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羞成怒 (咩坨)

　　“叶浅……。”我轻声唤着他的名字突然想问他一个问题，“假如有一天我变了，你还会……。”
　　“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你，我都爱你！”
　　这一夜无眠，叶浅熬不过我不小心睡着了，我没动身子怕耳机里传出去的声音吵醒了他，便这样等到了天亮。刚走出车站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扑了上来，回神的时候已经可以闻到熟悉的味道了，是叶浅来了。
　　叶浅松开我，捧着我的脸有些气愤地说：“吴忧，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我的脸现在是什么样子，不过一定是很憔悴的样子吧。他拉着我去了一家特别大的理发店，说是带我打理一下，我没反抗就任叶浅带着我走。
　　到了那里我就负责安静的坐着，叶浅负责在和理发师讨论我的发型，然后带我回了他家让我先洗漱一下，说真的，看着镜子里那个脸颊都消瘦下去的自己，有点不认识了，虽然这个发型让我添彩了很多，可是这双空洞眼神又和我的造型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浅走进浴室，我没躲他说：“你别怕，我给你买了几件新衣服。”
　　“我不怕，叶浅谢谢你！”我看着叶浅语气十分温和。
　　叶浅轻轻地把我搂入怀中，“我求求你，即使再难过也不要不吃饭，不睡觉好不好？”
　　他看着我的表情就好像是有一根长长的线连接到我的心里去，我的痛苦能通过这根线传达给他一样，晚上他叫了一些清淡的食物，逼着我吃了一点。
　　那天我都在叶浅的家里呆着，直到晚饭后我才跟叶浅说：“我该回家了。”
　　叶浅答应送我，但是在回去的路上他深长地跟我说了一句话：“吴忧，无论发生了什么，不要再不接我的电话了，让我找到你，好吗？”
　　下了车叶浅把我送到楼道门口，目送我进去。
　　进门的时候母亲在餐桌前做好饭等我，我们母子相视一笑她说：“儿子，新发型很好看，最近瘦了。”
　　“我回来了。”我放下书包看着这样的情景五味陈杂。
　　“奶奶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是吧。”母亲若有所思，“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谈谈。”
　　这是我来母亲身边四年内，第一次遇到她这样别扭的谈话，好像是做了什么亏欠我的事情似得，“妈妈年纪也大了，你没有几年就要读大学了……。”
　　其实我在叶浅家里已经吃过了，但看着这一桌子的饭菜决定不让母亲太担心，还是拿起碗筷准备在吃一点东西。
　　母亲继续说：“妈妈是女人，你未来还要大学和工作，所以我最近想考虑再婚的事情。”
　　“恩……，可以啊。”拿着筷子的手还是由不得地发抖，为什么最近的事情都这样接二连三的发生。
　　“妈知道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不太好，可是最近那个叔叔比较着急，我们可能决定在你的这个暑假期间领证结婚。”
　　“我知道了。”我实在没办法假装吃下东西，“你决定好了就好。”
　　“那我最近想安排你和那个叔叔见面，他也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母亲听到我的态度好像放松了很多。
　　“妈，奶奶去世的事情我还没有走出来，所以目前不想讨论这些事，”我起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门的刹那我听见轻轻地抽泣声，母亲在客厅自顾自地抱怨：“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容易吗，为什么你一点也不理解我。”
　　我躺在床上听着母亲慢慢安静下来，回了房间，突然觉得房间里的空气变得好冷好冷，因为回去的关系，现在已经是暑假了，这么热的天我还是冷，躺在枕头上脑子里空空的，就是睡不着，电话安静的躺在我的枕边好像是一块冰冷的废铁。
　　拿起手熟练地输入一串数字，就在我即将要把手指放在拨通按键的时候，我删除了那段数字，我抱住枕头开始痛哭，我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腕怕自己的哭声打扰到别人，眼泪浸湿枕头，把自己卷缩成一团度过了这个漫长的夜。
　　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床上躺了一夜，我从房间出来时母亲已经上班了，桌子上留着早餐和字条：“今晚不回来了。”
　　上午叶浅打了电话来接我，我在柜子里找了一个护腕挡住昨晚咬伤的手臂。叶浅轻轻敲了敲我家的门，我开门说：“母亲不在，你进来坐吧。”
　　进门不远处就是餐厅，叶浅把给我带来的早餐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桌上的纸条又放了下来，我问叶浅：“昨天晚上你跟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吧。”
　　“是的，你不在的那几天那个叔叔来了你家，我找你的时候正好遇见，然后就觉得有点不对。”叶浅如实回答，“你的母亲，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告诉你这些事情。”
　　我直愣愣地看着空旷的房间无奈地说：“不是她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没错！吴忧，千万别多想，现在你只不过是身边发生了太多事情，要一点一点解决。”
　　“那你现在告诉我该怎么解决！”我突然跳了起来，怒吼回荡在整个房间，“李栋摔碎了我的玉，奶奶走了，跟父亲断绝了关系回来我母亲就要改嫁，你告诉我这些事情怎么解决！”
　　叶浅看着我，他没有生气，好像一切都早有准备：“吴忧，有我在！”
　　“有你在？有你在有什么用！”所有不受控制的语言脱口而出。
　　“吴忧？”叶浅即使再有准备，出身高贵的他还是被我这句话伤到了，“你说什么呢？”
　　“是啊，你有钱！甚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我继续冲动着，“可是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吴忧！”叶浅冲过来死死地抱住了我，我在他的怀里用力地挣脱，我挣脱的越用力他就抱的越紧，“我会帮你熬过来的，我会的！”
　　情绪的波动起伏让我失声痛哭，挣脱时叶浅摘下了我的护腕，看到咬得渗出血的牙印他将我的头伏在他的胸口上：“求求你，不要在折磨自己了！”
　　什么叫做深渊，就是当你以为只是摔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在坠落，坠落下一个无底的黑暗洞穴，下落速度越来越快像是无数只手在推你让你陷得更深，而目前的我就是这个感觉。
　　叶浅每天都来陪我，而我却在这个即将要变得空荡荡的家中独自生活。
　　继父从来没有看过我，我也从未去见他，只知道他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刚读小学的儿子，母亲如果领证就要搬过去住了，在那之前母亲说他会跟继父要求让我也搬过去一起住，可是直到现在母亲都没有找我谈过这个消息。
　　我不傻，我明白，没有一个家庭再愿意容下我了。
　　暑假的第二个星期母亲准备带我去办转学手续，我没有跟她走，她用那种哄小孩子的语气跟我说她有一个朋友的孩子在一个县里的重点高中读书，那里虽然是寄宿学校但是教学水平非常高，我说不去，母亲急了她把包扔在我的身上跟我说：“吴忧，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为我考虑一下？”
　　我坚持说我可以一个人在这里住，可母亲说她已经要把这个房子卖了。
　　最后她哭得声嘶力竭，甚至要跪在地上求我转学，所只我答应了。
　　学校已经放假，没有学生在这个学校里了，我没办法跟大家告别只能在这样无声的办公室中离开这所学校，然后母亲就继续回去上班了。
　　我发现我的人生永远在谦让别人。
　　下午按照昨天的约定叶浅来接我出去散心，他不知道在哪里租了一辆车和司机专职来陪我们一天，在车上叶浅拿着地图给我看我们要去的地方，还说后备箱里带着各式各样的烧烤工具。
　　车子驶在郊外的路上，夏天的阳光格外照人，即使是茂密的树叶和遮光的玻璃也能透进来把叶浅映的那么帅气。
　　司机把我送下车就离开了，叶浅说他会在2个小时后回来接我们，然后兴奋地烧起木炭，又一个人支起烧烤架，我在旁边想要帮忙他笑嘻嘻地说：“不用不用，这是我唯一会的会的家务活儿了！”
　　看着他开心地忙碌着，拿着便携风扇吹着木炭上烤的滴油的肉串，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把我决定毁约的消息告诉他。


第23章 毁约
　　郊外的空气仔细闻起来都觉得有点甜甜地味道，即使天气再热，坐在树荫下吹着风也觉得是在空调房里一样舒服，叶浅一边烤着肉一边看着我，他带着黑色的墨镜显得更加帅气了，今天他罕见地穿了颜色鲜艳的休闲装。
　　他大声感叹：“好久没有来郊外散心了！”
　　看着他那么高兴，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那件事情，于是索性起身帮忙，他却一直拒绝我插手，还让我准备好词汇夸奖他的手艺，叶浅说：“你知道吗，我觉得心情不好的时候来郊外散心最舒服了。”
　　叶浅一边烤着一边给我讲起了一个故事，他说读小学的时候父母还在他身边，那个时候他们家没有现在这么有钱，一次他们全家出国旅行，他带着相机拍了很多很照片，从此他就爱上了旅行和拍照。
　　可是父母越来越忙，弥补他的办法就是买最好最新的相机和一张又一张出国旅行的机票，他初一之前就跟着旅行团去了好多好多的国家，一开始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有意思，想什么就要什么，父母统统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