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来的是两个男人，走在前面的一个身材颀长，宽背窄腰大长腿，虽然戴着口罩，却不损他的逼人气质，十分惹眼，另一个则普通一些，站在长腿男人旁边几乎被忽略。
此刻店内几乎都是女顾客，两人的到来自然引起了全场关注，但也不敢直勾勾盯着，只竖起耳朵听两人说话。
环视店内一周，没有看到奥拉夫，顾长泽示意张免去问人。
“请问你们老板在吗？”张免走到柜台，问守在柜台后的女生。
“在给人吹头发，你们有什么事吗？”小李虽然回答着张免的问话，眼神却停留在顾长泽身上。
顾长泽上前一步，眼睛微弯：“是这样，我们是过来找人的。”他从口袋里拿出奥拉夫的照片，“请问这个男生是在你们店里吗？”
“你们是？”小李认出来照片里的人是小顾，却没有立刻承认。
张免：“我们是他的家人，已经找了他两天，是上午在网上看到他在这里才找过来的。”
“啊，他在后面洗发区。”小李看戴着口罩的男人眼底满满的疲惫，心揪了一下，瞬间出卖奥拉夫。
“谢谢！”顾长泽朝小李点头致谢后立刻抬步往后头走去，张免跟在他身后。
赵天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他两已经走了进去：“诶，怎么回事？”
小李忙跑过去解释：“那两人说是小顾的家人。”
闻言，赵天把吹风机塞到小李手里，说：“你先吹着，我过去看看。”
奥拉夫对外头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他正专心致志地给顾客洗着头，一会儿问水温够不够，一会儿问力道会不会太大，俨然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洗头小哥。
顾长泽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他放在掌心里疼惜的少年正从容不迫地给别人洗着头发，温柔地问着别人舒不舒服……
“你这个……”顾长泽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把人抓起来打屁股。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奥拉夫手上的动作顿住，一脸错愕地抬头。
顾长泽？他怎么会在这里？
奥拉夫控制不住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想转身跑开，却忘记后面没有路。
“你跑什么？”顾长泽两步走上前来，拉住他肩膀，将人转过来面对自己，质问道，“你跑什么！”
奥拉夫抿唇沉默。
正好赵天进来，看两人间气氛一触即发，连忙上前劝和：“诶，这是怎么回事，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要动手，来来来，到后面泡茶。”
张免也觉得几人另找个地方说话比较好，于是上前拉开顾长泽，劝道：“小孩子嘛，你有话好好说，急不得。”
顾长泽却不松手，只一瞬不瞬地看着奥拉夫。
奥拉夫本来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见店长和张免都过来劝人，才红着眼抬头看向顾长泽，轻声说：“你弄疼我了。”他到底不是真正的地球人，身子不是骨血造就而成，经不起顾长泽这么粗暴的对待。
听他说疼，顾长泽下意识松了手，虽然神色还是十分难看，但好歹冷静了下来。
“这位大兄弟，别生气，这个年纪的小孩就是太冲动，你别生气。”赵天劝和，“对了，不知道你是小顾什么人？”
小顾？奥拉夫对外自称姓顾？顾长泽立刻心软了，他神色稍缓，说：“我是他监护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张免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赵天闻言则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看起来不到三十。”赵天以为顾长泽的意思是他是小顾的爸爸。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顾长泽没有直接回答。
赵天：“……”
两人打的机锋奥拉夫完全没听懂，但见顾长泽看他的眼神没有刚刚那么恐怖了，奥拉夫紧绷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趁着他们几个说话，奥拉夫歉疚地看向旁边洗头洗到一半被迫旁观了一出精彩大戏的顾客，说道：“抱歉啊，耽误你时间了，我还是先帮你把头发上的泡沫冲掉吧。”
第25章 你是谁
三人眼睁睁看着奥拉夫重新坐回去，给顾客尽职尽责洗完头发，擦干手，然后又走了回来。
“能让我们单独聊聊吗？”顾长泽给了张免一个眼神。
收到暗示，张免哈哈一笑抬手揽过赵天，说：“你是老板对吧，我们到外面聊一下天呗。”
赵天看了看顾长泽，又看了看奥拉夫，妥协道：“好吧，你们先聊，不过这位大兄弟，切记冷静啊。”
顾长泽颔首：“你放心，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舍得伤害他的人。”
他的话在赵天和张免听来，是基于血缘亲情的维护，便没有多想，倒是奥拉夫听了他的话，耳尖慢慢染上粉红。
这里不是好的谈话地点，顾长泽拉着奥拉夫从造型屋后门出去，朝街上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走去。
奥拉夫跟在他身后，偷偷看他的背影。分开的这两天，奥拉夫无时无刻不会想起顾长泽，想回去，又不敢回去，只能强迫自己压抑思念，通过工作转移注意力。
看到顾长泽来找自己，他惊慌的同时，心底也隐隐窃喜，因为这意味着顾长泽在乎他离不开他，不然不会在他离开后又找了过来。加上刚刚顾长泽在天哥和张免面前说的那句话，奥拉夫的心蠢蠢欲动。
现在顾长泽就在他前面不到一米的地方，他只要伸手就能够到。
顾长泽看似头也不抬地朝前走着，但还是时刻通过地上的影子确定奥拉夫有跟上，没有趁机逃跑的意思。
太阳在他们身后，虽然此刻奥拉夫跟自己离了大概一米的距离，但地上奥拉夫的影子却仿佛靠在他背上一般。看到这一幕，顾长泽目光变得温和，想着等两人把话说开，奥拉夫应该就会跟从前一样，对着自己撒娇卖憨了吧。
然而下一刻，他的后背一暖，是奥拉夫从身后伸手拉住他的衣角，靠了过来。
意识到这点，顾长泽心跳漏了一拍，同时停下了脚步。
“你还在生气吗？”奥拉夫的声音闷闷的，话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娇气。
顾长泽看着不远处的咖啡店，长叹一声，转过身来：“我没生气，我只是担心你。”其实生气还是有的，特别是看到奥拉夫给别人洗头发的时候，这个小白眼儿狼，他自己都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其他人凭什么。
“你就是在生气。”奥拉夫直视着顾长泽，眼睛明亮，似乎可以照到顾长泽掩埋心底的真正想法，“可是你要养其他多肉的话，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奥拉夫觉得这个是自己的底线，他只有顾长泽，顾长泽怎么可以养其他多肉？
闻言，顾长泽无奈又心疼，他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彻底消除奥拉夫的不安，但从现在开始，他会一步步让奥拉夫知道，他之于他，独一无二。
“你以为你是谁？”顾长泽伸手掐住奥拉夫的下巴，让他不能移开目光，直白地问道。
听他这么说，奥拉夫的眼眶瞬间红了，以为顾长泽打定主意要养别的多肉了。顾长泽的这句质问让他难受得几乎呼吸不过来，他本能地想低下头，却不能。
顾长泽还在追问：“回答我，你以为你是谁？”
奥拉夫嘴唇发白，不能低下头，只能直视顾长泽的眼神，他不知道问着这么残忍问题的顾长泽，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神却温柔得几乎能够滴水。
“我是你养的一株多肉。”
奥拉夫听到自己这么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顾长泽笑了，笑得无奈：“我像是会特意出来找离家出走的盆栽的人吗？再答。”
“我是奥拉夫……”奥拉夫却是疑惑了。
顾长泽仍然笑着，用眼神温柔地鼓励他：“再答。”
“我是来自外星的奥拉夫？”奥拉夫还是不确定。
虽然不是正确答案，但知道这已经是今天的极限，顾长泽松开奥拉夫，抬手故意揉乱他的头发，语气却意外的严肃：“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没有其他多肉，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取代你。”
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顾长泽的话让奥拉夫心里暖暖的，他看着顾长泽，泪水从眼角滴下。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只是顾长泽养的盆栽，或者说，是宠物那样的存在。顾长泽能够宠他，也能够宠其他多肉，所以他一直怕顾长泽喜欢别的多肉，就不要自己了。
但今天顾长泽却告诉他，他是独一无二的。奥拉夫觉得自己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好像又不是很明白。总归说来，就是顾长泽就算养了其他多肉，他也不会被抛弃的意思吧。
顾长泽抹去他的泪，重新变得温柔，他继续说道：“我找你，是不想让你带着误会离开，如果你要回来，我也希望你是自愿回来，而不是因为不敢拒绝我。”
觉得自己想通了的奥拉夫听到这话，连忙点头：“我自愿！我自愿！我是自愿的。”
两人外表出众的人站在大街上哭哭啼啼拉拉扯扯，难免引来过路人的侧目，虽然顾长泽带着口罩，但察觉到这些注视，他也有点不自在。
他知道奥拉夫的问题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今天只能到此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