商逸之托付给了商枫一个人。可商枫哪里会照顾小孩儿,明明他也刚刚长大。
一到晚上,商逸之就吵着要娘,刚刚在帐篷里,说什么也不肯入睡,刚脱了外衫,就挣脱了商枫,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