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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红莓 (Ashitaka)


  李鸢没是故意要和他抱团儿,只是毫无理由的,就这么和他挨得近了。要从初春往回数和彭小满认识的这些个月度,很多细小的事宜根本是细砂过缝,干净,一览无余,没什么很深的迹子。李鸢把右手从裤兜里掏出来,看看了掌心,看那道疤痕——也就这玩意儿了。
  他和彭小满的关系,好像也毫无理由的,就这么从普普通通变得眼下,普通又不普通了。普通在,同桌,互助小组,邻居,全能学霸与语文学霸;不普通在,他懂他,他懂他,一个转念一个点头,彭少侠与李少侠。
  怪兮兮的,软趴趴的,粘手的关系。
  “哎少侠,你是不是一直都很想以后考到这样的地方来啊?”彭小满停下脚步,找了个不错的角度自上趋下的瞻观夜景,里上电视塔就在正前方,加深了视野内的纵深感,“这种大城市,大地方。”
  “恩?”李鸢懵然看看他,看看外。
  “你是不是困了?”彭小满笑出排白牙,都挺齐整,唯独有颗虎的硬怼外头,俏皮的要命,“焦都没对上我吧你?分得清我鼻子眼么?”
  李鸢捏捏鼻梁,睁眼拗出个欧双,“我是在想事情,没回神儿。”
  “想你今儿输忒惨。”
  “起开。”李鸢笑,“少揣明白装糊涂了吧。”
  彭小满歪歪头,倚上围栏,就像半身悬在百米高空一般,“你怎么知道我明白?”
  “没有理由,是就是,不是就算了。”李鸢不靠,他其实虚,故而他稳如金钟地插兜立着。
  彭小满给他个大拇哥,“酷boy。”
  “我以前是想,志愿不填里上,就填利南。”
  李鸢说的,都是一线,漂着不少没根儿的草,动不动就和“逃离”二字挂上钩的地儿。
  彭小满没懂,“怎么叫以前是想,现在不想啦?”
  “现在更想,然后又会间歇性的不想。”
  搁陆清远那儿,一句“你丫精神分裂赶紧吃个药吧快”就顺嘴出来了。可偏偏是彭小满,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很快就又如常地乐起来损:“哥,十八岁才,就给你彷徨成这样儿?”
  李鸢笑笑,“你就当我戏精成了吧。”
  “哎,李戏精。”
  “恩,是按我话说的。”李鸢看着他,看他眼里映进了里上的霓虹,“但怎么就听着那么欠捶呢?”
  彭小满既没嬉皮笑脸地说“来来来捶一个试试”,也没缺心少肺地换个话头继续猛怼。而说:“你要是真的有不开心的时候,那什么,就……你要信得过我觉得够铁,其实可以没事儿跟我说说。”他摸摸鼻子,“反正咱俩住的近,也、也省的你费功夫找凯爷了是吧?”
  李鸢没接话,就这么看着他。
  “哎。”彭小满挺无奈,“我诚心给你抛个橄榄枝你特么也没点儿反应,搞得我很尴尬诶……”
  李鸢走前一步,凑近他些,“那你是你打算讲笑话还是演小品还是怎么的?逗我开心还是给我做心理疏导,恩?”
  “你这人笑点低,逗你开心我看我行,嘎嘎叫我不保证反正应该不挂像。”
  “本身我也很少挂。”李鸢点头,“说说战略。”
  “首先逗笑这种事情我跟——”
  李鸢鬼使神差地伸手把彭小满的嘴巴一挡,温柔克制,给了一层可忽略不计的薄薄间隙。
  “……”
  李鸢解释不了,这种站在他身边,偶然一悸一悸的感觉。间隙没了,挡住的动作缓缓变成了手背贴在嘴角边,有意无意的摩挲。李鸢用着和深沉夜色相同主题的声音:“你这人就够让我开心的了,我说真的,也别我为什么,我真不知道。”
  彭小满那时候不知道那是句有含义,饱含着连他李鸢本人都没看清的错综情结的话。
  你这个人就够让我开心的了。
  李鸢梦醒似的很快结束了手下的细小动作,让彭小满当即以为李鸢只是单纯在说他这人比较喜感,一开口就自带笑点而已。那种顶针抿在心上,刹那的一点酸胀有过便消逝,彭小满摸摸嘴角,那块儿上次被他亲过,这次又被碰了碰的地方,“说明我以后能去开心麻花当谐星。”
  李鸢却在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鸢现在有点儿赶地铁的意思。他该上的那趟,打了灯光,从乌漆漆的轨洞里飞速的驶来停靠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在等个什么追来的人,还是在等个什么落下的东西,李鸢立在黄线外的安全等候区内,看着敞开的车门内明净温暖的车厢,踟蹰犹豫着上还是不上。前一步,总疑心要错失掉什么;退一步,也好像是错失。
  “那是什么意思?”彭小满听他几乎毫无戏谑的表达,也不嬉皮笑脸,也认真地问了。
  地铁响了“丢丢丢”的警报铃,告诉车外乘客列车门即将关闭,勿要硬闯,以防夹伤。
  “我是说……”
  彭小满被他逗乐,“行了,我已经非常清楚你拐着大弯儿损人的路数了,说吧别欲言又止了吧,我真不打你,当然也打不过。”
  “你比较特殊吧。”李鸢随后补充:“对我来说。”
  特殊,彭小满的年度关键词。
  他突然像被过了电,左边手臂连带着半面侧脸,都无端的麻酥酥了。李鸢说完这话,看他原本平常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僵滞,各式情绪走马灯花似的在脸上一层层铺开,最后叠成一个古怪的表情——眉心凑近在了一块儿,嘴巴又是忍不住直颤直颤的往上翘。
  忧心忡忡式地喜悦自矜。李鸢要为自己的语文水平鼓掌,就冲这精准劲道的形容,妥不比眼前这人次。
  眼前这人……
  真是,真是没法儿形容。
  李鸢和彭小满莫名其妙地同时笑开,笑到一个偏开头,一个顶着鼻尖。俩人间隔着一米的间距,身侧是大景深的里上夜景,场景一下就像是某部古早偶像剧里抠下来的定格一帧。
  九点集合下了瞭望塔,三楼观光大厅,老班请喝了奶茶,自己瞅菜单半晌点了个极品冻顶乌龙。等乌龙上了桌,老班拿管子戳开嘬一大口,立马就搁心里操了——淡出个鸟儿,去他姥姥的极品。
  气氛挺好,没在班里上课似的那么严肃,这会子都当老班是个花甲老头,学校里得琢磨着说的,趁势也就提了。
  “班主任。”游凯风嘬了口美式咖啡,苦了一脸,伸手抢了陆清远的奶精球,“想跟您说个事儿。”
  老班伸手去摸口袋,抬眼瞥见大厅中央鲜红硕大的一枚禁烟标识,悻悻收手,转道去摸下巴:“说呗,你小子还有谨言慎行跟我连哄带商量的时候呢。”
  一周人笑,游凯风也乐:“那您不能这么说,好歹……发不发我高中毕业证儿还看你呢。”
  “贫吧你就,赶紧讲,换座位没门啊,这个你不要想。”
  一周人再笑,出了赵劲悄咪咪地呛了颗珍珠,几点奶茶溅了三千五单词的书封。他抬手抹了,瞄了眼游凯风。
  “不是换座位的事儿,我是想跟您说,就,九月份开学了我可能就……”游凯风摸摸鼻子,“……我可能就先不去学校了啊,班主任。”
  “啊?”老班坐直,皱眉。
  定格在彭小满意识里的第一反应极其戏剧——凯爷要退学?没声儿没响的就?
  依这个“以为”顺势地想下去,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全涌上了脑海。先是:老班,私以为读书不是条明路,我想下海。要么:老班,国内教育土壤贫瘠,照我家这经济水平,我觉得还是出国靠谱儿。再或者:老班,我前段儿时间读了三毛,醍醐灌顶耳清目明,这么说吧,我突然发觉了我人生的终极不是扬名立万,是流浪,是远方。因为游凯风,彭小满下意识去看李鸢,发觉他也看了眼自己。
  两人视线这么一拢,此地无银地又双双弹开,一并落向游凯风。
  游凯风陡然被一圈人一盯,倒难得不好意思了,头一抬逗趣儿:“我靠别这么齐刷刷看我成么?”过会儿又低头摸摸后脑勺,小声嘟囔了个“草”,“早知道不现在说了……”
  “不是。”老班抬手一竖,端着盛乌龙的小瓷杯往桌面上一磕,”不是你讲清楚,什么叫,你就先不去学校了?不上了?“
  “我是说,我准备走影视表演,开学那边儿去集训了。”
  老班一撂茶杯,瞬间抬高了点儿分贝:“什么?走什么?”
  李鸢看游凯风嘴边一直噙着的笑意肉眼可见的一滞,随后呲了个牙,底气不足,敬小慎微,和声细语地重读:“影视表演。”
  关于这事儿,游凯风就那点儿可怜底气,不来自家庭,不来自父母,来自自己的那点儿十八岁的自尊与自矜。扣扣索索攒了一个瓶底,今晚开诚布公和班主任这么闲来似的一提,这点儿底气就跟上坟祭天祭故人似的,绕个弧洒干净了。一路被爹妈否定过来的,再多半个人说句“你丫哪儿行啊”,那真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游凯风怎么不虚?虚的要死,虚的一戳就破,虚的不敢抬头,怕一不小心就收到了轻蔑与难以置信。本以为得是哄笑,本以为陆清远至少得拍着大腿根儿乐翻这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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