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芒 (老鬼先生)

第5章 第五章
　　俞瑶一边抱怨步凡见色往友，一边气喘吁吁的跟着步凡一起上了三楼，步凡自己确实也觉得太重了，对着俞瑶有些抱歉道，
　　“早知道就把你同桌叫出来了，他一个人肯定就能把这些书给搬回来。”
　　她俩走进教室，来到步凡和谢终南的桌子旁，却看见谢终南正一脸迷茫的看着桌子发呆，眼睛有点红红的，想来是刚刚睡醒，这时候她眼里的戾气没那么重，有一点像小动物。
　　步凡看得有点呆，手上的力就松了一点，不料这个箱子把手处有一个小小的尖刺，正好拉着她右手食指划出了一道一厘米长的伤口。
　　步凡吃痛的叫了一声，手上的力却没松，还是抬着箱子。俞瑶听这声音转头看步凡，有些着急的问道，
　　“怎么了？”
　　步凡摇摇头，
　　“没事，划到手了。”
　　俞瑶有些恼怒的看着坐在原地盯着她们的谢终南，心里不免有些恼火，她俩顶着大太阳跑去给她拿书，她倒是在这里睡觉，还让步凡把手给划着了，她语气有些不好，
　　“喂，你倒是伸手过来拿一把啊，步凡给你拿书我俩觉都没睡，她还把手给划了。”
　　谢终南看了俞瑶一眼，站起身，接过她俩手中的书箱，准确无误的放进了那个空位里面。奇了怪了，怎么她俩搬起来那么费力的箱子，这谢终南像是在提垃圾袋一样轻松呢？
　　谢终南坐了下来，眼睛轻瞟了一眼步凡正在往外冒血的伤口，转身把自己的书包放在箱子上，然后在书包里面仔细翻找了起来。
　　俞瑶气鼓鼓的坐下来，瘪嘴看着步凡，有些丧气的道，
　　“你手没事吧？”
　　“你看你给人家累死累活鞍前马后的，还没能捞到一句谢谢。”
　　步凡看了她一眼，
　　“闭嘴吧你就，”
　　又觉得俞瑶放弃下课睡觉的时间来陪她搬书，缓和了语气道，
　　“中午请你吃饭。”
　　接着步凡从抽屉里抽了一张纸巾出来，刚准备用它擦血，却见那纸巾被人一把抢走了。开始步凡还以为是毛子易在恶作剧，抬眼却发现纸巾正握在谢终南手上，谢终南皱着眉，淡淡的说了一个字，
　　“脏。”
　　然后丢了一张云南白药创口贴在步凡桌子上，又埋着脑袋睡觉去了。
　　步凡愣在原地，看着那枚创口贴发呆，脑子里面回荡的是谢终南的那个脏字，她的声音低低的，但是又很清，很清，不知道是不是她才睡醒的缘故，又有些沙哑。不像大多数人的声音是漂浮着的，她的气很足，低压，也温润圆厚。
　　啊啊啊啊啊啊啊！步凡没去管那张云南白药，脑袋埋在自己的臂弯里面，把食指举起来，一滴血就顺着手背往手臂上滑。怎么可以有这么完美的人啊！刚刚谢终南看着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周还是粉红色的，真的太可爱了啊！
　　步凡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她承认她喜欢长得好看的，可是反应从来也没有这么激烈过啊。想着，脑袋里面又浮现出兔子一样的谢终南皱着眉头和她说话的样子，她抵在手臂上的额头又在手臂上蹭了蹭。
　　俞瑶回头看着这桌一个在睡觉一个在发疯，轻轻翻了个白眼，然后打了下步凡的头，把那张云南白药拿起来在她面前晃了晃，
　　“大姐，我知道你现在心情比较激动，但你还是把手包上再发疯好吗？”
　　步凡看了眼自己的手，却觉得一点也不痛了，但是血还是在顺着手指往下流，真是奇怪，划着食指怎么会这么多血呢，她本来还想着把这张创口贴拿回去供着，但现在看来也只能忍痛把它用掉了。
　　她举起手指在俞瑶面前晃了晃，笑出那一排整齐洁白的小牙齿，
　　“伤残人士行动不便，你帮我吧。”
　　俞瑶把创口贴拿起来，正准备撕开包装，脑袋里面一直回味步凡刚刚那副花痴一般的模样，又联想到短短一个小时她的态度转变，她改变了战略。
　　俞瑶伸手推了推谢终南的肩膀，谢终南似乎动了动，但是没抬头。
　　步凡见状心里有些着急，她怕谢终南被俞瑶给吵醒了，那双大眼睛瞪起来更大更好看了，她盯着俞瑶，语气快速急促，
　　“你干什么啊？她在睡觉。”
　　“我知道她在睡觉。”
　　俞瑶看了眼步凡，继续推谢终南，
　　“喂，她可是因为给你搬书才受伤的，她现在行动不便伤残人士，你得对她负责，把创口贴给她贴上。”
　　这下谢终南动了动，大概半分钟之后抬起了头，那双深深的眼睛此刻带着特别迷茫的眼光，眼睛周遭还是粉红色的，步凡看到她的上睫毛有几根粘在了一起，对着步凡缓缓眨了下眼睛。
　　就连步凡也没注意到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声，因为她沉溺于谢终南的美色无法自拔了，接着，谢终南眼中又换上了那种戾气。
　　她还是轻轻皱着眉，还是面无表情，伸手接过俞瑶手里的创口贴，没有说话。直接把步凡举着的右手给压在了桌子上，她从桌子里抽出一张湿纸巾来，把步凡流在手臂上的血，和她伤口周围的血都给擦干净。
　　谢终南的动作并不温柔也不熟练，就是很快速的弄完了，也没碰到步凡的伤口。然后谢终南撕开云南白药的包装纸，对着步凡的伤口准确无误的贴了上去。
　　之后她又很快速的把手撤开，一句话也没说，也没再看一眼步凡，而是转身把书箱里的新书全部搬上了桌子，就算是高一，书也多得吓人，谢终南把它们分成两部分来放，也把她整个人都给挡在了书后面。
　　姚晓燕踏着高跟鞋走了进来，看了眼被完全挡住的谢终南，又看了眼正盯着自己手发呆的步凡，她摇了摇头，
　　“我跟你们讲啊，成绩好也要认真听课，不然以后退步了哭都来不及。”
　　她这句话明显是说给谢终南和步凡这年级一二名的人听的，只是谢终南没搭理她，从顶上抽出一本书，拿起笔开始写名字。
　　而步凡是还沉浸在谢终南跟她说了话，并且还给她包扎了伤口这两件事情里面，压根是没听到姚老燕在说什么。
　　姚老燕兀自摇了摇头，拿起书开始讲雨巷，没再干涉发呆的步凡和写名字的谢终南，可能是她自己也觉得听她说一节课的雨巷，她们俩的选择题也没法在全对的基础上能再多对一题了。


第6章 第六章
　　俞瑶又扔了张纸条过来，
　　—大恩不言谢，中午请我吃顿好的。
　　—嗯？
　　—要不是我她能给你包伤口吗。不过她声音还蛮好听的。
　　—嗯。
　　俞瑶看着这短短的两个字，只觉得她可爱的步凡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被她的新同桌感染上了病毒。
　　她俩平时合着毛子易三个人传纸条能传一个上午，今天就回她两个嗯！俞瑶有些生气，转头和毛子易开始聊天，心中想中午一定要狠宰步凡一顿。
　　步凡是真的想要快点结束这段对话，因为她正在欣赏谢终南在新书上写名字的样子。谢终南写名字很奇怪，她不写在第一页，而是写在侧面，把书卷成一圈来写。
　　而且她还会在低端写上那本书的科目，写完一本，就往抽屉里面塞一本，科目正好对着她，这样拿书的时候就会很方便，不用翻箱倒柜去找，步凡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决定下课好好效仿一下。
　　谢终南的左手扶着书，中指上的那么银戒在步凡眼里也觉得好看得不行，看起来很像骨头的样子，步凡又不看谢终南的脸了，转成看她的戒指和她的手。
　　谢终南只写课本教材，练习册全都被她残暴的直接扔进了步凡给她买的箱子里面，她写名字一共只用了十分钟，接着她把书包也扔到了箱子里的练习册上。
　　步凡看着她全程皱眉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她总觉得谢终南哪里怪怪的，不爱说话，动作也很粗暴，总是皱着眉头，眼睛里面凌冽的戾气。而且最奇怪的是，这么热的九月天她居然穿着长袖校服。
　　“谢终南，”
　　步凡戳了戳谢终南的胳膊，谢终南转头，还是皱眉看着她。步凡有些害怕她的眼睛，索性转开头，指了指她的校服，
　　“你不热啊？”
　　谢终南摇了摇头。
　　然后步凡看了眼她的戒指，又指着问，
　　“你的戒指是肋骨的形状吗？”
　　谢终南看着她，眉间好像舒缓了些，点了点头。
　　接着步凡又指了指她的书箱，
　　“你还是把练习册写上名字吧，有时候会交上去，你要是不写名字会被当做典型例子批评的。”
　　谢终南这回没点头也没摇头，目光轻轻在步凡脸上扫过，把语文书摊在桌子上，又拿了一本数独本做了起来。
　　俞瑶看着步凡又被高冷同桌给无视了，赶紧丢了张纸条过来，
　　—哈哈，人不理你吧，你别去自己找不痛快了，她太高冷了。
　　步凡把纸条揉成一团，猛的丢到俞瑶背上，狠狠的说了句闭嘴，又听姚老燕朗读了一会儿雨巷，最后觉得还是把今天要学的数学那章的作业给做了。
　　她在初三的暑假就把整本书都给自主预习了，不用听老师讲课，可以一边和前面的两只传纸条，一边写作业，晚自习发会呆又开始预习更后面的，她不愿意听老师讲课，这样看来的话，这大概是步凡最叛逆的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