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21天 (街上无人)

　　沈拓很想找刘子湛聊聊，排解排解。可偏偏刘子湛就像从人间蒸发一样，怎么也联系不上。两人二十几年朋友，吵架拌嘴不是没有过，可发生打冷战的次数，沈拓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沈拓有点不高兴，主要是因为这次实在不是因为什么大事。就算自己嘴欠了一点吧，这么多天了，刘子湛气也该消了。
　　他憋到内伤，实在忍不住了，下班直冲刘子湛家。
　　刘子湛的房子买在稍偏远的小区，平时上下班不很方便，所以沈拓并不常去。按照沈拓的说法，买在这种地方，必有不可告人之事。
　　爬楼梯的时候，沈拓想，上次来是什么时候了？......嗯，怎么也得一年前了，不过可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沈拓还记得那次来找刘子湛，为他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男人。他朝里面喊了句：“David，有人找你。”然后刘子湛就汲着拖鞋施施然出现了，脸上挂着照例人畜无害的微笑。
　　沈拓当时就火了，扭头就走。刘子湛忙追出去，在楼道上拉住他，“干嘛呀你？”
　　“这人是谁？”
　　“我朋友。”
　　“朋友还是基友？”
　　“你干嘛？”刘子湛奇怪地看着他，“大老远跑来跟我吵架呀？”
　　沈拓把手里的塑料袋往地上一掷，“老子听说你病了特地来看你，早知道就不来了！”
　　刘子湛拉住他，“你干什么发脾气？我哪儿得罪你了？”
　　“还有精力乱搞，我看你就是装病！”
　　刘子湛看着他，不说话。
　　“你也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行吗？”沈拓语言组织困难，“你他妈不知道我鸡皮疙瘩掉一地啊？”
　　“沈拓，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这事儿我就是习惯不了！”
　　“习惯不了你还来找我干嘛？”刘子湛声音冷冷的。“我是什么人，干的是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沈拓语塞。
　　自从大学的姜伟事件之后，严格来讲，他从没理清过和刘子湛的相处方式。
　　刘子湛在外面时不时地交往过一些人，他是知道的。只要刘子湛突然没原因的“失联”一两周，沈拓心里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敢问，也不想知道。好在刘子湛很有规律，失联的时间永远不会超过两周，也从来不会在沈拓面前谈及自己的私生活，或者把人带回来给他看。两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学习、聊天、做朋友。
　　可这不代表沈拓不会时不时地遐想。比如说，刘子湛此刻正和别的男生做些什么事，有没有拉手或是亲吻之类的。
　　一切都只停留在YY，今天看到真人站在面前，视觉和心理上的冲击力之大，无法形容。
　　为这事两人冷战了近一个月，最后还是沈拓自己忍不住联系了刘子湛，道歉赔不是。
　　刘子湛在电话里很沉默，只问了句，“你要觉得太困难，咱们就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什么呀？我不都认错了吗？”
　　“我就这样了，改不了了。你受得了吗？”
　　“我尽量适应呗！”
　　“要是适应不了呢？”
　　“刘子湛，你到底想怎样？...老子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你到底想怎样？！”
　　电话里沉默。
　　“刘子湛，我说的话你听好了。我如果以后再为了你喜欢男人这事冲你发脾气，你就把我灭了！行不？...不然我自己走人！”
　　刘子湛在那头叹了口气。
　　两人就这么又和好了。和好归和好，当中总归多了点微妙的变化。
　　刘子湛再也没有往家里带过什么人，沈拓则老老实实谈自己的恋爱，对刘子湛的闲事一律不以点评。
　　就这样相安无事了一年，谁知道这屏障再次被沈拓那个无厘头的问题打破了。
　　沈拓知道自己嘴贱，可真心话，这个问题时刻盘旋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沈拓就是想不出来，刘子湛到底是怎么跟男人谈恋爱的呢？他到底是什么角色？
　　在上面的那个？那干嘛不直接找个女的？...还是被压在下面那个？......
　　场面太污，沈拓赶紧清空思路。
　　他敲了敲刘子湛的门，心里生怕又跑出来个穿着浴袍睡衣的陌生男子--虽然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但是万一......
　　门被打开了，谢天谢地，是穿着毛衣、一脸莫明的的刘子湛。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金屋藏娇！”沈拓没好气地回答。
　　刘子湛看看他，“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沈拓的老脸一红，“你干嘛不接我电话啊？”
　　“我手机被偷了。”
　　沈拓黑线。“那你怎么不赶紧买个新的，我还以为你又生气了。”
　　刘子湛笑了。
　　沈拓一向扛不住他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死心眼儿，你就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吗？”
　　


第5章 怎么了我
　　刘子湛的家就像他这个人，简洁而干净，一进到屋里就让人自觉自愿想要赶紧换鞋。
　　沈拓来的次数不多，只觉得里面整洁得让他有点拘束。刘子湛给他拿来了拖鞋，他脑子里第一个反应竟是：不知道刘子湛的男朋友们有没有穿过它们呢？
　　刘子湛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这双是专门给你预备的，新的。”
　　沈拓不好意思地转开话题，“你手机怎么被偷的？”
　　“去见一个当事人，坐的地铁，路上给摸了包了。”
　　“没丢什么别的重要东西吧？”
　　“还行。”
　　沈拓环顾四周，“你这儿真是百年如一日啊，家具还是这么少？”
　　“我一个人住，东西多了反而收拾起来麻烦。”刘子湛打开冰箱，“喝啤酒还是可乐？”
　　“可乐吧。”
　　刘子湛把可乐递给沈拓，“最近怎么样？婚礼筹备得差不多了吧？”
　　沈拓偏头痛登时发作，“咱不能聊聊别的吗？”
　　“你这是怎么了？”
　　“头痛。”沈拓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大口，“就想找你哭诉一下来着，居然还赶上你还把手机丢了。”
　　刘子湛拍拍他肩膀，“就快了，人生也就一次，忍吧。”
　　“你说万一我以后和褚媛离了再婚，是不是还得再来一次？”
　　“别胡说八道！”刘子湛笑骂，“你有胆子，把这句话到你未来老婆那里再说一遍。”
　　“昨天拍婚纱照，前天订喜饼就挑了三家地方，大前天跟婚庆公司签合同。”沈拓闭上眼睛，头靠在沙发背上。“刘子湛你不知道，是真累啊……”
　　刘子湛轻笑了一声。“看着还行啊……”
　　“那是假象！...假象知道么？我这是外强中干。”
　　“就你这脾气，我用脚趾头想想都猜得到，从头到尾忙活半天的主要是褚媛吧？你还敢在我这里抱怨，不亏心么？”
　　“天地良心，我也有份参与好不好。”沈拓不满意地嘟囔。
　　“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你老婆核实一下？”
　　“你打呀，打呀……”沈拓不服气。
　　一双有力的手突然按上了他的肩膀。
　　沈拓心里一跳。
　　双手开始有力地按摩，舒缓而又有节律，带着微微的疼痛和说不出的适意。
　　“你闭下眼吧。”刘子湛说。
　　沈拓顺从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刘子湛的双手在肩上起伏。
　　慢慢的，修长的手指越过头顶，在沈拓眉棱和额头上按摩起来。依旧是一边疼痛、一边是透到骨子里的酥麻和说不出的舒服。
　　沈拓几乎能通过皮肤的些微接触，准确地描述出刘子湛指节的长短。他有着非常瘦削的手指，然而有力，他想。
　　沈拓从没感觉到如此疲倦，不知不觉间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还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片荒漠，黄沙漫天，什么也看不见。他费力地想要伸手抓住个什么东西，可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刘子湛...”他叫了一声，依旧在梦里。
　　刘子湛停下手站起来，到卧室拿了条毯子，轻轻给沈拓盖上。然后坐在他身边默默端详了很久...
　　沈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30了，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发觉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刘子湛不知去了哪里。
　　“你醒啦？”伴随着客厅里顶灯亮起来，刘子湛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走？”
　　沈拓对突然的亮光极度不适应，赶紧用手遮住眼睛，“要啊，饿死了都快。叫外卖吧。”
　　“我这里偏，外卖送到要等很久。要不我给你下碗面？”
　　“也行。”沈拓打个哈欠。
　　刘子湛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刘子湛说下面，那必定不是简单意义上的面而已。
　　高中那会儿，沈拓不少上他家吃饭，碰上刘妈妈不在的时候，刘子湛就会给他下面。切肉丝儿、绿叶蔬菜、虾仁儿、蘑菇啥的一定不少。用油锅一爆，香味四溢。
　　温暖的灯光下，刘子湛的背影显得格外柔和。沈拓突然产生了一种在自己家的错觉，一股强烈而又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可谁知道说出口竟是，“刘子湛，你经常给你男朋友做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