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言不惭地自夸着。
邢北都却道:“是么?可为何我却一直听说,圣上是个沉迷男色的昏君呢……”
陆执:“……”
他要是知道是谁第一个这么造谣他的,他非得把造谣者的腿给打断不可。
“这只是小人的诽谤而已,”陆执面色不变,“莫非顾公子是那种会听信留言的人?”他顿了顿,“说来惭愧,其实,我曾有幸见过当今圣上一面。圣上不仅人生得俊美无俦,且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让人见了忍不住自惭形秽。”
邢北都不知道陆执的真实身份,一时没意识到对方现下是在自卖自夸。他精神一震:莫非这行商陆执与柔利皇室有些交情?说不定,可以再利用对方一把,依靠着陆执的帮助接近那位昏君。
当下,邢北都便故作了一副羞赧模样,小心翼翼道:“圣上,当真是位正人君子?”
陆执颔首:“这是自然。”
不过……
他心下莫名不快,怎么这顾北公子貌似对圣上很感兴趣的样子?虽然他就是柔利的当今天子,但……
陆执还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大舒服。
给心上人说别的男人的好话,就算那个男人是他自己,也还是有些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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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番外3:如果生在古代(三)
番外3:如果生在古代(三)
知道陆执与柔利的当朝帝王有些关系后, 邢北都便耐着性子,继续跟着陆执的商队往柔利的皇都前进。且在这一路上, 他还不断地进行试探,打听陆执的口风,看看能不能请对方为自己引荐一下, 好让他搭上柔利天子的线。
邢北都的主动接近让陆执忍不住在心里偷着乐, 然而一想到对方这么做是为了接近天子,他便再次莫名其妙地不爽了起来。
因此, 对于邢北都的试探,陆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坚决不让邢北都有机会去接近柔利天子——
虽然这个恶名在外的暴君就是他自己。
陆执心里憋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醋劲, 愣是有意装傻充楞,与邢北都较劲, 死活不肯让有意诱导他, 让他把自己引荐给柔利皇帝的邢北都得逞。两人宛如鹬与蚌, 一方想要将另一方拆吃入腹, 而另一方也绝不妥协, 非得让一方在自己身上狠狠地碰个满头血。
——至于最后得利的渔翁是谁, 那恐怕就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柔利的皇帝既然不是传闻中的昏君, 那又是怎样的一番模样呢?不知道在下以后能否有幸与皇帝殿下见上一面。如果能一睹皇帝殿下的风姿, 想来也是极好的。”
邢北都如是下着饵。
“这个嘛, 缘分摆在那里,时候到了,顾兄定然是能碰上的。”
陆执如此打着太极。
他一边默默地在心里为邢北都的礼节性奉承暗爽, 一边又十分纠结地喝着自己的醋。
两人谁也不肯退让,都憋着一股气,想要对方先行妥协。只是在与陆执耗着的这段时日里,邢北都心里也忍不住有些狐疑起来:既然这陆执有可能是皇商,与柔利的天子有些关系,那为什么对方说什么也不肯让自己面见一次柔利的皇帝呢?
他不是很相信陆执所谓的对他一见钟情二见倾心的说辞。
既然陆执说喜欢他,那为什么又不肯帮自己呢?
……邢北都并不知道陆执心里的那点纠结。
同时,在邢北都看来,这世上只有利益是永存的,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来得过于脆弱与不可信任。他是邢家的少主,对于一些宗族的秘闻有所了解,知道已故的叔父曾经与华国皇帝有过那么一段不可言说的过去。是以,当初皇帝对邢家赶尽杀绝之时,他的叔父才会悲愤自尽。
邢北都对情爱之事敬谢不敏。
可惜陆执犯起混来,邢北都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他耐着性子,和简略二人足足在皇都待了三个月,与陆执耗了百十来天,也未能找到接近柔利的当朝天子的途径。
这让邢北都忍不住心中焦躁:迟则生变,一日不见到柔利的君王,他心中的复仇之心便愈燃愈烈。
抵达皇都,并在皇都里住下的后的第一百零四日,邢北都终于忍不住了!
留给陆执一张饱含着谢意的辞别信后,他便与顾南城一起连夜离开了柔利皇都,返回了华国,投靠顾家,打算重新想办法为邢家洗刷冤情。
然而令邢北都想不到的是,在他与顾南城回乡之后,一向与外界了无纷争的柔利突然出兵攻打了华国!
而被外界盛传为昏君的柔利君王,第一次表现出了卓绝的军事才能。他御驾亲征,柔利的铁骑从南方一路北上,一面与华国军队作战,一面却又在民间分发粮食与种子,礼待华国百姓。
华国的当朝天子登基之后便增加赋税,大兴土木,又屡次征战别国,早已惹得华国百姓怨声载道,叫苦连天。
如今柔利的铁骑踏入华国城池,满城的百姓竟夹道欢迎,也算是一时的奇景。
邢北都倒是没什么感觉,天子对邢家的所作所为早已令他对这刚愎自用的帝王失望透顶。在这个诸国纷争的时代,国与国之间的吞并割据时有发生,百姓早已为此麻木。只要能有一方土地,有一口食粮,这天下江山属于谁人,对他们而言并无影响。
·
华国,江南。
“明日那位会南下江南,去锦绣避暑山庄度暑,顺便与柔利的帝王商议停战之事。少爷,我们的机会来了!”
江南城中的某间客栈内,已经乔装改扮过一番的邢北都和顾南城两人正坐在客栈二楼的靠窗处默默望着窗外繁盛的街市。
顾南城手中拿着一张手工绘制的江南地图,在图上为邢北都指出了锦绣避暑山庄的位置。
“两月之前,柔利的帝王抢在了对柔利虎视眈眈的那位之前出兵攻打了华国,将献帝打了个措手不及,麾下的将士损失惨重。且民心涣散,当地的百姓在柔利的军队进城之时还箪食壶浆,迎接柔利的人。”顾南城为邢北都分析着时局,两人都对华国的当今天子毫无敬畏之心,商议之时一律以“那位”作为代称。
此时距两人从邢家逃出之时已过去了将近半年,但二人的复仇计划却一直毫无进展。
别说邢北都了,连顾南城心下都有些着急。
顾南城估量着:“这次那位坐不住了,主动向柔利示好投降,正是我们下手的最佳时机。”
邢北都颔首,不禁冷笑:“华国的军队怎么能和柔利的铁骑相比?那位登基之后就斩杀了不少武将功臣,手下的军队里根本没有能挑大梁的将士,呵,他当初逼死叔父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今日这样的局面呢?”
顾南城叹了口气,心中忍不住为邢家的当家者,邢将军默哀了一会儿。
“……如果我要报仇的话,恐怕会直接杀了他血祭叔父,但是……那人若是死了,这华国的黎民百姓又该如何?”邢北都却是顾虑重重,“柔利的帝王显然不是传闻中那样碌碌无为的昏君,我们对他的底细与本性不知,那位一死,万一他向华国的百姓发难……”
邢北都垂首,他的叔父一生为国为民,直到自缢之前,想的都是君臣大义与天下苍生。如果为了复仇弃天下苍生于不顾,叔父如若在天有灵,恐怕会对他失望至极。
这话问倒顾南城了,他抓耳挠腮了一阵,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过了许久,顾南城突然来了主意。
“不如,我们去和樾王交涉?”顾南城道,“樾王是皇帝的胞弟,本身博闻强识,贤能多智,可惜他的母妃只是一介宫女,这才在皇子的夺嫡中败了下去。我们如果去找樾王,帮他登上帝位,可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樾王再如何说也是华国的人,如果是他的话,想来应该会善待黎民百姓……”
邢北都沉默。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想过樾王。
然而对方过于狡诈,与这样的人合作无疑是在与虎谋皮。因此,他才取了远水,想利用柔利的昏君帮自己报仇雪恨。
现在柔利的帝王底细扑朔迷离,邢北都只得硬着头皮,重新考虑樾王了。
“而且,我记得以前在太学院的时候,那樾王就经常偷偷来看你吧?”顾南城摸了摸下巴,又突然出声感慨了一句,“少爷你要不要体验一把当祸水的感觉?”
邢北都:“……”
一番合计之后,邢北都和顾南城便离开了客栈,准备先混进锦绣避暑山庄探探情况。
两人买通了山庄的后厨,打扮成了帮厨的小厮。
为了不使山庄里的人起疑,邢北都和顾南城并未一起行动,而是一人留在后厨,老老实实地做起帮厨的工作混淆视听;而另一人则在午膳时间,混入了送膳的侍女与小厮中,准备借机探查一下情况。
安静地佝偻着腰身,邢北都跟着呈膳的侍从队伍,慢慢吞吞地走进了避暑山庄的厅堂里。
他偷偷抬眼扫视着偏厅里的情况:华国的当朝天子与柔利的那位帝王正分坐在厅堂两侧,并未靠近,隐约有对峙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