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冬提这个名字的时候,不提许安的母亲,而是直接称乎了名字。在他心里,看来已把郁禾与许安彻底分了区。
但楚凌冬不提,郁禾也就跟着装糊涂。
“向你要钱?”郁禾问。
“嗯。”
看来又与赌有关。
“她怎么不直接找我。”郁禾还是有些介意。
虽说他不是许安,但在这具身体里,在陈玉芝的眼里,他还是她的儿子。
现在陈兰芝直接越过自己来找楚凌冬……
“上次她来找我的时候,我交待过,有事直接找我就行,不用联系你。”
“她问你要多少钱。”
“不多。五万。”
又是五万。这对楚凌冬来说不算什么。但这一次一次的,也就没完没了。而且,陈玉芝这样下去,一辈子也就完了。
郁禾既不愿看到她这样无休无止地榨取楚凌冬,站在许安的角度,也不愿这个妈再赌下去。
但赌与毒一样,有着复杂的心理原因与生理原因,难以戒掉。
“抱歉。”这话郁禾是替许安说的。
楚凌冬看着郁禾的眼睛就有些深。“我说过,你不用替任何人向我道歉。”
郁禾的眼睛不由一垂,心里居然有些惊惧。
楚凌冬的注视,一向具有力量感。
但现在,还有着让郁禾无法解读的讯息。
郁禾一时间,居然不敢与他对视。
“她一直都这样吗?”郁禾咽了口口水,把话岔开。
但这个岔开,也并不那么高明。依然表达了他对陈兰芝一无所知。
但楚凌冬似乎已习惯了,只是说,“上次她从我这里拿钱的时候听她说过,她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因为手头一直缺钱,便想去博一把。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在陈兰芝的叙述里,她是为了给许安治病筹钱,染上的赌瘾。楚凌冬说的时候,便隐了去。
但郁禾心里也清楚 。
陈兰芝年轻时的耐心与希望,大约就是在一次次给许安看病的过程中,一点点消耗掉的。
郁禾沉思了一会儿。
一般情况下,人们都知道赌瘾是种恶习,与行为意志有关。但有些情况下,特殊的人群,赌瘾与精神疾病是紧密联系的。明显特征是它有时间节点,与起因。或者是巨大的心里压力,或者是些特殊的事件,由此染上的赌博,通常与心理因素有关,存在了一种依赖情绪。
这种情况下的赌博就不只是心力与意志力的问题,还与大脑有着直接的联系。
陈玉芝在为许安治病的时候,染上赌瘾,此后就一发不可收拾。里面未必没有心理暗示这个因素。
“她应该还没走吧?”郁禾问。
“现在还在酒店。本来小吴要给她转款的。但她说年末不好取,她有急用,要现金。”楚凌冬说。大约是欠了赌债,急着还,还急着翻本。
“我想见见她。”
“你没必要见她。”楚凌冬缓声劝解。
楚凌冬说的是实情,郁禾与陈兰芝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而且陈玉芝要的不过是钱,见郁禾与见自己没多大区别。
“我就是对她说几句话。”郁禾说。
楚凌冬瞅着郁禾。当然明白,不可能是说几句话那么简单。但这个人既然提出这个要求,大约对陈兰芝有什么考虑。
楚凌冬权衡了一会儿,“可以,但地点安排在我办公室。”
楚凌冬想得远,他不愿郁禾再粘惹上什么麻烦。陈兰芝并不知道于蓝园这个地址,他也无意让她知道。
陈玉芝怎么烦他都行,但楚凌冬不愿意她打扰到郁禾。
“好。”郁禾说。
楚凌冬瞅着郁禾。他脸上的红晕也消褪得差不多了,略带思索的神情明显在盘算着什么。
楚凌冬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惜。
“我去冲个澡。”楚凌冬站了起来。
“嗯。”郁禾微笑相送。
等楚凌冬从浴室里出来时,郁禾已睡着了。楚凌冬无奈地摇摇头。
但他也知道这人现在的辛苦,孕期的一些症状已开始显现,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越来越重。这人吃的苦也会越来越多。
他本不必遭受这个罪的。但上天把他送到了他的身边。
楚凌冬的大手轻轻地抚上郁禾的脸颊,神情温柔。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与自己的命运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虽然许安三番两次去过楚凌冬的办公室,郁禾却还是头一遭。
楚凌冬的公司在写字楼的十五、六层。因为写字楼地处N城新兴商圈,建得时间晚,概念先锋时尚,写字楼便设计得十分自由、开放。旁边还有美术馆,餐厅,影院等一些设施。十分方便。
余胜开始把郁禾接过来时,吴软软已等侯在大厅。一见到郁禾,就笑吟吟地把他带了进去。
职员办公区格局是全开放式的,但楚凌冬的办公室则设置得相当隐蔽。处在走廊的尽头,不像外面的玻璃隔断,而是实质的水泥墙壁。
还没敲门,楚凌冬已拉开了门。
吴软软识趣地退到一边,果然楚凌冬一把已把郁禾拉了进去。
陈兰芝正坐在外间的会客厅,翘着腿。依然黄瘦,染成黄色的烫发已褪得差得多,乱七八糟地蓬着。
这里窗明几净,阳光充足,一整面的琉璃墙,对着外面的高楼街景,让陈兰芝有些不自在。
她不由地在衣服里摸了摸,忽然想起楚凌冬告诫她,这里禁烟,便又把手给放了下来。
本来她打算一早拿了钱就走人,却临时接到楚凌冬的电话。
自己这个儿子说要见她。她有些意外。
她不是没找过许安,但许安对她总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她也能理解,他们两个互为镜子,看到对方,就像看到以往的穷困、混乱与堕落。
她其实更愿意见楚凌冬。像这种大老板,没时间没精力与她过多的接触与纠缠。她心里清楚,只要不是太过份,她提的要求对方都不会拒绝。
距离上次要钱已过了两个多月,这个时间,再次上门,也是个对方能接受的心里范围。
而且,楚凌冬对她这个儿子的好,她也一眼看得出来。她不瞎,也是女性。作戏与真情实感她分辨得出来。
真是真狗屎运。她有些感叹。心里即为这个儿子得意,却又瞧不起。
这个儿子,何德何能,能受到老天爷如此眷顾。
许安给她的感受,比上次更加陌生。虽然这个儿子长年在外漂流,但到底是身上的一块肉。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与她一样,心比天高。
只是他运气好,碰上了楚凌冬这样的人。现在,人看着温温和和的,不像以前那样,紧巴巴的,三句话不对路,就炸了起来。
陈兰芝哼笑了一声。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凌冬说你要见我。”陈兰芝又用她虚浮的眼神瞟了郁禾一眼。
郁禾的肚子,比上次又大了许多。
“我来看看你。”郁禾说。
陈兰芝嘀咕一句,“看我,有什么好看的。”
一会儿,吴软软端了茶水上来。在郁禾面前放的,却是杯牛奶果汁,是楚凌冬一早交待的。
“你们聊会儿,我还有点事。”楚凌冬说着,抚了抚郁禾的肩头,转身退出了会客厅,进了里间的办公室。
这是郁禾与他一开始就说好的。如果楚凌冬在场,陈兰芝就多了条后退。
但楚凌冬并没有走向办公桌,而是站在了玻璃墙的百叶窗后面。
纵然听不到声音,外面的一举一动还是清晰地落在他的眼底。
楚凌冬的忽然退场,让陈兰芝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能抽烟,手里总像是缺个什么,陈兰芝就有些焦躁不安。
“有什么事快说。”陈兰芝说。
她压根不信许安想见她,但没拿到钱,她只有到了这里。
“现在还在赌?”郁禾问。
陈兰芝咧了咧嘴角,她不太适应许安用这种淡然的语气与她说话。以前,两人一说话,就像炸了锅。
“没事就搓几圈麻将。”陈兰芝说。
“搓麻将需要这么多钱?这才不过两个月,五万就没了?”郁禾盯着陈兰芝。
陈兰芝的手又摸了摸包。
看得出她是想找烟。陈兰芝的状态,已有焦躁症的倾向。心绪不宁,注意力下降。如果不靠尼古丁,似乎连精力都无法集中。
“楚老板呢,我要和他说话。”陈兰芝去看玻璃墙的后面。但什么也看不见。
郁禾从身上摸出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
陈兰芝愣了愣。
“你要的钱在我这。”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兰芝压低了声音。她长年吸烟,声音近于沙哑。
“这钱,晚点我会给你转过去。”
陈兰芝堤防地看着郁禾,不知道这个儿子在打什么主意。周围所有的人都算计她,这个儿子也不例外。
“晚点。是什么时候?”
“但在此之前,你先去一趟医院。”郁禾说。
陈兰芝惊疑不定,她不会认为这个儿子是为了她的健康,好心地要她去体检。这是在变着法儿的不想让她向楚凌冬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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