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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柠 (顾鹤)


  因为我无论何时都不会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件礼物想要送给你……都不会放手。”——《僕らの手には何もないけど、》
这文的长度超过我的预计了,竟然还没到都市部分,果然没有大纲佛系码字就是容易爆肝啊。


第9章 第九章
  谢润钰醒得很早,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缓了缓,等意识到今天有新生欢迎大会时,陈子喆已经打来了第三个电话。
  他连忙从床上起来,到卫生间里简单洗漱了一下,经过桌子的时候看到谢润琢留在上面的纸条,提醒他记得吃早餐。
  谢润钰将纸条揉成一团,抽下房卡快步离开了酒店。新生欢迎大会比想象中还要遇见,谢润钰从礼堂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向岛。
  向岛坐在社团招生的位置上,桌上摆着的一沓纸摞得比旁边的几个社团都要高,但那里除了他也没别的人了,反倒是向岛隔壁的那个社团,人多的负责人忙都忙不过来。
  看来向岛那天说急需招人不是在开玩笑。谢润钰想了想,他本想参加一些活动性比较强的社团,但刚刚听陈子喆说,以后实习了得忙得脚不沾地,社团就是挂名,倒不如找个能积累经验的地方当实践。
  他走过去,站在向岛面前抽了一张入社申请表,向岛本来低着头在打游戏,见到有人立刻把手机一丢,递笔的时候手都在抖。
  谢润钰:“……”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再找不到新人欧阳华能捶死我。”向岛冲他合了下掌,又将视线投向一旁的陈子喆。“这位小兄弟,你要不要也来一份?”
  “我怎么有种学长你像传销组织派来的人的错觉呢。”陈子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是接过笔跟纸填好了,和谢润钰一起交过去。
  “太棒了!”向岛就差冲过抱起他们转圈了,“对了,我给你们提前透露一下,晚上抢课的时候一定不要用学校的网,会卡死的。”
  “谢了。对了学长,你辅修的什么?我想参考参考。”陈子喆满脸期待地看着向岛。
  “咳,□□学。”
  “……”
  陈子喆的脸立刻就耷拉下来了,倒是向岛笑了好半天,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没有没有,骗你的。我辅修心理,明年这个时候就该去实习了,到时候得在各个科室轮流转,毕业答辩前还不一定转的完。”
  “所以啊。”向岛眯起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到时候社团就得靠你们这些新生代优秀学子来发扬光大了。”
  “学长你真幽默。”陈子喆面无表情地笑了两声,随便找了个理由拉着谢润钰走了。
  “话说你昨天怎么没回寝室?我半夜醒来时看到你不在还吓了一跳,因为太困又睡过去了,早上才想起来打电话。”
  “昨天……碰到我哥了,去他那里住了一晚。”谢润钰瞟了两眼不知何时塞到手里的宣传单,“想着反正你也看不到,就没发短信通知。”
  “昨天酒喝多了,我到现在还头疼。”陈子喆撑了下额头,“反正等会儿也没事,我想回去补觉了,晚上还得起来抢课。你要不要也回去补一下觉?”
  “不用了,我想出一下校。”谢润钰看了一眼腕表,“那就这样吧,晚上见。”
  谢润钰进了校外的一家咖啡馆,坐在靠窗的位置。他觉得这个咖啡馆的地理位置很好,环境也不错,他倏地就挺想以后把这家店买下来,当作苦柠的分店。
  谢润钰低头笑了笑,打消了念头。他将手机翻出来,把已经屏蔽了一整个暑假的班群从群助手里拖出,不一会儿就被刷了个99+。
  谢润钰一条条地翻,看到已经四散到东西南北的人扯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了个句子去跟队形,算是久违地冒了泡。
  安乐荟的回复紧跟着他,随后他就收到了安乐荟的私信。小姑娘用着一个柠檬做头像,十分惹眼。
  “你知道你哥之前去哪儿了吗?”
  谢润钰动作一顿:“怎么了?”
  “我家有亲戚在医院工作,从国外调回来的,我今早看到他们聊天,感觉挺熟络的。”
  “他以前在国外的医院治疗过一段时间,应该是那时候认识的吧。”
  “这样啊,不过我那个亲戚是今年才过去的,算是院方安排的免费交流活动,所以没多久就回来了。你哥应该是今年去的吧,就在他跟你断联的那段时间?”
  服务生把还冒着热气的马克杯端到了他面前,热气覆在手机屏幕上,谢润钰仍然能够清楚地看到安乐荟发来的消息。
  他没有再回复,急忙收起手机,连咖啡也没有喝,径直往外走。就在刚刚,他想起了昨天晚上,明显不对劲的谢润琢。
  谢润琢,甚至还有陈曼,在隐瞒他什么?
  谢润琢不在酒店,电话也处于通话中,尽管知道他不可能出什么事,只是在忙而已,过一会儿看到未接电话一定会回过来,但谢润钰还是无法抑制地感到一阵急躁。
  他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不断地原地转圈,终于想起来些什么。那是昨晚他无意间在酒店房间的桌子上看见的,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串电话号码。
  他记性不差,但也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此时只能模糊记得大概的地址。
  他拿着手机查地图,换了四班车,坐反了三次,走了七站,绕了九个路口,前前后后耗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总算是在天起阴风前找到了那个地方。
  那是一家花店,但花并不多,门口只摆了零星的一点,里面放花的橱柜也空了,很可能是一家即将搬走的花店。
  谢润钰试着叫了两句,没有人回应自己。他推开玻璃门往里面走,在柜台后一扇门边,七零八落地滚了一地狼藉,被踩得花瓣都碎了,花枝也断了的东西杂糅在一起。他心下一紧,推开了半掩着的门。
  这个举动好像有些逾越了。等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时,门已经完全打开,他首先看到谢润琢的背影。
  谢润琢坐在一把木椅上,脊背微弯,手臂交叠放在膝盖上,额头则抵在胳膊上,手套被他摘了下来随意地丢在一边。他手里拿着手机,谢润钰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通话界面,紧接着屏幕就黑了下去。对方把电话挂了。
  这里没有其他人,那么门口的惨状就只能是谢润琢所为,谢润钰不觉得谢润琢会有意对花做出这种行为,只有最后一种可能。
  他将视线挪到挂在一旁的衣服外套上,不出意料,衣服已经脏了,拍不掉的泥土还残留在上面,袖口的位置甚至夹着一片残破的叶子。
  “哥。”
  谢润琢仿佛被他这一声给惊动了,手里的手机骨碌碌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钢化膜很壮烈地裂成了蜘蛛网。
  “润钰?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有点乱,我还没来得及收拾,这儿有椅子,你要不要坐一下?”
  谢润琢站起来把外套搭在胳膊上,空出了一张椅子给谢润钰。谢润钰却没有动。他只是睁着眼,盯着谢润琢的眼睛看。
  他自虐一样地透过眼镜片看到了谢润琢明显没有聚焦的眼睛,心里一阵刺痛。
  “多久了?”
  “什么?”
  “你和我妈决定瞒着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多久了?”
  谢润琢抓紧了外套,面色平静地看着谢润钰。
  “多久?!”谢润钰眼睛通红,声音里是满得快溢出来的愠怒。
  “……她把你从医院劝走那天开始。”
  “是高三那年留下的病根吗?”
  “是。”
  谢润钰不想被隐瞒,但当他真的不再被蒙在鼓中时,他却又开始害怕。他害怕去接触真相,比害怕谢润琢告诉他我们不可能还要更甚。
  他从来没有把谢润琢四个月的人间蒸发归咎于旧疾复发这一方面。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得寸进尺,奢求太多,逼得太紧,才会让谢润琢生出退却的心思。他昨天甚至想,是不是应该放手,是不是应该往后退,不再侵入谢润琢的心理防线。
  现在想来,都他妈是狗屁。
  这个人根本没想过自以为是的隐瞒对他而言是一种怎样的伤害。
  “哥。”他后退,踩到了花枝上。“你真是太棒了。”
  他不敢多待下去,因而离开的时候脚步是慌乱的,跑去坐车时差点又坐反了方向。
  他找到后排的位置坐下,给陈曼发了消息求证,也问了那四个月的详细情况。
  消息栏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直到谢润钰下车,陈曼的回复都没有到。
  谢润钰耐心地等,他告诫自己一定要耐心,说不定陈曼只是没想好怎么措辞,说不定情况并不严重,说不定陈曼输着输着忘记了。
  他像是个自欺欺人的骗子,不断而又麻木地往脑子灌输早已心知肚明的谎话,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严实实,自诩已经可以无坚不摧,什么样的消息都无法击倒他了。
  陈曼打了半个多小时的字,发过来的却只有四个字,以及一张图片。
  “没有办法。”
  谢润琢躺在病床上画那副送给他做生日礼物的水彩画。他眼睛上蒙着纱布,手里的笔却握得很稳。窗帘拉得紧实,房间里只有冷漠而单调的白炽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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