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晨连忙回过去：“魏班？”
魏：“你到宿舍啦？”
明：“嗯——你和黎白？”
魏：“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明：“所以最近？”
魏亚索性直接打电话过来——明晨仔细听他说完，理了理逻辑：“你觉得我和黎白走得太近，吃醋了，就故意和弘光走得很近，气我？”
“啊啊啊啊……”电话那边传来魏亚崩溃的叫嚷，“这么一听更蠢了，怎么办，人生污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算了算了，我也没好到哪里去……”明晨回顾了一下刚刚在会议室里的对话，别那扑面而来的中二气息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总之，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妥妥哒。”魏亚秒答。
明晨被寒了一下：“魏班今天好软萌，和平时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哈哈，今天飘嘛。”
“噫，”就算隔着电话，魏亚看不到，明晨还是皱了皱鼻子，“成吨狗粮。”
“你也去追呀！”魏亚鼓励他，“弘光那么疼你，一层窗户纸的问题。”
“呃，等一下。”明晨忽然醒悟，“你知道我……那个……”
“弘光？知道啊。”
“你知道我……”
“弯？知道啊。”
“诶……”
“如果不知道，我这一连串操作的内在逻辑在哪里？”魏亚反问。
“唔……那个……很明显？”
“不能更明显。我和白白比你们低调多了。”
明晨大大地倒抽气，心都悬到嗓子眼：“——这么说，其他同学也看出来了？”
第62章
魏亚先是信口开河，说当然都知道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们又不是瞎。
听明晨在电话这头真的着急了，才安抚明晨说：“没有啦，和你开玩笑的，我和白白自己有鬼，看什么都像是有鬼，其实也就还好——毕竟这年头直男你懂的，我们篮球队队员，看弘光家伙的次数，说不定比你还多。”
“这个不能够。”明晨嘴快，立刻接了一句。
换来魏亚一个意味深长的：“哦～”
明晨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除了自己以外，比较友善的同类，十分新奇，忍不住就拉着魏亚多聊了几句。
直听到魏亚那边传来黎白不满的声音：“从回来就顾着打电话，都不理我……”
赶紧挂了。
这边弘光也好奇他和谁打电话打了这么久——明晨上课不带手机，手机里之前只存了弘光、老家村委会书记和姐姐医院负责医生的号码。
几乎不打实用性以外的电话。
这是弘光第一次听他煲电话粥——说话的时候，弘光倒是很体贴地避到走廊外面去，一见他挂了电话，立刻探头进来，问电话那边是谁？又问说了什么？
明晨几乎没有撒过谎。
知道自己说假话的技术不高——弘光这么了解他，必然一眼就能拆穿。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是魏亚。
谈话内容却不敢直说。
只得眼神飘忽的顾左右而言他：“就是……年级里……嗯……奥数班的……一些事……”
弘光听闻。眉心略蹙了蹙：“阿亚亚这家伙，满脑子骚操作，场上场下都比别刁，你少跟他一起，小心被他带坏了。”
明晨明知道魏亚现在已经不可能是对手，可听弘光超顺口的叫他昵称，心里还是酸酸的，皱了皱鼻子说：
“哼，要比骚操作，我不一定就输他。谁带坏谁还不一定呢。”
——他争强好胜的心上来了，也不管骚操作是不是好词。
弘光爆笑：“行行行，自然我们班明大班长比较行。”
这倒不是揶揄。
自从适应了英华的生态，明晨也不像刚进校的时候那么束手束脚了。现在已经很有一个班长的模样。不但在本班里威严满满，在班长议会上争夺起班级权益，也从来不落下风。
然而“骚操作”这种事，毕竟还是术业有专攻。
没多久，明晨就发现，自己原本坚定的立场，因为魏亚和黎白开始慢慢的有些动摇——他原本是想要一直把暗恋埋在心底的：毕竟这条路并不好走，弘光本来不是这条路上的人，怎么说也不应该把他往歪路上拐。
然而魏亚有着一百种方法来击破他并不完美的逻辑链：
“你怎么知道他是直的？以前有女朋友？我和黎白以前还有女朋友呢——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们学习好，体育万能，身材完美，长得又好看，有两个女朋友怎么了？”
“早恋就牵牵手，一起做作业——这种程度怎么能看得出自己是直是弯嘛！”
“再说，弯的人就很可耻吗！”魏亚很不服气，“爱是平等的。你不要自己搞基，还歧视基佬行吗！”
“没有歧视，”明晨弱弱地反驳——在这种问题上，他到底和魏亚这样出生在富裕家庭里，从小没感受过生存压力的人有不同的认知，“只是这条路太难走。我已经一个人走在阴影里。何必再拉一个本来走在光明大道上的人下水。”
第63章
明晨这样的态度，魏亚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明晨是这个学校里领奖学金的“少数派”，成长环境和他们是不同的。
魏亚也没有不近人情到非要推着明晨去告白的程度。
然而总是不死心地，隔一段时间就要来问问明晨：“想通没有呀？”
黎白也受影响，看到明晨也总问他：“改变主意了吗？”
明晨很羡慕他们这种“世界之大，说走就走”的率性——然而他自己，却始终是不可能的。
魏亚有问过他：“现在我只是和弘光互相压腿——还是训练需要，还知道我是别人的男朋友，都要酸溜溜地用眼刀飞我了。以后万一有一天，弘光真的找了女朋友、结婚了，让你去给他当伴郎，你受得了？”
明晨其实私下里无数次想象过这样的画面。
于是举重若轻地回答：“我自己做的选择，我自己能承担。”
魏亚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又问：“下周的比赛，你来不来？”
明晨没想到话题跳的这么快。
愣了一下才回答：“当然来。”
所谓“下周的比赛”，指的是篮球队本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市篮球联赛决赛，由他们英华对战老对手体校。
弘光作为首发主力上场。明晨自然不能不到场去给他加油。
比赛很精彩。
英华获得了久违的胜利。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比赛过后，首发队员们紧紧的抱在一起。换了为胜利专门准备的很帅的西装，手拉手上台领奖。
这当然都是可以理解的。
明晨也不至于连这种醋都吃。
然而片刻之后，手机一阵振动，魏亚发来一张照片：
他和弘光两个人手拉手，一人捧着一束花，笑得牙不见眼。
明晨心中猛一抽，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你看，”魏亚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这种程度你都受不了，还什么在结婚仪式上给他当伴郎呢——想象和亲眼见到是不一样的。”
明晨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跟他说什么。
就见魏亚把自己的手机放到他眼前：“喏，给你看全图——这是大家拍的集体照上截下来的部分，”说着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和他真没什么。”
魏亚说的对。
这种事情，想象和现实冲击根本不一样——他光看魏亚和弘光两个人穿着西装拿着花，笑得牙不见眼的出现在同一个镜头里，都要窒息了。
根本不能想象更超过的画面。
他想，要么从现在开始，戒断弘光；要么……就像魏亚说的那样，作为人类，他也总要为自己一生一次的幸福，稍微努力一下的权利吧？
于是，在下一次，两个人谈起有关常建的话题的时候——弘光和常建背靠背赢了冠军，多少有一点战友之情，怕明晨不高兴——明晨就说：“我也没有那么讨厌他，事实上，被他缠上这种事，我和他责任一半一半吧——因为我也不直，嗯……瞒了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但事实上，我是弯的。天生的，一直都是。”
第64章
明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勇气。
一种不成功就成仁气魄。
设想了各种状况，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哪怕从此和弘光从此江湖不见，都有信心能硬抗过去。
然而，这孤注一掷的决心，被弘光的一句话就轻轻地绕过去：
“啊，原来常建说的是真的？”
“什么？”明晨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这种回答，“和常建什么关系？”
“他说你喜欢高年级的一个学长，”弘光眨巴眨巴眼，“我还顶他说狗屁，你这么直，喜欢你的女生这么多，怎么可能喜欢什么学长——居然是真的啊？……这下可输了好多钱……”
明晨一脸黑线：“输了多少？”
弘光张开五个指头。
“五百？”明晨问。
“五千。”弘光坦白。
明晨眉毛都竖起来：“赌这么大？什么好的不学，和人学赌钱？——还拿我做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