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样的哈利是怎么回事。
那是小时候的他,渴望着亲人的爱以及关怀,却因为姨夫姨妈对自己的冷淡态度而变得对别人胆怯的他。
来到巫师界之后,他才得到友谊以及长辈的关爱。
不可否认,在这几年间,他似乎变了很多,也隐藏起来很多。
当哈利记起自己失忆的时候的行为之后,心情却更为混乱。
那个失忆的才是最真实的他,但是在霍格沃茨五年间的自己,似乎离那个孩子越来越远了。
也因为记起来了,他才知道为什么大家对他那么宠爱。
失忆的自己,确实是个好孩子。
斯莱特林阁下让自己不要在意那么多,保持自己的性格就好。
可是,自己可以吗?
在这个时代可以,那么,回到自己的时代之后呢?
在那里,可没有给他撑腰的爸爸,没有爱护他的哥哥,没有只而不是因为那道疤才接近自己但是却轻易地相信《预言家日报》的谎言的朋友。
他悲哀地发现在千年后,自己能交心的朋友只有赫敏和罗恩。
一旦自己回到那个世界,还必须去面对一个从他出生就不得不与之命运挂钩的伏地魔。
在那个时代,没有人允许自己任性。
可是,在记起来那一年的空白之后,他心里却又那么渴望将这样的生活继续下去。
有人宠着,有人爱着,有人疼惜,有人撑腰。
他可以肆意地笑,肆意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需要担心因为又被扣分被学院的同学白眼相对,不需要担心因为做不好什么而被斯莱特林那些家伙拼了命来嘲讽。
更不需要担心,哪天伏地魔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拿着魔杖叫嚣着要自己的命了。
经历了那些日子之后,他更渴望着摆脱以前的束缚。
可是,他可以吗?
哈利抱膝而坐,想着这些日子的一切。
平淡而温馨的日子,是他最渴望的。
“又在发呆了?”斯内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伸手把他抱起来,“别坐在地上。”
斯内普有些无奈。
自从哈利恢复以前的那些记忆之后,就喜欢发呆了。
尤其是喜欢坐在黑湖边发呆。
哈利被斯内普拥在怀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是是恢复了最近这段期间的记忆,但是他还是觉得能得到斯内普的呵护是一件很让人不可置信的事情。
他和斯内普,从他入学的时候两人就开始互相看不对眼了。
斯内普不喜欢他,而哈利,也不喜欢斯内普,因为他总是刁难自己。
但是一场穿越,却让这一切都改变。
哈利恢复记忆之后,常常就坐着发呆,然后回忆着记忆里面的“自己”是怎么和斯内普相处的。
看着斯内普从一开始对那个失忆的自己的行为咬牙切齿,一直到了最后,两人相互依赖,那个失忆的自己喜欢粘着斯内普,而斯内普也对那个自己的行为极为自然地,甚至哈利确定斯内普已经习惯自己在他的身旁。
一年的时间,两人的感情却有了那么大的变化。
恢复记忆的哈利,不能否认自己对斯内普不是没感觉的,只是因为以前两人之间的关系让哈利目前还心存芥蒂。
但是他知道,即使他没有记起这一年的事情,但是他已经习惯了斯内普的接近了。
“恩?”斯内普没听见哈利说话,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哈利不知道自己应该和他说些什么,但是有些问题,他却好想得到答案。
“西……西弗……”他抬起头看着斯内普,在他开口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看到了对方眼中想喜悦。
“你……记起来了?”斯内普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一个星期,断断续续地梦到的,”在某一天晚上,当那些破碎的梦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哈利的记忆也就随之恢复了,“我记起了好多好多这个一年间的事情。”哈利望着斯内普的眼睛说。
“恩。”斯内普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维持了他一贯的风格,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你不高兴吗?”哈利歪着头看着他。
“是你不高兴。”斯内普揉了揉哈利的脑袋,“不是吗?”
按照斯内普本人的性格,即使是高兴,也不会像一般人一样大笑出声,如果他能勾起唇角,加上眼底柔和一些,就已经代表着他的情绪非常非常好了。
但是哈利却不同,他是只格兰芬多的狮子,一向都是能笑就笑,不隐藏自己的情绪,加上斯内普这些日子对他本人的了解,他知道此时的哈利绝对不能算得上是高兴。
“我……我只是……”不得不说,即使记起来以前的事情,知道这一年间“自己”和斯内普其实很亲昵,但是哈利还是无法适应把斯内普当成倾诉对象。
但是,在这个时代,没有邓布利多教授,没有小天狼星,谁都没有,只有斯内普知道自己的处境,除了他,哈利真的不知道和谁说自己的心事。
而且,不可否认,哈利的内心,确实是想亲近斯内普的。
“没关系,说吧。”斯内普从来就不是安慰人的专家,他嘲讽人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指望他安慰人呢?他现在的声音只能算是清冷的,但是对于哈利来说,少了以往的那些嘲讽以及不屑,此时的斯内普,居然让他感觉到温暖。
“我只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做,”哈利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出口了,“我很喜欢这里,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爸爸……爸爸他的话对于我来说是很有诱惑力的,但是……但是我们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我们会需要回去自己的时代。”
“你担心回去之后,不可能过现在的生活了?”斯内普很快就发现了哈利的犹豫。
哈利点了点头,用眼神染上了忧郁:“不管我愿不愿意,不管我想不想,人们都把我当成了能终结伏地魔的救世主,即使现在很多人都认为伏地魔死了,但是他们却一直没有把在我身上的目光撤去。”这也是为什么福吉能利用预言家日报掀起那么多风浪的原因,要是所有人都认为伏地魔死了,救世主不需要了,不再关注哈利了,谁知道报纸上的“这种事情只有哈利·波特才能做得出来”这句话中的哈利·波特指的是谁?
无论伏地魔存不存在,人们都不可能把放在他身上的视线撤离,这才是哈利最无奈的事情。
“而且,无论我怎么想,无论我再这么躲,伏地魔也不可能放过我的。”哈利叹了口气,“在墓地那会,他坚持我要死在他的手里。”如果不是伏地魔坚持自己要亲手杀掉哈利,让食死徒们不准插手,哈利怎么可能从那群食死徒的手中逃脱?“所以我不知道,我真的可以吗?”
爸爸给他描述的未来,太美好,但是对于哈利自己来说,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后,要实现那个,却是很渺茫的。
斯内普看着哈利有些迷惘的表情,有些心疼。
他抱着哈利,用轻柔的声音告诉他:“那么,就让你自己强大起来,黑魔王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强大的,他在后期也经历了一些什么,才会变成那样,你也可以,不是吗?”
“我也可以吗?”哈利疑惑地看着斯内普。
“斯莱特林阁下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他会亲自安排你的训练,为了让你回去之后能安然无恙。”斯内普轻声对哈利说,“我会在你身边,看着你渐渐强大起来的。”
当时,萨拉查的原话:多么可笑的“飞离死亡”,斯莱特林家族没有怕死的后代,斯莱特里可以狂妄,但是不能失去理智,失去理智看不清现实的人,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后来罗伊娜加上了一句:我们不能任由哈利被他找麻烦,哈利需要强大起来。
因为这一句话,哈利的训练,就这么定了下来。
“为什么呢?”哈利突然抬起头看向斯内普,“西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从我入学开始,你就一直讨厌我吗?如果你讨厌我,那么又为什么不一直讨厌下去呢?”
为什么,在他失忆的时候,对他那么好呢?
在他失忆的时候,为他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呢?
斯内普看着哈利的眼睛,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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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猜猜,教授会怎么回答呢?嘿嘿
58那些过往
许多年以后,斯内普回想起那段日子,依旧觉得那是除去莉莉死亡的些日子外,他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哈利问他那个问题之后,他不是没想过隐瞒一些什么,因为有些事情是他自己都不愿意去回忆的过往,是他自己连忏悔都赎不去的罪孽。
但是……
斯内普看着哈利的眼睛。
那双美丽的绿眼睛,既是他的阳光,也是他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