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原伸手拉起何畏,顺手摘了他刘海和肩头的树叶,转身往坡上走。何畏慢吞吞跟在后面,不一会儿面前递来一根树枝。
他的视线顺着树枝往上爬,落在柴原骨节分明的手上。他抿唇紧紧抓住树枝,借着力气稳稳当当上了缓坡。
姜火边摸着脑袋边道歉,何畏看着他棒球帽里满满的板栗,弯腰看山坡下歪七扭八破裂的垃圾袋,伸手就要夺姜火的。姜火认怂,只得分了他五个。
何畏把五颗板栗揣进裤兜,摊手再要,板栗所剩无几的姜火说什么也不给了,“最后一名的队伍要接受惩罚,我不能坑队友啊!”
何畏尴尬地站在原地,为难地看着不远处的白屋顶平房。柴原见他明明占了理,却连个架也不会吵,从自己篮子里抓了六只没剥壳的板栗,塞进何畏的卫衣前兜里。
何畏摆摆手说不用,柴原心平气和,“算人均,我输不了。”
何畏默然半晌,攥着拳头,斟酌老半天似的抬头看柴原,浅色眸子里带着湿漉漉的光。
“今天晚上到我那里休息吧!有热水和厕所。”
“你那里有几张床?”
何畏想了想,“两张。”
柴原似笑非笑盯着他,何畏幡然醒悟,长长地哦了一声。
几人踏上归途,何畏全程心不在焉,两只手焦虑地拧着衣角,直到三人在岔路道别,他看着柴原,还是没能鼓起勇气把话说出口。
其实睡一张床,我一点也不介意。
第17章
“回来了?”
“嗯,刚才遇到点麻烦。”
何畏从裤兜和卫衣兜里翻出板栗,裘奇凑上来拿起带刺的板栗壳端详,“什么麻烦?”
何畏蹲下取了竹篮,把板栗一股脑丢进篮子,“刚才滚下山坡,板栗全丢了。”
裘奇停下动作,目光飞速在何畏身上打量,除了膝盖手肘有点脏之外,没什么大碍。他默默收回视线,盯着篮子,“这些是你后来捡的?”
“柴原送的,”何畏顿了顿,又补充,“还有姜火。”
临近中午,节目组准备了面粉,白菜和白菜,裘奇吩咐何畏洗了白菜,切了肉段和了面,揪了点面疙瘩,放汤里一滚,吃得两人津津有味,喜笑颜开。
收拾了碗筷,何畏和裘奇有说有笑提着篮子,顶着毒辣的日头穿过巷弄。走到任务点时选手们都已汇合,姜火的五官被烈日晒得缩成一团,每条褶子都在旗帜鲜明地表达不耐烦。
何畏碰碰他的胳膊,“中午饭吃过了吗?”
姜火提起帽檐,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吃了。味道还行,做起来麻烦。”
“不算麻烦吧。你有什么食材?”
“面粉白菜猪肉啊,我到处看了,大家都一样。”
何畏纳罕了,“你们做了什么?”
姜火莫名其妙地瞥他一眼,“白菜猪肉饺啊,这种搭配难道做面疙瘩吗?”
何畏默默无言地转过去,低声问柴原吃了什么,柴原和他对视,目光很平静。
“板栗鸡,玉米萝卜汤。”
“……嗯?”
姜火不可置信地把何畏往后一推,“你哪来的鸡?”
“拿板栗和村民换的。”
“萝卜和玉米呢?”
“问过大婶,说可以自己拿。”
姜火张着嘴说不出来话了,何畏歪过头,“那面粉,猪肉还有白菜呢?”
“我不喜欢吃饺子。”
何畏哦了一声,心里暗暗想,大家想到的都是饺子啊。
任务下达,选手们要在五点前卖出在林子里捡到的东西,总价排名后百分之五十的队伍要派出一人接受惩罚。
何畏听清任务后忽然担忧不已,柴原不善言辞,板栗又拿去换了鸡,组里就一人,要是输了就只能无条件地出来受罚。
常言道,先吃萝卜淡操心,在出任务的三十分钟后,何畏忽然深切地体会到这句话的意义。
柴原的手指在枯枝上翻飞,须臾就编出一只迷你花篮,没多久又摆弄出一艘乌篷船和小猫小兔,在桌子上排开。
边上呼啦围上来一圈妹子,掂着编织物打量,在何畏裘奇刷脸卖笑边唱边跳的时候,柴原已然卖出第一只花篮。
要价55元,成交价50元。
当姜火把脸笑僵,才把三颗板栗捆绑卖出20元时,柴原把乌篷船卖出了80元的高价。
巨大的鸿沟在柴原的两单生意成交后忽然横亘在选手之间,简单粗暴地划出优胜组和垂死挣扎组。
围观群众在转了一圈之后,开始在英俊的板栗供应商之间货比三家,苦了卖家为卖出一颗板栗,就差胸口碎大石,徒手劈榴莲,菊花开瓶盖了。
柴原平静的声音传来,“小猫和小兔子一起卖,一百六。”
正在和其他队伍的舞蹈担当尬舞卖板栗的姜火几乎要把一口牙咬碎,摘下棒球帽继续卖艺。
两分钟后,柴原和买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在离开时还把板栗和竹篮并在一起卖了十块,满打满算凑齐三百,迈着步子悠哉悠哉往村子走。
何畏扭头问裘奇卖了多少,裘奇扫了一眼钞票,“二十六。”
何畏像小太监抓着被割去的宝贝似的,紧紧攥着剩下的两颗板栗,不由悲从中来。
柴原理所当然地夺了冠,何畏裘奇名落孙山,不幸遭到惩罚。组内要选出一人到邻村荒凉的山间木屋里住一宿,裘奇扭头望见何畏一脸惊恐,叹了口气站出来。
“我接受惩罚。”
是夜,裘奇和一行人告别了队友,出发到邻村木屋过夜。
村子里虫鸣嘹亮,何畏床下点了盘蚊香,床上架着蚊帐,帐子里的飞虫蚊子泡吧似的在何畏耳边载歌载舞,何畏的肚子也跟着咕噜噜打起节奏,他掀起眼皮,忍无可忍地叹了口气,拉开被子穿鞋下床。
厨房里空无一物,能吃的只有耷拉在垃圾桶边沿的土豆皮,还有半瓷碗没处理的面粉。
掀米缸盖,开冰箱,翻储物柜。
一无所获。
床头手机适时亮了一瞬,何畏拿起来看了眼。
裘奇老师:记得搭蚊帐点蚊香,肚子饿了找别人蹭一点,别替我担心。
何畏快速回了个好,重新锁屏。他披上外套,轻轻走出房间,反身把大门锁上,在月光皎洁的山道上紧攥手机,皱着眉头看不远处的小木屋。
不知道柴原的板栗鸡还剩下多少。
第18章
何畏快走到时,柴原正穿着背心躬身洗脸,月光打在他结实的胳膊上,一串晶亮的水珠顺着手肘滴落,浸湿了他脚前的土地。
听到脚步声,柴原扭身看向山路,腰腹间布料皱起,恰到好处地把窄腰一裹,显现出模糊紧实的轮廓。
何畏在亮堂堂的月亮底下和柴原对视片刻,蓦地红了脸,路上积攒的平稳心态溃不成军,被羞赧摧枯拉朽地燃烧到理智的尽头。
最终还是柴原先开口。
“还没睡?”
“啊?啊对。”
柴原缓缓拧干毛巾,水哗啦啦流进脸盆,“睡不着?”
“我肚子有点饿。”
柴原会意点头,展开毛巾后在空中抖开,扭身进屋,开了灯光。
何畏走近几步,收拾好毛巾的柴原走出来,抱着手臂倚在门边,橙黄灯光晕染了半身暖意,柴原平静的语调都变得莫名温馨。
“我还有鸡蛋和面。”
何畏点头不迭,“可以可以,我不挑食。”
“那进来吧。”
何畏快速走到屋前大步迈进门槛,待他进门,柴原指指床边矮凳让他坐着,自己取了两枚鸡蛋走进厨房。
屋子很破败,跳动的白炽灯让房间忽明忽暗,让何畏有几分犹在梦中的错觉,他揉揉眼睛,起身走近灶台。
热锅里刚下了油,此刻柴原恰好要转身取围裙,何畏不好意思吃白食,见状上前帮忙,柴原拒绝不过,张开手让他来系绳。
何畏背对大灶环着柴原的腰系围裙,不过几公分之隔,结实宽厚的胸膛飘来洗过澡后的清洁气味,何畏的目光湿漉漉的,紧抿着唇,连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何畏正要扣紧活结之际,柴原向前一步,何畏后退不及,直直撞进柴原怀里,柴原从一侧取锅铲,另一手拿碗,利落地把蛋液浇进热油里。
他的下巴轻轻抵在何畏肩膀,从耳边擦过的低沉嗓音撞散了何畏的七魂六魄。
“油热了。”
被柴原的手臂圈禁在大灶前的何畏,心也像热油锅里的蛋液,一下子变得澎湃蓬松,饱胀得几乎炸开。他慌忙地在柴原身后打了个结,挣扎着要走,柴原扭头不咸不淡看他一眼,抬起手臂放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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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碗鸡蛋面,何畏柴原各执碗筷,边吃边聊。
“味道还行吗?”
何畏刺溜吸进面条,咬了一大口嫩黄的煎蛋,细细嚼碎咽了,冲柴原竖起拇指,“好吃得不得了。”
柴原点头,“喜欢就好。”
热乎乎的蛋面下肚半碗,整个人都熨帖起来。何畏满足地喝着汤,放下面碗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
“你的手艺是和阿姨学的吗?”
沉默。
何畏没等到柴原回答,抬头看他。面汤散发腾腾热气,雾气那头的柴原的神色不分明,只是语调里带着追忆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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