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笔墨 完结+番外 (顾斩)

　　“当啷——”
　　薛彬闪过，刀子打在护栏上，发出清脆响动。栾竞晖把江敏哲向身后一拦，道：“停手！”
　　女人狞笑着，她看着栾竞晖，“去死吧。”
　　她撇下顾斩三人直冲栾竞晖的方向杀去。
　　江敏哲后退半步，腰靠上护栏。
　　一声嘎吱金属断裂声。
　　江敏哲顺着断掉的护栏，一头栽下了桥。
　　“敏哲！！！”陈汀兰大吼。
　　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警察从车上下来，将伤人的三个人制服，带回派出所。顾斩跌坐在地上，他颤抖着俯视湍急的河水，绝望呐喊。
　　“敏哲！！！”
　　薛彬脱下外衣，等不及两人反应，直接跳了下去。
　　陈汀兰把顾斩从地上拽起，两人飞速从楼梯下到江边。
　　薛彬的银灰色长发在江面上漂浮着。他对抗着水流，寻找着江敏哲的踪迹，江面上来往的渔船也在帮忙找人，两个船夫从自己的船上拖下了救生艇，划船将薛彬拖了上去。
　　栾竞晖拨号，对着那头焦急道：“路岩！帮我联系江边救护队，我们有朋友掉下水了！”
　　顾斩不会水，他只能对着黄埔江干着急。他一拳锤上江边锋利的岩石，血液顺着手背流淌，滴进江里。
　　“不会有事的。”陈汀兰已经在给程澈打电话，“定位江敏哲，快！”
　　栾竞晖安抚顾斩，“顾老师，别急，已经在救援了，敏哲不会出事的。”
　　“为什么……”顾斩哭了，“段明宇他不是人！！！”
　　“……”
　　几人回到家里。薛彬脸色阴冷，顾斩快要绝望。
　　三个多小时了，没有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滑过，每过去一秒钟，江敏哲生还的希望就少一份。程澈和杜西快敲碎了键盘，两人马不停蹄地查着江敏哲的地点，定位器在江边被找到，还没有失灵，可是江敏哲不在那里。
　　“江敏哲，应该被段明宇的人救走了。”程澈分析，“已经这么久了，不可能还在江里泡着，段明宇不一定会杀掉他，因为他今天出手的方式，是给他留着活路的。我们现在应该出去找他，从江上的船只入手，然后排查哪一个有可能与段一伙相关。”
　　“对。”沈河点头，“所以，谁会水？”
　　程澈、陈汀兰、杜西和薛彬举手。
　　“杜西你就算了……”毕淮道，“好好养伤。”
　　“陈汀兰你别去了，”薛彬道，“你看好这边，万一再动手，别墅这边就没有战斗力了。”
　　“薛彬你身体没问题吗……”顾斩问。
　　“他是在我手边弄丢的……”薛彬懊悔道，“我要亲自把他找回来。”
　　程澈和薛彬出发。
　　两人站在江边，把身上的外衣脱下。连体的黑色鲨鱼皮泳衣流畅地勾勒出他们高挑的身姿。两人互看一眼，一个猛子扎下去。
　　江水寒意彻骨。
　　程澈劈开水面，逆着湍流游动，他的目标是前方两点钟方向的一艘渔船。耳边的防水对讲机和薛彬连线，那边也只能听见哗啦啦的水声。
　　近了。程澈潜水下去，找到船的底部，他从贴身的泳衣里掏出匕首，轻轻将船连在岸边的绳子割断。
　　月光下，水面波光粼粼，美丽的银辉将他们笼罩着，撒下斑驳细碎的光影。
　　程澈轻手轻脚上船。他潜入船舱，一个人影躺在一个破烂的小床上，身形一看就不是江敏哲。他靠近，没有响动。
　　程澈掀开那人的被子，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
　　“……”
　　“妈。”
　　程家睦看着儿子，话也不说，她定定地凝视着程澈和自己有着八分相似的脸，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妈……”程澈跪下，“对不起。”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程家睦的声音冷到了极点。
　　“对不起……”
　　“为什么不自首。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连杀人碎尸都敢干，还有什么不敢！如果躺在床上的不是我，你是不是就用你手里这把刀割开他的喉咙了？”程家睦怒吼。
　　“对不起……”
　　“程澈我告诉你，你别想着我是你妈我就会包庇你，今天就算了，江敏哲生死未卜，我暂时不把你押到警局去，你给我听好，下次见面就不只是一个耳光这么简单了，必要的时候我会用手里的枪亲手毙了你，清理门户！！我们程家世代忠良，为国尽忠，没有一个人是身上不带着勋章和伤痕的，我真的没想到到你这里就成了这个样子……孽子……孽子！！！”
　　“妈妈……”
　　“程澈，”程家睦擦了把脸上的泪，“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薛彬那头声音传来。
　　“程澈，我找到他了。”
　　“去吧。”程家睦道。
　　程澈跳下船，向着薛彬的方向游过去，脸上的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江水。他咬着牙向着那里不断地前进着，冷水在他身上胡乱地拍打，将他整个人卷入又冷又深的万丈悬崖。程澈心死了，他第一次有了悔恨的感觉。之前杀林彦斌的时候他都没有后悔过，但是程家睦的那一句“我们程家世代忠良”让他在顷刻间就卸掉了所有的伪装和坚强。他恨自己，他恨自己恨到想要把自己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
　　那条船就在眼前。
　　“薛彬？”
　　程澈从水里上去。他看着薛彬把防水背包里带着的干净衣服给江敏哲换上。江敏哲脸色是比月光还白的玉色。这个颜色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活人的脸上。
　　程澈鼻子一酸。薛彬已经把衣服给人换好，他对程澈道：“还有救，就是他现在太虚弱了，我们得等他一会。”
　　两人在船头坐着，很奇怪，没有人看守江敏哲。
　　“你见到你妈妈了……”薛彬道。
　　“嗯，”程澈回答，“我真混蛋。”
　　“别这么说……”江敏哲却是开口了。
　　“你没事吧。”程澈问他。
　　“还活着就行了……”江敏哲冷得直哆嗦，“你们还有衣服吗……”
　　“岸边还有。”薛彬道，“一会儿带你过去穿上。”
　　程澈靠近江敏哲，把人圈进怀里，“这样会好一些。”
　　江敏哲顾不上尴尬，他把头缩进程澈胸口，“嗯……我觉得也是……薛彬你联系顾斩啊……他要急死了吧，快告诉大家我还活着，搞机组还能再战一百年……”
　　“哈哈哈哈……”薛彬乐出声，“妈|的你们这个搞机组简直了……敏哲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说白烂话啊，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生命不息，作死不止……”江敏哲闭眼靠在程澈臂弯里，“这是我人生的座右铭。”
　　“很可以，我信奉‘学无止境，超越自己’。”薛彬道。
　　“所以这就是你女装的原因吗……”江敏哲吐槽。
　　“……”程澈笑，“我是‘百炼成钢，一往无前’。”
　　“好奇怪啊……为什么我们要在这个时候聊人生啊……”江敏哲靠在程澈的怀里，终于睡了过去。
　　耳畔一声枪响。
　　邓玫踏进了船舱，他对着三人举起手里的沙|漠|之|鹰。
　　“程澈，带敏哲走。”薛彬冷静道，“我殿后。”
　　程澈抱起江敏哲向着水里跳下，他搂紧他在身前，然后转身将人护在自己的身下。薛彬和邓玫已经开始了厮打，薛彬将邓玫的枪扔进了水里，船舱摇晃着，邓玫身手矫健，但是打不过薛彬，处于下风。
　　刀子割破了邓玫的手腕，薛彬冷冷看着邓玫将手腕缠紧，将刀子架上他的脖颈。
　　“去死吧。”
　　突然间船翻了。
　　薛彬和邓玫同时掉进了水里。湍急的水流将两人冲开。薛彬不再恋战，朝着程澈的方向游去，想要与他们汇合。
　　水中窜出一人，那张脸线条俊朗，眉目舒展。
　　陈汀兰。
　　薛彬松了口气，他朝着陈汀兰方向游过去，陈汀兰对着薛彬不断地摆手，示意他不要过来。
　　水下，一个男人正和他缠斗着。
　　是连平，那个曾经立下功劳的，却又不知为何助纣为虐的连平。
　　连平和陈汀兰在水中扑腾，薛彬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他用力分开水面，帮着陈汀兰脱身。
　　连平很快不敌二人，他潜下去，向着程澈和江敏哲的方向飞速地游去。
　　“操！”薛彬大吼，“程澈！！！小心！！！”
　　程澈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揽着江敏哲加快了划水的节奏，但是江敏哲已经快要不行了，他无力地靠着程澈，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江敏哲！”
　　程澈焦急万分，“江敏哲！！！”
　　“程澈……”
　　“江敏哲！你给我挺住了！！！”他咆哮，“不是说好搞机组还能再战一百年的吗！！！”
　　“战啊……可是我好困……”江敏哲喃喃。
　　“别睡！别睡！”程澈快哭了。
　　“真的很困，程澈，我现在不冷了……”
　　“别睡！我求求你，和我说话，你不是很能说吗！”
　　“可是我现在很累，真的不想说话了……”
　　“敏哲！！”程澈大吼，“别这样！活下去！你还要给周烨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