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打练习赛对的是本年级另外一个校队主力在的重点班——毕竟弘光实力强，对其他班级，只要弘光下场，基本躺赢。
重点班班长魏亚，初中时代就是全市MVP，三分球号称百发百中。全年级里唯一一个单挑弘光也不虚的强者。他和弘光不一样，求生欲就写在脸上。还没开始争球，就放话“这次冠军一定是重点班的”，一开球，立刻组织进攻，招招致命，打的就是场上的薄弱环节。
——明晨第一次打全场的初学者，是场上薄弱环节里最弱的那一环，从开始就被盯着，对方连续五六个球都是从他这里找的突破。
弘光看不下去，叫了个暂停，对魏亚喊话：“有种冲着我来，欺负新人算什么本事？”
魏亚冲他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我就不。打蛇打七寸，风格就这样——不服别约啊？”
“你这个人……”
“怎么？”魏亚挑眉，“需要拆挡的时候叫人家‘阿亚亚’，终场绝杀的时候夸人家机会找的好，一转眼到对面就说我‘欺负新人’不要脸，太双标了吧？”
“没有说‘不要脸’好吧……”
“都写在脸上呢，还用说？”魏亚冷哼，“谁开发谁保护谁污染谁治理，谁带新人谁负责——”说着勾着弘光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叫你上次不放水。”
“这么记仇的？”
“我女神场外看球啊！”
弘光和魏亚作为篮球校队唯二的一年级主力，关系格外好一点，明晨是知道的。
但看到这种场面还是……尤其还叫“阿亚亚”什么的……
立刻走上前去把弘光往后拽了一下：“上了场谁都一样。训练赛被针对总比正式比赛反应不过来好。我不需要特别照顾。就这么打。”
“能行？”弘光有点担心。
魏亚抱着手臂饶有兴趣地看着：“别逞强哦明大班长，我可是很凶的。”
“打比赛嘛，该凶就凶，”明晨毫不退缩，“我们弘光一贯夸魏大班长球风干净，凶一点是不怕的。”
弘光不知道明晨怎么忽然火药味这么浓。
不过有斗志总归是好的，也的确训练赛多吃亏才是正道，一般队伍想要找魏亚吃亏都没机会，便继续了。
结果当然是被魏亚修理得惨兮兮。
明晨完美展示什么叫“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打完全场，两边得分差不多，魏亚那边略赢一点，算一下大家的技术统计，明晨的最难看。
弘光安慰他：“第一次上场，又被阿亚亚……那个，魏亚这么针对，能有这个成绩不错了。其他校队的人对上他也就这样了。”
明晨叼着运动衣领口，原地喘气不敢坐下，任汗水从脖子上溜进锐利的锁骨之间，只说了一句话：
“圣斗士不会被同一招打到两次。”
第23章
明晨话放得是很大的。
也确实为了实践自己的诺言更加努力：每天早上早起半小时，傍晚下课后除了和班级里的同学一起训练之外，还自己再多加练半小时。
他是不惯运动的人。
之前刚刚有了点基础。这样大干快上，肌肉酸痛是免不了。每天抬个手、下个楼梯都要龇牙咧嘴，睡梦里转个身都直哼哼。
弘光看着心疼。却不能说“要不然算了”之类的话给他拖后腿。只能每天训练完帮他放松肌肉，做背部、臀部和腿部按摩。
这对于明晨来说简直是甜蜜的折磨。
最开始是咬牙切齿地忍着，一摁完就拽被子睡觉，就怕被发现异常；然而哪里瞒得住呢？有一回果然被发现了，明晨紧张得差点窒息，弘光却笑着夸他：“很好很好，真正的运动员。”
“这什么道理。”明晨被夸懵了。
弘光就开了笔记本电脑，找图给他看——各种运动，各种级别的冠军，运动中“兴致高昂”的图片：“运动中肾上腺素分泌多啊，特别激动是这样的啊！”说着用力拍了拍他的肩，“真汉子，纯爷们。”
明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偏弘光还在他那边轻轻地弹一下：“这么有料，害羞什么啊真是。”
明晨“嗷”地一声，钻进被窝里不出来了。
弘光一回神也觉得自己玩笑开过了。
大急。
在被窝外面连声道歉，声音都变了——给一个搓板大抵就能自己跪上去。
可其实明晨并没生他的气……但也不是不生气……就……最主要是……
……裤子被弄脏了，出去简直没办法面对。
可其实也不太舍得把弘光急得兜兜转却晾着不管，只能闷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你出去。”
“明晨，我……”
“出去。”
“我……”
“你现在出去，这事情我们一笔勾销，以后当没发生过。你要赖着不走，我就真翻脸了。”
弘光一听，连忙一溜烟跑出宿舍。
明晨探头一看：“哎，你倒是把外套穿上。”
“哦，好，那个……”
“关门关门！我没叫你不许进来！”
弘光心大。
明晨换过裤子再开门，弘光已经在门口嚼着口香糖吐泡泡，见到他立刻举起手做投降状：“以后不敢了——”
“以后？”
“不不不，”弘光赶紧改口，“应该是说，刚刚没有发生过的那件事，以后也不会发生。”
明晨这才撤开一步，把弘光放进来。
然而明晨虽然拿冷水洗了三四次脸，到底压不下脸热——相反，倒是被毛巾搓得红晕更加昭彰起来。弘光见了，便要说话，然而怕又惹他恼，欲言又止。
明晨横弘光一眼：“要说什么就说吧，什么时候这样吞吞吐吐的。”
弘光眯眼笑起来，便大咧咧地在他脸颊上捏一把：“还是不说了。”
明晨睁大了眼瞪他：“这就上手了？说好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呢？你这是以下犯上啊霍弘光！”
“嚯，”弘光笑得更深，“抱都抱过了，还计较这个呀？”
——天气热起来，他们重新分了床。但私下里，彼此有时还开些“盖一床被子的兄弟”之类的玩笑。
明晨脸更热了。
想不出反驳的话。
弘光怕他急，忙把话题岔过去：“不过你不是讨厌运动吗？怎么忽然这么热衷起来？不讨厌了？”
“还讨厌。”明晨鼓脸扁着嘴，气呼呼的，把刚刚没来得及发泄的羞恼一股脑地都倒出来，“讨厌死了。讨厌和人身体接触、讨厌酸痛、讨厌流汗后身上黏黏的感觉……”
“啊？”弘光敛住笑，“真的讨厌？”
“真的。”明晨一点看不出开玩笑的样子。
“这么讨厌的话……”弘光皱眉——原本叫明晨一起来打球是为了让他能和大家一起玩开心点，如果讨厌的话……
明晨打断弘光要说的话：“但是我更讨厌输给魏亚。更讨厌半途而废。我喜欢赢。只要赢一切都好说，所以绝对不会放弃的，”说着学着弘光每次训练前给大家鼓劲的样子，用力一挥手，模仿弘光的语调，皱起鼻子粗声粗气地吼道，“干特么的阿亚亚！”
第24章
然而要干阿亚亚哪有那么容易。
魏亚正港初中全市MVP，国家二级运动员，天赋好训练勤，打全国大赛都不虚的选手，如果能轻易输给一个刚摸球一个月的新手，那可真不要混了。
何况魏亚本人呢……
表面看上去也像是个正经人，内心却是典型看热闹不嫌事大，还特别喜欢看自己的热闹。
听明晨那边喊出“干特么的阿亚亚”的口号，顿时兴致高昂，一起上奥数课的时候特地跑到明晨旁边问：“小晨晨，你听说你要干死我？”
呼啦——
周围所有人都回头。
好几个女生当场就没忍住，发出“呜哇——”的倒抽气声。
明晨就在弘光面前稍微放得开一点，和别人却从来不习惯开玩笑的额，脸登时“唰”地就红透了。但输人不输阵，还是咬了一下下唇，立刻镇静下来：“嗯，我要在篮球场上打败你。”
周围又是一阵“呜哇”的倒抽气。
魏亚叹气：“这我看恐怕不行。”
明晨咬着下唇：“那咱们走着瞧。”
“好啊，”魏亚眯起眼，狐狸一样地闪闪发亮，“走着瞧。”
为了聚拢比赛人气，循环赛第一场排得就是“顶上对决”，魏亚所在的重点班对弘光所在的理科1班。
明晨作为首发第一个上场，位置就是得分后卫，和魏亚打对位——毫无悬念，被正面打爆。
魏亚比他高，比他速度快，比他脚步灵活，比他技术好……哪儿哪儿都赶不上。
连体能都不是同一个级别。
第一节完毕，明晨气喘吁吁全身湿漉漉地好像从水里刚捞出来一般，脚步不稳地被换下去的时候，魏亚才刚刚出一点汗，脸不红气不喘，仿佛随时还能绕操场跑个十几二十圈。
完全实力压制。
明晨刚喝了一口水。魏亚就凑过来：“这就不行了啊？”
明晨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魏亚还要说什么，被弘光拎着后领子提走：“场内事场内毕，情绪不要带到外场啊——阿亚亚你差不多就行了，打校外怎么没看你场外这么多事儿？别欺负我们明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