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把子之耻 (_米安_)

“这锅我可不背啊，以你们以前的相处状态矛盾爆发是早晚的事，我顶多算个倒霉的二踢脚，提前把你俩的感情燃了而已。颜语还不理你呢？”

“他敢，”邢东语气一扬，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不理我就叫上兄弟哥们天天在他家楼下堵他。”

“牛逼！”蓝天举起酒杯，“敬青春！”

两个酒杯在半空中相撞，溢出的酒液融进过去的时光，将那些彼此陪伴的岁月都染上一片灿金。

然后化成泡沫，消弭于空气之中。

66

高考临近，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要堵人的扛把子，除了跟在颜语身后却什么都不敢做。

他陪着颜语走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看着他给每一个问他题的人仔细讲解。

看着那群学弟学妹像看星星一样听他传授怎样好好学习的奥义，而他只能坐在台下，像每一个仰望星星的人那样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颜语。

他像是星星的影子，时时刻刻都在等着他的星星回头。

因为他的星星曾经紧紧地抱着他，说喜欢你真的太难受了。

“我总是觉得将这些话告诉你就是自己输了，可是不管我怎么否定，我都不得不承认，我喜欢你。喜欢到现在的每时每刻我都在后悔，为什么蓝天出现之前我没有轰轰烈烈地喜欢过你，我应该很认真很认真地喜欢你一次的。”

“邢东，我们好聚好散吧。”

周围响起一阵掌声，邢东回过神来。经验交流已经结束了，邢东看着颜语又被某位学弟拉住的时候强忍住了上去揍人的冲动，跟着人群走出了会议中心。

颜语看着邢东的背影，默默挑起了嘴角。

“颜语，我警告你，我心脏可不好，好聚好散这种话你悠着点说。”

“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都可以改。”

“可你不能总是拿分开的话吓唬我，你不能总是给我一点希望然后就迫不及待的连门带窗的将那点希望又关了起来。”

那天之后颜语搬回了自己的出租屋，逃避仿佛已经成了处理两人关系的惯用伎俩，他们就像两条迫不及待相交的直线，在交点时激烈的碰撞，然后带着累累伤痕躲起来舔舐伤口。

只是这次他们不再撕心裂肺不再怒火中烧，忙碌的高考给了这段感情一个缓冲的机会。

进入静悟阶段后，两个人分去了两个自习室。

那些懵懂不知时的怦然心动仿佛都因为时间和距离被一点点找回。

颜语经常会在桌洞里摸到一些自己喜欢的小零食，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现一两张臭不要脸的土味情话。

而邢东则会在每天早晨都在自己的桌子上发现几张被颜语订正过的试卷。

他们偶尔会坐在一起骂一下学校的垃圾食堂，大多时候还是分坐在两个教室彼此努力。

邢东从未觉得做一张理综卷子也能洗刷自己对这段感情的敏感不安，可它就是奇异的做到了。尽管成绩还是惨不忍睹，可是他依然乐此不疲，成功做了省中里拿着不足一百分的理综卷子还乐得露出了大白牙的第一人。

“通常你这种情况，不是心理素质极佳。”

“那就是二傻子！”

在青龙白虎两位纹身大哥一唱一和的无情嘲笑中，邢东将试卷收进了书包里，这是他和颜语爱的联系，这群傻大个怎么会明白！

? 整个世界 正在对我们挑衅 就算如此 还是得无惧前进 ?

67

“你们俩怎么过来了，给我送考啊？”

“你们学校有个叫曹子轶的小孩你知道不？前段时间给人出头被打断肋骨了。”

“那我上哪知道去……”邢东噎了一下，脑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

“那最好，那小子家还有点势力，听风声好像是要报复。最近这边是不太平，邢哥生怕你掺和进去再复读一年，让我们架也给你架考场去。”

“那你们不如守着颜语去。”

得了消息的第二天，邢东就敲开了颜语家的大门，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口哨又塞给了颜语。穿在哨子上的黑线还是小时候那根，活扣旁边松松垮垮仿佛一拽就会断。邢东拿打火机燎了一下，亲手给颜语系在了脖子上。

“干嘛，明天上考场吹口哨给你传答案啊？”颜语将口哨在手里摆弄了一番。

看着他脸上促狭的笑容邢东也跟着放松下来，“我的水平需要你给我传答案吗？”

“谁给你的自信？”

“你呀。”

颜语扶着门无语地笑出了声，一双好看的眼睛弯了起来，看得邢东心里猫挠似的。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在颜语脸颊上印了一个吻。

颜语一愣，却看着邢东这个脸比城墙厚的二皮脸臊红了一张脸，脚尖在地上踢了两下，问：“那我走了？”

“嗯。”

邢东黏黏糊糊的下了几阶楼梯，却迟迟听不到关门的声音。下楼梯的脚再控制不住，他转过头看着那个还在注视着自己的人，“全部考完后，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好。”

68

高考这场为期两天的人生战役结束在一场暴雨之中，学校之中到处都是欢呼的声音。

释放的学生们像一头头野兽吼叫着穿梭在暴雨之中，踩起的水花四处飞溅，像是对这场暴雨的回馈。颜语被这气氛感染，就在要冲进雨中的时候，却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他已经做好了吓来人一跳的准备，没想到一回头看到的却是赵宸生。

赵宸生手里拿着两把滴水的雨伞，在他的耳边吼道：“东哥叫我送你回去。”

他们在车水马龙的考点门口上了一辆出租车，以最大的成本换来最低的效率。颜语早就习惯了邢东朋友们的做派，看着窗户上不断滑过的细流，心情也跟着雀跃了起来。

马上就能见面了。

与此同时，邢东已经回到了学校。

也许是对危险天生的敏感性，他给赵宸生和青龙大哥分别发了一条短信。

一条是希望拖着越晚回家越好，一条则是十万火急地搬救兵。

学校门口黑压压的围了一群人，黑色的雨衣遮挡着他们大半个面孔，在路灯下露出一张若隐若现的脸。

那天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小朋友被他们包围在中间，一张脸白得吓人，却还在叫嚣着要打断颜语的狗腿。

手机在裤兜里响了三下，邢东走近了这群人，他们堵在颜语回家的必经之路上，雨衣下不再是一推就倒的高中生身材，几个人一拥而上的话足以毁了颜语那拿惯笔杆子的身板。

青龙回复消息后通常可以在三分钟内赶到，只要撑过三分钟……

邢东摊开双手，在想闲话两句的时刻却看到曹子轶从身后抽出了钢管，路灯映在上面映出一道刺眼的亮光，倾盆的大雨被他瞬间斩断，落在肉身上渐起了一片水花……

*

看到手机上邢东迟来的短信，赵宸生猛地叫了一声：“啊！”

颜语被赵宸生的惊叫声吓了一跳，拿在手中的钥匙落到地上，就在他低头要捡的时候，脖子上的哨子顺着他的校服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哀鸣。

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颜语捡起哨子握在手中，他仿佛心有所感回头望向了远处。目之所及全部被暴雨阻挡，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奇怪的声音，还来不及仔细看，他就被赵宸生推搡着进了家门。

他们坐在客厅等着邢东回来。

等了整整一夜。

?你笑一点一点一滴漾开 一字一句形容不来 是星空上的银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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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Q市那么多高中，他为什么把我送到省中来上高中？”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他喜欢你喜欢的命都不要了！！！”

蓝天的哭嚎在耳边回荡，颜语猛地抓住了身边人的手，感受到他的体温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了下来。

邢东抚过颜语细软的头发，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兄弟们怎么吓唬他了，不过是断了一根肋骨，这个傻子紧张得好像自己要死了一样。

阳光顺着窗户照进病房，床头摆着一瓶海洋宝宝，五颜六色的装在星星状的瓶子里。

邢东顺着颜语的力道回握住了颜语的手，掌心里却突然落入了一个被攥得温热的玻璃球。

邢东小心翼翼地将它拿了出来，玻璃球因为主人的爱护，球面被擦得锃亮。

他将它举了起来，青色的花纹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儿时拉着另一个人傻站在院子里的画面好像从眼前划过。

总会有些画面落在了记忆的长河里，可是与颜语有关的却注定要跟着他一直走到生老病死。

他在缤纷灿烂的回忆里轻轻吻上颜语的发梢，只等着他的星星再次为他闪亮起来。

70

回学校拿档案确认签字的时候，颜语最后一次去了自己的出租屋。

该带走的东西早在一个月前就被家里的阿姨收拾好了打包带了回去，只有一直藏在枕套里的校服一直没被发现。

颜语将衣服抽了出来，上面的烟味淡得几乎已经闻不出来，他将衣服塞进了书包里，看了一眼这间住了三年的房子，最终关上了大门。

今天是邢东出院的日子。

颜语刚刚走到楼下，一辆车便停在了自己面前，赵宸生从里面探出头：“东哥叫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